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亚穆帝国,白月宫殿。历代的堤亚穆帝国皇帝所居住的美丽城堡,即使帝国全土受到革命的火焰烧灼,仍不失其美丽。革命军在那座城堡设置干部的指挥所。终结各地的战争,消灭完让这个国家腐败的大贵族们,此地应该又会再成为这个国家的中枢。被传唤到谒见厅的路德维希向坐在眼前王座的青年单膝下跪,低头致意。「接到您这次的命令,我感到非常荣幸。我原本是帝国的官吏。能为这个国家的人民工作是求之不得。只是……为此,我有一事想请求殿下。」然后路德维希抬起头来。他的视线前方,那位有著白银色美丽头发的青年很感兴趣地看著路德维希。「什么请求?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会尽可能照办……」「我的请求只有一个。席翁殿下。请饶米雅公主殿下一命……」「很遗憾,我无法取消米雅公主的处刑。」没等路德维希说完,席翁就沉重地摇头。「流太多血了。人民对大贵族和皇室的蛮横产生的愤怒实在太过巨大。要是取消处刑,革命军的干部将会遭受猛烈批评。」以萨格朗多王国的军事力是能够抑制民众的反弹。但是,如此一来,混乱局势会拖长,国家会更加疲惫。将会有许多人民受苦。「必须尽早平息混乱。为此,革命军得以惩治腐败权力的正义使者之姿,集人民的信赖于一身。」在人民的认同下推举出的新领导者。帝国将在其领导下重获新生。那是最顺畅、合理的复兴之路。无庸置疑的正确道理,公正至极的判断。这件事路德维希心里当然也明白……所以他叹著气站起来。「这样啊……」他微微耸肩后要转身离去。以面对一国的王族来说,那是有点太过无礼的态度。在席翁身旁待命的士兵忍不住要拔剑,但席翁举起单手制止。「能不能请你提供协助呢?这是为了重建帝国。」「席翁王子……你是理想的主君。聪明又公正,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跟那个笨蛋公主殿下不同……路德维希在心中补充。去圣诺尔学园就读,却完全不理解其中代表的意义,毫不考虑外交关系随意跟人来往……结果导致接受不到任何好意的她。跟说不定会提供支援的国家的公主在同时期于学校就读,却忘记对方的名字……『呃,请问你是哪位?』甚至还在本人面前说出这种话……──起码给我记住学校里重要人物的名字还有国家!不知有多少次好不容易把这种狠话吞回去,提出谏言……可是,路德维希会没办法彻底发怒,是因为自从指出这件事以来,她就带著写上对方名字和国家的纸条,努力地想要记住。没错,她有努力过……米雅公主殿下她……路德维希重新看向眼前的席翁王子。自己效力于身为敌人的米雅──连这种人都要拉拢的宽容大量,聪明的判断以及适切的政治手腕。明知道若要效力,没有比眼前的这位更适合的人物……路德维希露出落寞的笑容。「你一定没有做错过事情。连一次都……所以……」那个人的心情还有努力,你都无法理解吧……把这句话吞回去,他摇头。在能做正确事情的时候做出正确事情。那是统治者的杰出资质。假设手边有能自由运用的金钱,会用在正确事情上的人到底有多少呢?眼前的席翁·索尔·萨格朗多,肯定会把那笔钱用在正确事情上。他就是那种人。然而……同时那也是很幸运的事情。世上有很多时候是被逼进不能做正确事情的状况。就算想给穷困的国民们食物,手上却没有那种东西。想让人民过得富裕,要施行正确统治时,也会有缺乏能力和国力的情形。即使如此……在那种最恶劣的状况下挣扎的人,就是自己的主君。轻轻吐出一口气,路德维希看向席翁。「我不觉得你需要我的力量。优秀的部下你要多少有多少吧?」路德维希自觉自己变得很感伤。有拚过了,有努力过了,那种事情不能当作藉口。实际上,许多人民死于……皇室的无能、派阀贵族的蛮横。遗族的愤怒不管说什么都不会痊愈。但是,即使如此……对她的努力没得到回报还是感到很悲伤。「我没打算为你或迪欧娜大人效力。告辞。」平稳的声音。即使对其中含有些微愤怒感到吃惊,路德维希还是离开现场。席翁并没有处罚他。两天后,于帝都的广场。米雅·卢娜·堤亚穆遭到处刑……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看过路德维希的身影。「米雅公主意外地有人望吗?」结束处刑后,回到办公室的席翁低声说著。他所认识的米雅·卢娜·堤亚穆这名少女,是任性地滥用权力的人。苛刻对待看不顺眼的下级贵族女儿,追求显而易懂的价值,那种无趣的人。践踏人民,让国家本身衰弱,愚蠢统治者的血亲……实在是无法让人抱持好感的人物。「她也有我所不知道的一面……是这么回事吗?」想到这里,那位帝国皇女的脸庞在脑海中闪过。砍下过去曾在同一所学校学习还互相交谈过之人的首级。心情当然不会多愉快……超越单纯感伤的奇妙苦闷残留在他的心中。不久的将来,时光流逝。以堤亚穆帝国的崩坏为起点,大陆迎来混乱的时代。在圣威尔加公国发生拉斐娜暗杀事件,雷姆诺王国的革命,接著这股浪潮也吞没了萨格朗多王国。诸多战乱与国内的权力斗争,以国王席翁为中心,他的优秀家臣团成功度过一切难关。虽然失去了好几成国土,也有造成人民牺牲,即使如此,数量跟他国比起来还是压倒性地少。那是可形容为善政的公正统治。可是……每当被迫做出不够光彩的判断,席翁脑海里就重新浮现那天的鲜红断头台。──我没有做错才对。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每次都这样告诉自己。连自己都没有发觉,那是明确的伤痕。长年下来都没有获得治疗,持续被无视的伤痕在发生事情时都会折磨他。数年后,人称「断罪王」的席翁·索尔·萨格朗多,即使获得善王的名声,生涯却在孤独中落幕。不是被人用友善和好意,而是以畏惧和害怕的眼光所注视的人生。那是不久后可能会到来的一种结局。米雅全力的软弱踢击所踢飞的其中一种未来的形状。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