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绽放的花一般、宛如盛开的花朵的笑容。但是她的模样不会让人联想到平时会用来形容她的蔷薇、反倒像是一片铺满小小的花朵的花田。那个笑容、以及抚摸脸颊的手指的触感,让尤兰他想起了重要的记忆。那是为了不被任何人破坏或弄脏、而谨慎地保管着的重要事物。那是与她第一次见面那时的一句话。『很漂亮』——没错、在那一天的她也告诉过自己的话语。在那之前、自己非常地讨厌那个。即使讨厌自己的成长经历也会意识到这一点,周围的人全都知道的这双眼睛、这个颜色。是这个国家的王室随意地给予意义、然後随意地舍弃的东西,他们只是挥舞着不去负担任何责任的权力。作为他们象徵的那个金色、最讨厌了。××××『是假货』『好肮脏的颜色』『是浑浊的颜色』代替闭上嘴的父母发言的是年幼的孩子们,他们就这样扯开了外头的掩饰直接扔了过去。被人当众辱骂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被人群围住指指点点也都是家常便饭。如果只不过是『妾室生下来的孩子』的话就没有问题,但是仅仅只是『带着这双眼睛出生』这样、事情就完全反了过来、毕竟所谓人类的常识就是脆弱且笨拙的东西。假如牵扯到王族的话,『继承自父亲的眼睛颜色』这种理所当然的遗传就会被认为是异常与异端。讨厌父亲、讨厌其他人、然後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讨厌起这个国家,这也许会是理所当然的走向。唯一的救赎是、收养自己的分家夫妇是个无论是异端还是异常都会落落大方地看向自己的人。要是在家里也被蔑视的话,尤兰他那幼小的心灵在转眼间就会死去吧。尽管如此,坦率地接受这份爱情的尤兰的本性依旧也受伤到扭曲的程度,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虽然遍体鳞伤,但尤兰还是拼命地站了起来。那些拿『大人们不喜欢』当作大义名分上的怪物们、千方百计地想用他们的手将他撕成碎片。如果依他们的意思那样哭着蹲下的话、自己就会被不可能会有的罪名给定罪。就像是想要成为背负着民众的期待去击退魔王的勇者那样、笨蛋们给尤兰贴上了邪恶的标签然後去讨伐他。他们会这麽做也只是因为『不普通』这个理由而已。倒下了就完了。一旦倒下就会被打到体无完肤、再也站不起来了。他们将力道注入脚上、然後用力地踩了下来。虽然自己拼命地抵抗、但却连防御都做不到只能够忍耐。因为已经竭尽全力了、所以反击不了。就连不想输这种事也都是太乱来的想法。因为这不是胜负的问题、而是单方面的蹂躏。只能够忍耐而已。即使知道自己的心正被削去、也没有恢复的方法。也许总有一天压力会满溢而出、或者当自己失去理智的时候这种倔强就会结束吧。虽然只不过是在拼命地忍耐着、但是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或许是正在等待着自己崩溃而停止思考的时刻到来。已经放弃了。因为改变不了、结束不了、而且也无法被拯救。——所以才从没想过会有人现身把一切的痛苦全都夺走。「我觉得很漂亮」自己是在什麽时候听到那句话的呢?明明自己想把与维奥莉特的回忆全部都清楚地记住、而且自己也确实记得许多,但是只有在相遇的瞬间是模糊的。虽说那时是自己放弃了、麻痹了、只能够仰望各种事物的时期,但自己还是对没记住的自己感到失望。只不过,在那个声音传到自己耳朵里的那个时候、那一个瞬间,就像拍摄了照片一般记得很详细。一头短发、乍一看像男性一样的正装。虽然那个人站在树木和建筑物的影子底下的昏暗处、但是背着光站在那里的模样会让人感受到神圣的气氛。与温柔的笑容相反,她用着高压的视线注视着全场的人,那些欺负尤兰的孩子们的气势不知道跑哪去了,每个人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啊,很抱歉突然打断了你们的对话。因为听到了声音所以就过来了」「维奥莉特、大人……怎麽会、为什麽……」「我不是说『听到了声音』了吗?」维奥莉特──维奥莉特?雷姆?瓦邯。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名字、是瓦邯家的千金。先不说好坏,是个有名且引人注目的人。就像是尤兰所不擅长的要素的大集合。但是、在她登场之後受到冲击的人不仅仅是尤兰。那些人在包围尤兰的时候明明自信满满的、但这时瞪大眼睛说话的样子就和金鱼一样傻,本应是当事人的尤兰的思考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可能就是当时的记忆模糊不清的原因吧。眼前发生的事情无论怎麽看都不关她的事才对。直到很久以後,自己才意识到那时是被她给救了。但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希望时间能快点过去。一动不动地低着视线封闭着内心。