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日在社内过夜。夜半独自一人难以成眠,坐对孤灯。无数的人死去,接着又有无数的人消逝。吾与他们有何不同?皆共享天之一方、地之一角,非相携返回无穷上天者。神啊,请指引我。「全社报告会议开始。」我对围坐在桌边的出席者们这么说。这里是兼作会客室使用的社内会议室。加上行政人员及调查员,桌边共有七人列席,几乎可说是侦探社的全部主力。这样的成员齐聚一堂的情况极为罕见。我翻开资料,进行说明。「事件的经过请参照各人手边的资料。摘要来说,就是侦探社成为威胁的目标,现正遭到恶毒周密的丑闻攻击。」「侦探社有危险是在座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说一下炸弹事件的概略吧。」出声的是与会者之一,社内的专属女医师,与谢野医师。「知道了。这就是恐吓者寄来的电子邮件。从中也可了解犯人的形象,因此请大家务必看看。」我打开资料。在列印出来的文件上,以殷勤有礼的文体写着下列的内容:谨启欣见贵社益加繁荣茁壮,在此谨致贺忱。关于日前提供协助的建筑物调查一事,对于贵社的迅速应对、全力调查,在此深表谢意。由于事不宜迟,请容在下提出下一个委托。日前我方已于市内某处设置某种大规模炸药。为了市井的安全起见,想要委托各位尽速找到这枚炸弹,加以拆除。此外,这枚炸弹的爆炸时间是明天日落,强烈希望各位在期限内解决此事。我方制造的这枚炸弹,和在某事件中夺走百余条宝贵人命的是相同的炸弹。那起事件的被害情况令人鼻酸之至。犹如太阳落下般的白光及不灭的火焰,整排建筑物彻底崩塌,着火的人们不知该逃向何处,路面融解,被炸飞的车辆陷入建筑物内猛烈燃烧,真的有如置身地狱。为了不让那样的惨状在横滨街头发生,还请侦探社的各位粉身碎骨,尽全力阻止,在此再次恳求各位。虽是多此一举,不过和上次的委托一样,我方将会搜集侦探社成员们的行动影像。不幸未能成功折除炸弹之际,将和上次一样,于各地公开失败的影像,请勿见怪。最后,祝各位健康幸福。敬白苍之使徒「……真是一封令人恶心的信。」与谢野医师吐出这句话。「说得没错。考虑到前几天在废弃医院里有监视设备的这项事实,很明显这名自称『苍之使徒』的委托人,正是在各地散布影像,破坏侦探社风评的犯人,也是这次炸弹威胁的主犯。可以把这个威胁视为『若是侦探社无法找出炸弹加以拆除,那么就和上次一样,会将你们的失败散播给世人知道』。」「犯人的目的是破坏侦探社的评价吗?」社长冷静地问。「应该是。」侦探社历经无数惊险的场面。若采取直接的暴力,不动用一个师团的军队前来攻击是不会被攻陷的。不过既然是营利事业,做的又是靠委托人的信赖而成立的买卖,对于这方面的丑闻就不得不变得脆弱。未能拆除炸弹的报导将会不必要地扩散开来,一旦搞到司法介入,届时侦探社的评价将一落千丈,陷入无法开业的窘境。「已经锁定炸弹的设置地点了吗?」「依照『一旦爆炸,可能会有百余人遇害的地点』这项条件,行政人员已经筛选出候选地点。不过以车站及大楼为首,有无数个候选地点,想在期限内从中找出炸弹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从监视影像这方面来着手如何?」的确,就如犯人在威胁信上所言,为了破坏侦探社的评价,他必须记录「拆除炸弹失败」的影像,传送到社会上去。因此应该和上次一样,使用了偷拍装置才对。不过——「不管是监视装置或窃听装置,若使用电池型的最新装置,便能搜集数日内的影像及声音。形状也小到跟骰子或钢笔差不多,能在因爆炸而停止机能之前,持续无线传送资讯。由于比炸弹更难发现,就现实面来说极为困难。保险起见,已经询问过供应商,是否有人大量购买这方面的装置,不过——」目前尚未得到好消息。「关于『苍之使徒』这个名称的罪犯呢?」「截至目前为止并不存在。」「苍之使徒」,和最初的委托不同的是,犯人主动报上名字这一点。就连其中有何含意都不得而知。目前知道的是,「苍之使徒」对炸弹有丰富的知识,及不知为何想要设计打击侦探社。「目前已经联络合作机构,请他们找出具有炸弹的专门知识,并且对侦探社怀恨的人物。」