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拜托药师寺先生当保证人。这次我相当于被牵扯进药师寺家和里日本料理会的纷争,要他帮这点小忙应该不为过吧。我在警官的监视下拨电话,告诉他这件事。药师寺先生听了之后──「居然连我都被当成跑腿的啊。」──笑着这么说道。我原本打算他生气就立刻撤回要求,看来第一关过了。「这回我可是受害者喔。总之有件事想向你报告。」「看来之后需要翻辞典查查『受害者』这词的意思,不过就先说来听听吧。」尽管这么做或许有些多管闲事,我依然将里日本料理会会长带狗上门、我让会长吃炸猪排咖哩后得到认可,以及那个跟班让人非常不爽所以我把他关起来打了一顿后被逮捕等事情告诉他。我犹豫是否要把「对方承诺不对我和丽的店出手」这件事说出来,最后决定搁下不提。第一,我认为那位老爷子值得信任,以及私人承诺在组织斗争之中会被看得多重要,这是两回事。就算对方想遵守承诺,情况也可能不允许。我不想用得到承诺一事让药师寺先生混乱,何况对方反悔我也无法负责。第二,保住自己的店就罢了,我实在不好意思连丽的事也拿出来讲。我不想讲得好像自己施恩一样,何况这么做等于宣告自己是个恋恋不舍的男人。结束这番省略不少细节的报告之后,一阵沉默降临。「这样啊,那些家伙采取行动了啊……」药师寺先生郁闷地嘀咕。什么里料理会、对决之类的,我原本还希望是开玩笑,无法完全相信是真的;但是从药师寺先生的反应看来,他似乎心里有底。他答应当保证人之后,我挂断电话,如今已经是熟面孔的壮硕警官疑惑地看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进牢房之前隐约看得到里日本料理会的身影,出牢房时则有药师寺家的继承人来迎接,被当成料理界的神秘重要人物也是难免吧。「呵……只是个开洋食店的。」我自认这句话讲得很不错,但是警官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明白,倒不如说是傻眼到说不出话。一会儿后保证人到来,我顺利获释。警官以随时都会吐出来的表情说:「别再来啦!」「这句台词,我已经听差不多五次喽。」尽管我自认只是开个小玩笑,却能看见警官用力抓住钢管椅。看来情况不妙,于是我决定快快闪人。黑头车与面具厨师就在警局门前。看见我走出警局,他耸了耸肩。我对他担任保证人一事郑重道谢。再怎么说对于恩师还是不能轻忽这点礼数。毕竟俗话说,就算熟也要怎样的。道谢之后,我突然注意到药师寺先生背后有别人的气息。好啦,车里面是什么人呢?我瞄向窗户,视线和车里的女性对上。「丽……?」不是错觉,我也不可能看错。她和我仅有一门之隔。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我顿时乱了方寸,有种脑在头壳内融化的感觉。可是,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看着我的眼神,和十多年前一样清澈。她涂上淡淡口红的嘴唇微微颤动,我却听不到声音。不愧是高级车,连隔音都很完美,该死。她好像在喊我的名字洋二,是我自作多情吗?我看向药师寺先生,不过从他冰霜般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感情。那番向药师寺先生的报告里,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丽的事。然而药师寺先生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呢?他在里料理界有内应吗?还是已经从事情的发展猜到了呢?无论如何都很恐怖,真是深不可测。尽管知道我们关系复杂,道谢依旧该由本人说出口。他是考虑到这点才把丽带来吗?不管怎么样,这么做很符合药师寺先生的风格。「上车吗?」药师寺先生开口,我这才回过神来,静静地摇头。说实话,这不过就区区一扇门而已。我现在好想立刻开门紧紧抱住她,好想就这么把她拐走。……做不到。我根本没资格这么做。『祝你幸福。即使到了那个时候,在你身旁的不是我──』十多年前分手时,我对她这么说。尽管是从五脏六腑挤出来的逞强话,却也是我真实的心愿。这份心意至今没有改变。「不,我自己走。」我甩开迷惘,抬起头明确地回答。药师寺先生也没有特别挽留。他彷佛用眼神告诉我这样就好,彼此之间不需要其他话语。戏分结束的小丑一直留着只会糟蹋场子。我甩开留恋转过身去,走向熟悉的城市。我看向能够从大楼间缝隙看见的蓝天,轻声地自言自语:「好啦,回去之后做个饭吧……」那间小店,就是我的归宿。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