眼前的少女一头雾水地看著我。「咦?我刚才有自我介绍吗?咦?」「没有。」「对嘛。可是,你为什么……?」特莉耶拉陷入混乱,变得很慌张。在孤儿院时也一样。她总是一肩担起困难,却又因而感到慌张。真怀念啊……一面深切地回忆著往事,我脱下连衣帽,凝视她的脸。认得出来吗?认得出来吗?「咦,这是怎样?……咦?咦?可是,怎么可能?……真的假的……?」只差临门一脚?我摘下眼镜,开口:「好久不见了,特莉耶拉。」「…………莲?」「是我。」「……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我就在这里啊。」「骗人……」「没有骗你。」「呜哇啊啊啊啊!」特莉耶拉用力地抱住我。抱得太紧了有点难受。「我听说你坠下悬崖死了……死掉了说……」「我没死。」「可是,可是,所以我才……」「没关系的,我就在这里喔。」「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哭了。总是在大家面前表现得很坚强的少女,现在紧抱住我,用只言片语来宣泄这些日子来的心情。「死了!别人这样说的,所以,所以!」「不,我还活著。我没有死。你可以放心了。」我反覆安抚著她,拍拍抱住我大哭的她背部。「莲、莲、莲~……」「嗯。」「呜呜呜呜……」我不停抚摸她的背,直到她不再哭泣为止。◇「呜~……」特莉耶拉双手贴在脸颊上,似乎觉得很害羞。真可爱。我也还想再抱抱她喔。咦?特莉耶拉以前个性有这么可爱吗?咦~?「心情平静下来了吗?」「嗯,我没事了。平静下来了……」特莉耶拉总算恢复冷静,现在仔细端详我的脸。我真的是本人啦。「……你真的是莲吗?」「如假包换,是我本人。」特莉耶拉拍拍我的脸颊,还捏了一下做确认。「会痛啦。」「啊,抱歉。」还有点痛。不过像这样跟人互动的感觉真是怀念。「你讲话还是那种无论何时何地都超级拘谨客气的方式,面容也仍留有以前的印象,所以说,你真的是莲吗!脸颊的Q软感也一样!」咦?那是什么确认方法。附带一提,说话客气是前世就有的习惯。除了近亲以外,我向来保持客套语气。看来转生到异世界后,即使在还没有恢复前世记忆的时候,也仍保留这种习惯。话说回来,她说我面容仍留有以前的印象……「我的长相变了很多吗?」「完全不同呢!虽然莲以前就很可爱,现在看起来真的完全不同!不只可爱,是超级可爱!无可救药的可爱!」咦咦?这么夸张?连以前的朋友都这么认为,肯定简直像换了个人吧。嗯,不过以后在公众面前还是要尽量遮住脸,那样比较好。「没想到你还活著……真的……」「嗯。但我也很努力才活了下来。」技能或天人的事不能说,所以我这些部分含糊地交待过去。我告诉她我坠崖时运气很好没死,之后靠著啃树皮喝泥水才勉强活了下来。关于诺伦,则说是在求生的过程中运气很好地驯服了。唔啊~……不得不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甚至可说是孤儿院时代唯一的挚友说谎……自我厌恶感让我很想死。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原来如此,你也吃了不少苦呢。」「是啊,为了生存,那也是不得已的。」「然后辗转到了这间工房,受他们照顾,并学习锻造吗?」「呃,总之碰上很多事情。」有太多事不能说明,觉得自己实在很差劲。「不过至少现在还过得去了吧?」「嗯嗯,生活不至于困顿了。」「那就好~」之后我们又聊了许多,讨论最多的果然还是冒险者的生活点滴。附带一提,她也告诉我关于孤儿院投资者的那个蛤蟆脸商人的事。以前也有几个和我一样得到稀有技能的孩子,在被送到商人身边的路上受盗贼袭击,生死未卜。当时商人并没特别派人搜索,而我那次似乎也被当成全体死亡。换句话说,我可以不用太担心追兵。