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门达基安是【拂晓鸡】成员?」在王立宪兵总局的某个房间,身为司令官的杜兰贝雷斯佛特,听完属下的报告后便挑起眉头。「听起来还真有趣,但是──有证据吗?」「目前还没有,可是说不定能从别件事找出证据。」语毕,兰道夫便将报告书上呈,杜兰撑著脸颊并快速翻阅确认内容。「圣尼可拉斯医院啊……喂等等,这间医院不是和塞西莉亚王太子妃有关系吗?那个女人有点麻烦,看情况不对就会立刻打出冒犯王室罪的牌喔。」「目前并没有打算直接针对塞西莉亚。这家医院直到几年前还是克尔文坎贝尔持有,而坎贝尔时代已经接受过许多次税务调查,虽然结果都是没有问题──」听到这里,杜兰从文件移开视线,讽刺地挑起嘴角说著:「你该不会想说负责调查的人都是赛门达基安吧。」「正是如此。」一道傻眼般的叹息声传了过来。「以偶然来说确实是太过巧合了,简直像是叫人怀疑这件事一样。」「既然这样,就有必要回应期待吧。」面对属下难得耍嘴皮子,杜兰冷冷笑著并再度将视线移回资料上。「只可惜那家伙不会弄脏自己的手,就算能找到什么线索,应该也只会是受到医院委托的会计事务所之类吧。你已经调查过了吗?」「是巴斯区的艾德蒙会计事务所接下委托,只是所长艾德蒙帕克这几天行踪不明。」「不知道是察觉到什么端倪,还是被封口了。不论是哪边,看来都有必要赶紧追查行踪。」兰道夫点了点头,行了个礼转过身准备离开。「话说回来,听说西蒙阿斯达过世了。」这句话让兰道夫伸向门的手停了下来。「我还以为那老爷子怎么杀都不会死。」「……他在数年前就罹患了严重的肺病。」据说病情原本就没有办法撑很久。杜兰以无法判断真正意图的表情点头说著「这样啊」。「深表遗憾,那葬礼怎么举行?」兰道夫缓缓回过头,然后静静地摇了摇头。「本人好像不喜欢办得太过招摇,所以只会邀请亲近的人纳骨。」「什么时候?」「今天。」或许是比想像中还快,杜兰吃惊地瞪大双眼。以黑色为基调的军服说应该能与礼服通用,对属下做出指示后,他便打算亲自参加葬礼。「你是要自己去吗?」兰道夫对这个疑问不解地皱起眉头,结果杜兰傻眼地叹了一口气。这让兰道夫更加一头雾水地露出狐疑表情。这是自家人的不幸遭遇,到底要与谁──还能与谁一起去?「阿斯达少校。」正当兰道夫打点著行李时,某个部下朝他出声说道。「领地来了快马通知。」看向对方手边,能够发现是附有黎希留印鉴的信函,应该是平常的定期信件。兰道夫微微皱起眉头,让部下抖了一下肩膀。无可奈何地道谢收下信件后,便让部下直接离开,信件则是没有拆封直接塞进军服中。一段时间后,凯尔来到面前。「咦?你接下来要出去啊──对喔,是西蒙老爷子的葬礼吧。」他理解地点了点头后,突然又歪著头说著「……嗯?」。「怎么了?」「呃……你该不会是要一个人去吧?」「……有什么问题吗?」由于先前杜兰也是同样反应,回应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冲,让凯尔带著尴尬笑容摇了摇头回答「呃……没事啦」。兰道夫认为这样只是单纯迁怒,于是轻轻叹著气回应「我傍晚会回来」便离开现场。来到外头时,半热不冷的风抚过肌肤,天空就像是盖了一层铅般昏暗。兰道夫坐上事先叫来的马车,并打开刚才收下的信。寄件人是现任黎希留公爵叔父,其中写著悼念故人的形式上哀悼,以及一如往常地希望兰道夫继承下任家主的内容。大致看过如同猜想般的内容后,兰道夫再度将信件收进怀中。西蒙阿斯达的葬礼朴素低调。由于几乎没有列队参拜的人,罕无人烟的墓地显得相当宁静。当兰道夫伫立于西蒙的墓碑前,有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朝他搭话。「好久不见了,少爷。」她戴著没有帽沿并附有薄纱的帽子,虽然半张脸被黑色蕾丝遮盖,但兰道夫仍然对她感到面熟。「……史密斯女士?」兰道夫忍不住眨了眨眼,没想到她会来到这里。或许是察觉到他的困惑,这位妇人尴尬地露出苦笑。