「你没事吧?」不是因为尤兰关闭了听觉的缘故、而是因为实质上那个地方只剩下了一个人、然後那个人似乎有点在意的说了这句话。并不是伸出了手。也不是温柔的怜悯。那真的纯粹只是因为疑问而问出口的话语、仅此而已。「…………」「如果受伤的话最好去医务室哦。不巧的是、我并不知道医务室在哪里」她似乎很快就放弃从保持沉默的尤兰那得到答案。就这样一个人继续说了下去、只能说她是个奇怪的人吧。如果是至今为止的家伙的话,只要尤兰没有回应、就会得意洋洋地大吵大闹。不对,在那之前不会有人想和尤兰对话。不如说被当成肿瘤对待的话还比较好、毕竟他经常会被人侮辱说是『不知道哪来的东西』。「……不会、讨厌吗」「嗯?」「我的眼睛、奇怪也好、假货也好……所以、连看都不想看到对吧」因为大家都这麽说。不管养育自己的人怎麽肯定、从陌生人那里扔过来的石头总是更强。不露面只从远处攻击的行为、对於被狙击的人来说除了恐怖以外什麽都没有。这种厌恶感远远超出了自卑感。虽说如果不是因为是自己的身体的话、现在就想要把它给挖出来。但也不能保证这个厌恶感什麽时候会压过在天秤另一端的自己的视力。如果要丢掉尤兰这个孩子的话、真希望也能够一起拿走这个颜色。如果要撇开关系的话、真希望能够清理得乾净一点。比起夺取、不如乾脆杀了自己。与其死去、不如当时就别把自己生下来。这个颜色、自己一点都不想要。「并不是假货」「!……」那强而有力的声音让自己吓了一跳。虽说因为自我防卫而不由自主地对那个声音有了反应、但是那和被责骂似乎有些不同。抬起头後、发现自己的视线与瞪向这边的强烈视线对上了。但是自己并不觉得那个很可怕、因为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不是因为那瞪着自己的表情而知道的、而是因为突然敏锐地察觉到她在忍耐着不哭出来。「每个人都只能够当他自己。不可能成为别人的仿冒品」慢慢地、就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一般编织着话语的模样。看起来很痛苦、很悲伤,就像是因为喉咙溃烂而吐出了血。然後尤兰他听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听见的话语。「你、就只是你自己的『真货』」「啊、啊……」回过神来的时候尤兰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直到因为维奥莉特弯下腰而对上了视线之後、才意识到自己的脚使不出力气了。「我是维奥莉特。你的名字是?」「我……我是……」想要说下去却说不出话。声音零零落落的。姓名、名字、自己的名字。明明没有忘记、却无法好好地说出口。『假货没有名字』『尤兰这个名字是假的名字』『对自己以外的人来说「尤兰」这两个字就等同是「假货」』那是自己脆弱的心灵当中最重要最柔软的地方。不想再受伤了、不想再被玷污了、不想再被否定了。自己就像是拒绝发出声音一般、想要说出口的话语紧紧地黏在喉咙深处一动也不动。恐惧与警惕试图保护年幼的尤兰的弱小心灵。能够鼓起勇气的从容早已在过去的记忆当中枯萎了。怎麽办?该怎麽办才好?越是着急,嘴巴就越不灵活。如果让她一直等下去的话、会不会又变回假货了呢。眼前说自己是真货的那个人──维奥莉特她也会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个假货吧。明明不想哭、眼球却感到灼热感。明明不管是怎样的恶意、只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就不会输。但是在现在这一瞬间、尤兰的决心就快要崩溃了。很後悔、很痛苦、很悲伤。然後就在积累的眼泪溢出即将落下的时候──「你不是假货,所以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她的笑容、就像是绽放的花一样。明明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个男孩子、语气也听起来和男孩子一样,但是她的笑容却甜美、温柔且美丽。『女孩子是糖、香料和可爱的东西』。不知道是在哪听过的童谣,也不知道当时唱这首歌的是谁。也许是生下自己的母亲、也或许是现在的母亲。虽然已经记不得那个声音了、但在这个时候尤兰才第一次认知到记忆的某个角落里留下的那句话。从他认知到的这瞬间起,对尤兰来说、维奥莉特成为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女孩子』。「尤……、尤、尤兰」「那麽、尤兰。我现在打算要去吃点东西、一起去怎麽样?」「我、可以去吗?」「当然了。因为邀请的人是我呢……如果尤兰不讨厌的话」「不是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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