「还是联络不上乱步先生吗?」与谢野医师问。乱步先生是由社长亲自联络的——「今早已经联络上了。九州的事件似乎也渐入佳境。虽然他准备回到这里来,不过是否能赶上日落前还很难说。」社长交抱手臂回答。与谢野医师口中的乱步先生,指的是侦探社主力调查员的异能者,江户川乱步先生。从杀人、伤害乃至于绑架,只要让他面对事件就能看透真相,具有「超推理」这项惊人的特殊能力。这次的事件也一样,若是有乱步先生在,应该早就解决了——可惜的是他受到中央官员委托,目前人在九州出差。他正在调查白发死者复活,杀害妻子及好友这起奇怪的杀人事件,无法立刻回到横滨。「不能跟目前遭到羁押的那名司机会面吗?」社长第三次开口提问。「司机现在正搭乘军警的特殊航空运输机在上空飞行中。这是用来防止黑帮分子暗杀的隔离措施,所以跟他会面是不太可能的事。」一旦目标在空中,即使是黑帮分子也难以出手。不过因为这样,要从这次的重要关系人计程车司机身上获取情报也变得相当困难。「我会跟军警情报部说明。准备与航空运输机进行通讯,让司机书面回答质询的问题。」「我立刻着手写信。」我很难相信那名司机会是「苍之使徒」。他应该不会特地用电子邮件,告知侦探社监禁绑架被害者的地点才对。司机本身的犯罪行为遭到「苍之使徒」密告,也算是被害者。不过这样的话,司机和「苍之使徒」之间是什么关系呢?无论如何,也只能期待他知道些什么了。「大家听着。这次的事件是针对武装侦探社的卑鄙情报攻击。有两个调查方向,也就是找出攻击者『苍之使徒』,以及拆除炸弹。最优先的目标,是有时间限制的炸弹。若是无法找到这枚炸弹,导致折损人命,那么我们将没有资格自称侦探。不是以社员的身份,而是要将它视为赌上人类尊严的一战。开始调查!」在社长下令的同时,所有人起身展开行动。我急忙展开调查,连呼吸的空档都没有。期限是今天日落。得在那之前找出不知位在市内何处的炸弹。时间不够了!调查的途中,我想起一件事而拿起电话。我曾经指示少年六藏追查第一封委托电子邮件的来源。若是那起调查能有结果,那么事件将会有大幅的进展。在漫长的电话答铃声后,少年六藏接起电话。「喂——……这里是田口家。目前无人……呼哇——无人在家。就这样!」「喂,别闹了,我有急事。」「怎么……是四眼田鸡啊。你以为现在几点?才早上九点耶。」「早上九点还在睡觉的就只有你这个社会适应不良者。要早睡早起到外面活动。这样不健康喔。」「别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你以为你是咱的老爸啊。」「不对,我——」无法成为你的父亲。我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总之,情况有变,得立刻找到寄出那封委托信的寄件人才行。调查有进展吗?」「那件事啊,比我想的要难多了。专业知识的部分先省略,那封信被动了手脚,紧咬好几个集线器,让人找不出发信端。这可不是外行人的恶作剧哩。」我早就察觉对方不是外行人,而且也确认过了。「同一个寄件人寄来第二封电子邮件。加上这封,你能锁定发信端吗?」「是提高了可能性,但不试试看是不会知道的——再说,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这话什么意思?」「在集线器内偷偷放入恶意程式,透过它来进一步追查发信端。虽然得花上一番工夫,却能提高准确度。不过,这么做稍微触法。」「无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动手吧。」「哎呀,这样好吗?真不像是有洁癖的四眼田鸡。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录音了。如果我用刚才的通话当作交换条件,要你把我侵入侦探社时的记录交给我,那你打算怎么办?」「到时我会交给你,所以你快动手吧。」原本我就无意将那份记录提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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