「我是来道谢和赔罪的。」史密斯女士──目前是自称为金柏莉史密斯,其实兰道夫不知道她的真正名字。虽然很久以前是叔公西蒙的学生,但见面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康斯坦丝葛莱尔说过曾经受到紫菫会莫名其妙的抗议,那应该也是为了刺探情报吧。她说史密斯女士有问过关于豺狼的乐园的事。「是关于那次晚宴的事。就是为了拯救艾比盖儿欧布莱恩,不是设计身为法官的坎贝尔掉入圈套吗?那时候你的可爱未婚妻告诉我了,多亏她才能抓到混进我家庭院的某只野老鼠。不过对不起喔,巢穴比我们想像中深太多了。」史密斯女士如此说完后,便窥视著四周压低音量。「──老鼠名叫艾德蒙帕克。那个男人是紫菫会青年部经理,也是圣尼可拉斯医院的会计。只是稍微没注意就被处理掉了,大概在这几天之内就会发现遗体吧。他经营的会计事务所已经尽量不让对方出手──不过应该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要行动的话就要趁早,在赛门达基安动手之前。」艾德蒙帕克,是没多久之前与杜兰提到的会计事务所所长。兰道夫微微带著锐利目光轻轻点了点头,这位妇人便满意地眯起眼睛,下个瞬间却歪著头发出「哎呀?」的疑问声环顾四周。「话说回来,你是自己一个人来吗?」这个今天不知道听第几次的问题,让兰道夫面无表情地瞪著眼前的女性。不论是杜兰、凯尔还是史密斯女士,怎么都会异口同声问出同样问题?或许是从兰道夫的态度察觉到某些端倪,史密斯女士说著「真是个小笨蛋」并傻眼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为什么西蒙会留下我这种人吗?为什么不把你留在他的手边,而是选择让你进入王立宪兵总局?」「那是──」「时代不一样了,『阿斯达』家那种过时的老古董很快就会消失无踪。所以你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趁现在好好把握重要的事物,等到失去才发现就来不及了。」史密斯女士说完后,便离开现场。这段出乎意料的话语让兰道夫呆站在原地,然后将视线移向墓碑。刻有西蒙阿斯达的石板下只有伯爵本人沉眠,西蒙没有任何配偶,然而他并非选择家族永眠的黎希留家故乡,而是选在代代阿斯达家埋葬的这个墓地。兰道夫从怀中掏出锡制容器,放在墓碑旁并随即蹲下祭拜,其中是叔公生前喜欢的有名蒸馏酒。这时突然有水滴落下,在白色石板留下圆形黑影状痕迹。抬头一看,发现先前沉甸甸的乌云开始飘落雨滴。雨势转眼间变得越来越强,回过神时已经演变成滂沱大雨。──「那天」也是下著雨。兰道夫缓缓地解开尘封记忆。那个双亲搭乘马车滑落的日子,那天也是下著这样的雨。从窗户见到的外面世界昏暗不清,整间宅邸笼罩在沉痛气氛中。明明是春天,整个身体却像是结冻般冰冷,让兰道夫只能不停颤抖。大两岁的兄长紧紧搂著兰道夫的肩膀如此说著:「听好了,兰道夫。」然而,兰道夫发现兄长拚命维持平静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哥哥会陪著你。」他也是在这个时候得知了阿斯达家的存在。结束双亲葬礼没多久后,有个自称为叔公的约半百年纪男性来到领地。灰色头发的西蒙阿斯达身著宽松黑衣,与那乖僻古怪的容貌互相搭配,彷佛像是童话故事会出现的人口贩子般可怕。西蒙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冷酷声调告知前来收养兰道夫,然后顺便教导他黎希留家背负的责任。内心已无感情的兰道夫静静接受自己的命运,但兄长却不一样。他紧紧抱著西蒙脚边不断挥拳,不停吼著别把弟弟带走。但知道自己无力抵抗后,便悲痛欲绝地挤出叫声。「我怎么能允许这种蠢事……!」仔细想想,那个向来深思熟虑的兄长会那么激动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