特莉耶拉也向我保证,绝对不会泄漏我还活著的消息。虽然如此,还是得保持警戒。毕竟这世间会发生什么事没人知道。特莉耶拉现在和其他孤儿一起住在城墙最外围区域的便宜旅馆,人数很多,所以他们睡大通铺。「最伤脑筋的是,我们完全不懂如何区分药草啊~问其他冒险者前辈,也只说拚命记住就对了,完全不肯教我们。我们现在也无法接受讨伐任务,所以才想到要用正当防卫当作藉口来狩猎魔物,然而这个方法也因为武器太烂而难以实行……」「特莉耶拉,你去公会登记的时候有好好地听说明吗?」「咦?有啊。那个怎样了吗?」「那你有用过资料室吗?」「那是什么?」「……你根本没仔细听嘛。」我向她说明冒险者公会资料室的事。冒险者可免费使用资料室,关于药草有附上插图的详细说明。关于魔物的生态和简单的对应法也有解说。关于技能的习得条件也有资料,想了解技能如何习得时也很有帮助。附带一提,我之前确认过,王都这里的冒险者总部也有资料室。不过办事处并没有,只有位于富人居住的第二街区的王都公会总部才有。「真的假的~有那种地方怎么不早说嘛~……」呃,那个一开始就有说明了。「只要去那里,就能获得你现在与将来的所需知识。之后就靠你自己的努力了。」「原来是这样,谢谢!果然莲很厉害啊。」「没这回事。」「不不,你太谦虚了……对了,其实凯因也和我们一起来了,不过你应该不想见他?」「完全不想。打死也不想。」……凯因是在孤儿院时欺负过我的男生。他那时真的天天找我麻烦,不断欺负我。说老实话,他是我这世界最讨厌的人。凯因是街上的孩子王,孤儿院的孩子没受到其他有父母的孩子霸凌,全是因为有他的缘故。现在回想起来,孤儿院里会欺负我的只有凯因,其他可能会欺负我的人或许都受到他的牵制了。恢复前世记忆后的现在才总算明白,站在那个年纪的男生的观点,会欺负我恐怕是出自『希望喜欢的女孩能注意自己,可是又不敢正面表现出来!只好欺负她了!』这种心态吧。这对大叔我来讲其实完全能理解啊。嗯,完全能理解。但是,站在被欺负者的立场的话,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原谅了。因为凯因的霸凌真的有点过分。他经常追著我跑,把我弄哭。还对包括我在内的几个发育较快的女生说『你们长得那么大,应该也用不著吃饭吧』,然后抢走我们的餐点,害我好几个晚上都饿得睡不著。后来我有听说他把抢走的饭分给更小的孩子吃。但问题是,我就活该饿肚子吗?我又不是故意才长高的。而且我顶多只是长身高,衣服底下没半点肉,胸部瘦得可见肋骨,手脚也瘦到令人不忍卒睹,根本就像骷髅!或许凯因保护大家不受街上其他孩子霸凌,或许他抢我的饭是为了能分配给更小的孩子。但就算如此,也没道理让我和其他几个发育较快的孩子饿肚子吧?如果他好好地说出理由,拜托我们分一点给年幼的孩子,并且对我们态度好一点的话,我想我应该就能释怀了。问题是,他自己饭还不是一样吃好吃满。抢走我的饭后,也没说是要分给小孩,又近乎偏执地不断霸凌我。我想,我对男性会有过度厌恶感恐怕不只因为前世是大叔的关系,今生受到凯因的欺负也变成一种心灵创伤吧。所以,这些问题综合起来,使得我无法原谅他。就算他拚命道歉我也不会原谅。我再也不想看到他那张脸。即便现在我的心灵已经是有点年纪的成年人,那也一样。食物的怨气是很可怕的。虽然我现在已经饮食不虞匮乏,但那是另一回事。心胸狭窄?随便你们怎么讲。就算是有点年纪的成年人,要完全看开也是不容易的。因此,总结来说,我只有一句话送给他:去死啦,我就是讨厌你啦!啊啊啊啊啊啊啊,想起这件事,又开始不爽了!那个混蛋!我绝对不原谅他!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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