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方同学,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回家吗?」刚穿过校门,就有人这样向我搭话。转过头,便能看见一位束起一头漂亮三股辫,光看就有好好学生印象的女孩站在那儿。她是和我同在一年四班的女生。一和她对上视线,她便将自己微带湿润的眼睛别了开。像这样边看着人边说话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想着,我道出疑问。「为什么?」女孩口中流出「诶?」的不解之声。「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们在同一个时间点放学回家……」「别看我这个样子,我走路是很快的。就算我们一起走了,对石——石田同学也没有好处」吐出「石」字后,我拖拉了几秒,那是因为我在纠结眼前女孩究竟是叫石田还是叫石川。毕竟我们才刚刚被分到同一个班上,这也无可奈何……啊不对,马上就要进入暑假了,初中也快上了三个月了吗。再过一会儿,距离那一天就有三年了。仰望骄阳当立的天空。那与云朵之白形成对比的激烈之青蔓延得没有尽头。就在这片天空之下的某一处。「生方同学,说得对」在我正要把脸转向带有颤抖的嘟囔声那边时,石田同学却早已跑走。夏季的白色水手服眼看着一点点变小。而就像与她轮换登场似的,一边说着「真不懂珍惜」「不敢相信」一边有两个男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们也是石田同学的同级生,但我没法立刻道出他们的名字。「别让这难得的好感打了水漂哟,生方。反正你就个回家部的,和她一块儿走不好吗」「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就莫名能受人喜爱,够奢侈啊」即使他们这么说我,我也只能摇头。「你们搞错了。我只和她打过招呼罢了」「『生方同学虽然待人接物都很冷漠,但在他的心中藏着一团火。这一点很吸引我』她是这么说的哦」「我不是那样的人哟」「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一年级学生里排名第一的美人都这么想了,难道不是光荣一件吗」「结果你却完全不领人家的情。要让看上了她的前辈知道了,那可得遭殃咯」我在哪里读到过的来着?忘了。但我记得初一的男生相比于同个年级的女生会成长得更慢些。而且他们似乎分有从小学生时期开始就不曾变过地吵吵着「女生什么的很恶心」和能像没事人一样说出「我就喜欢那女孩」的两种极端。但这些都该看个人观念差别,毕竟应该还有叫嚷着「男生都很恶心」的女生存在。若是照这来判断,眼前二人就属于后者了。「原来石田同学这么有人气啊」我应声后,二人叹道「喂喂」「不是吧」并一齐凑近脸来。「她叫石川啊」「生方还是要有受人欢迎的自知比较好哦」「班上还是有你注意到她们心意的话就会很开心的女孩子的哟」向两个聒噪的男生随便敷衍了几句,我就回到了家。今天我的父母也在忙着工作。打开房门,闭塞的空气便缠住我的身体。不过不必打开空调。书包置到桌上,再从衣柜里拿出更替衣物。放学后立刻换好衣服,然后出门寻找祈。这是我在三年间,风雨不变的每日惯例。虽然我几乎不再和朋友在一起玩了,但也好在父母多数时候都要忙工作所以没有人发现这事。头脑中冷静的一部分断定,这个惯例是无用的。祈不但可以穿透墙壁,也不会有所疲劳,更无须睡眠。我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找到这样的她。而且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还在不在这附近。而祈要是有心,别说是坐上飞机去国外了,就是乘上火箭飞往宇宙也不无可能。在深知这点的情况下,我仍然每天都坚持执行这一惯例。将更替的衣服放在床上。若是平时,这之后就该将手放在制服的扣子上面了。但今天,我在脖颈上感受到了寒气,瞬间我定在原地。视线固定,我甚至忘了眨眼。在床上坐得笔直的,是四条祈。她的模样,和三年前全然没有不同。长及膝下的黑色荷叶裙,从浅蓝开襟毛衫中可以看到的朴实无华的白色衬衫。及腰长发是栗色,色若琥珀的瞳孔宛如一颗晶莹玻璃珠。「好久不见」对僵直的我,祈微笑说道。是那个透露出「我觉得好有趣了抱歉啊」、稍显客气、淡淡的微笑。就是祈。三年之间苦苦追寻的人突然——不,真的经过了三年吗?虽然穿在身上的制服就是时间流动过的证明,但我却有种只度过了两、三天的错觉。自己打算要说些什么,但嘴唇却只知颤抖。祈微笑着说。「你长大了呢。理人君。已经是个再说你『不像个小孩子』就会很失礼的小大人了呢」对比三年之前,我的个子确实长高了。但在班上我的身高仍然是排在最后面的,而且我也没进入变声期。并且上一周,我在上学路上还被一个满身酒味的大叔调侃道『怎么有个女生穿着男生的制服』。而眼前站起了身的祈会俯视我并说「不过,我还是姐姐啦」也是当然的。仰视祈。身高着实缩小了。我注意到这点后,唇上的抖动竟平定了下来。只不过脑中还是乱糟糟的一片,结果,能说出口的却是「你为什么回来了」的质问。祈极轻微地皱起眉头。「还是那样冷静啊,理人君。看这个反应,你是知道我不能成佛的吧」后半句是对的,我便点点头,而祈也回以点头。「果然理人君可以靠得住。如果再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就会有杀人案发生。我希望你能提前阻止」身穿秋季衣物却没有留下一滴汗水的祈,指了指遥控器。因气温之外的原因而开始身体发热的我,照着按下了空调的开关。如三年前一样,我们在床上坐下后,祈开始讲述。*听祈说,她在这三年之间大都是在电影院中度过的。在生前她没有什么时间也没有什么钱,但自她从这枷锁中解放出来后就没有理由不选择这么做了。虽然心中带着些许的愧疚,不过她每一天都会为了观看人气作品、热议作品而进出影院。这自然是挺尽兴的,不过对祈而言,最有趣的还是书本。听到这里真的让我好怀念。她摸不着物品,就只好在人家看书的时候站在一边偷看。可是想要找到一个正在读自己所看中的书的人谈何容易。自然而然,祈一面在心中顾虑着个人隐私,一面开始跟踪来过书店的人。接着也发现了好几位与自己口味相投的书迷。播磨同学就是这其中的一人。他和我一样,是向丘初中一年四班的男生,祈是在一年前开始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时候他是经常读书的,但最近却很少了。因为自打上了初中不久,他就开始被人欺凌。本来,从小学时期起播磨同学就没有几个朋友,祈也时不时会目击到他被人捉弄的现场。可是他成了初中生后,情况就没得比了。他的父母管教严厉,这让他不仅不能向他们说出被欺凌的事实,也不能休学。这些因素,越发将播磨同学逼入绝境。即使祈什么也做不到却也无法眼看着这些而置之不理。她总会为了去看看播磨同学的状况而潜入他的房中。他每天晚上都会写下日记,但上面的笔迹却随着日子的增加愈发歪曲。到了昨日的夜里,他终究用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写出了这样的日记。
很快就要到暑假了。到时候那三人就会一整天都来纠缠我。光是想象一下就忍受不下去。我只能去死。可死前不做点什么好不甘心。我要拉上那混账给我垫背。最好当然是把所有人都给杀了,但这实在是办不到就只针对那个烂人算了。不仅可以百分百杀掉那混蛋,而且我最恨的正好也是那混球。等我看准了时机,就往那家伙的脖子砍上去。一刀解决不了也没事。钻过那蠢货挥动起来的右手后,我再往那大腿上刺去,那傻子就会倒地,我骑上去再补个几刀。那玩意儿死透了之后,我也会刺穿自己的喉咙死掉。那些对欺凌行为视而不见的呆子们肯定会被吓死。就定在我五天之后的生日上把那家伙杀了。在我出生于世的日子里,我将会杀了那个混账,之后我也会死去。播磨同学双眼圆睁,其中充起了血。这决不是为了开个玩笑或是泄泄苦闷而写的文字。*空调起效的时候,祈的讲述也结束了。在她的嘴中始终未出现「妈妈」一词。听完她所说的话,我最先想到的是这个。她明明不可能不在意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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