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犯推落女子?五日清晨六点二十分左右,警方接获民众报案,有一女子倒卧在岩手县盛冈市内的爱情宾馆停车场。女子为群马县高崎市一所私立高中的美术教师二木未玖(二十五岁),警方研判应是由宾馆的紧急逃生梯摔落。二木面部骨折,意识昏迷,伤势严重。据报案的管理员表示,曾听到疑似现场的逃生梯传来男女激烈争吵的声音,此外二木的脖子也有被用力掐住的伤痕。与她一起的男子应是伤人后直接逃逸。上个月二十五日,芹叶大学的工学院教授坂下元一(当时五十七岁)被发现陈尸于校内,嫌犯羽根木雄大(二十五岁)因弃尸嫌疑遭到通缉,伤者二木就是嫌犯羽根木的前女友。岩手县警方认为二木的坠楼事件可能与嫌犯羽根木有关,正展开追查。案发前日,二木以身体不适为由从任职的高中早退之后,便一直无法连络上。1听到坂下老师遇害的消息,我立刻怀疑是你干的。一旦怀疑,就怕到连一步也动弹不得了。我勉强站起来,到厨房用玻璃杯装水,水的表面激烈地摇晃。我双腿一弯,颓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住一起的母亲担心地问我怎么了,我只说「突然头晕」。大学时代有段时期那样频繁见面、亲近的坂下老师,为何我会仿佛看着无关之人的事情一样,透过老家的电视机看到他的死讯?感觉不可思议又古怪,可是我不知道还能再怎么样更进一步接近案情,犹豫着要不要连络以前的研究室同伴,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我好不安,怕是你打来的。是矢岛传简讯来了,我看到画面上她的名字,松了一口气,也好似一阵失落。坂下老师被人发现陈尸在工学院研究大楼的研究室里。我脑中浮现学生时代多次前往商量毕业出路和毕业课题的那个地方,但听说我们毕业以后,研究大楼改建了,研究室也迁到别的地方了。所以我无从想像,但新闻说老师的遗体头部和面部遭到殴打,腹部被踢踹,脖子被掐住,然后尸体被塞进研究室里老师用来存放卷得细细长长的制图表的置物柜里。隔天教授没来上课,学生们很担心,和教务部的职员一起进入研究室,发现了老师面目全非的遗体。置物柜的遗体前方盖了一张图画纸,就像拉上一块薄薄的帘子。是想要隐藏尸体吧。面对一动也不动的尸体,凶手不知如何是好,想要至少拿什么东西来遮掩住。尽管毫无意义,但凶手或许觉得这样做,多少有助于掩饰状况。我能想像得出来。如果那真的是你干的话。我能一清二楚地想像,就仿佛命案发生时我也在现场——甚至错觉我也在场一起帮你。不可能,不可能吧。我想要说服自己,却没有勇气打电话或传简讯给你。遗体发现几天后,你的名字在新闻中以嫌犯身分被报导出来。你没有回去独居的公寓,也没有回老家,检警认为你逃亡了。那个时候,矢岛那些研究室的同学,还有当时认识的朋友也跟我连络了。「你还好吗?你总不会还在跟他交往吧?」「羽根木居然还在大学,吓我一跳。怎么回事啊?」我没有跟他交往,我没有跟他交往——我回答。我们不可能交往过。警方来找我,说他可能会连络我,我的脸不由自主地浮现苦笑。他才不会来找我,他们在胡说些什么啊?「如果他要连络,也一定是连络老家的父母或姐姐,总之他会去投靠的,是他的家人。」回答的时候,胸口痛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唐突的痛几乎让我掉下泪来。我听你迤说梦想,也听你抱怨。我纵容过你。可是我的角色只演到这里,你一定连有过我这个人都给忘了吧。对你而言,特别的只有你自己和你的家人。我即使一直伴在你身旁,也是算不上数的、可有可无的存在。矢岛在电话另一头放心地说:「太好了,既然你们早就分了,我就放心了。」瞬间,鸡皮疙瘩爬了满脖子。你被通缉后第三天,我的手机接到一通来自公共电话的来电。「未玖。」声音很软弱。那种软弱搔弄着我的耳朵。我应该觉得万一你真的连络就伤脑筋了,然而被你呼唤名字的瞬间,喜悦和怀念等种种感情涌上心头,压垮了喉咙,把我的眼头灼热地融化了。「对不起。我怎么样都想在最后见你一面……」「你现在在哪里?」我压低声音问。除了见他,我完全没有想过还有其他选项。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万一被人看到,就说我打算劝他向警方投案就行了。去见他,其他的全部接下来再想就是了。我满脑子都是该用什么借口向公司请假。2我有梦想,正朝着梦想具体行动,似乎有望在未来实现——在研究室的第一场聚餐时,我就这么告诉众人。大学二年级的我浑身上下全是梦想,是个不管见到任何人,都只能拿来与自己和我的梦想——插画放在一起谈论,来估量价值的孩子。芹叶大学工学院设计工学系的学生一上二年级,就会被分配到各个老师的研究室。我们圾下研究室有十个男生,三个女生,总共十三人。雄大主动找我攀谈,是第一次聚餐过了快半年的时候。「二木,你对自己很有自信对吧?」被那双带灰的沉稳瞳眸注视的瞬间,我失声无语。研究室成员聚餐时常去的那家店位在住商大楼的三楼,可以出去顶楼。每当厌倦了老是谈论一成不变话题的聚餐气氛时,我经常会一个人去顶楼抽烟。「自信?」「我听说你在做职业插画工作。」的确,我曾经在杂志的连载单元画过半年的插图。第一次聚餐时我说出这件事,每个人都同声称赞「好厉害」,但很快就没兴趣了。我现在很后悔说出这件事。那是因为我高中的同学刚好在出版社打工,透过这样的关系,我才能争取到那份工作。自己的插图出现在知名女性杂志让我高兴极了,把大家央求「让我们看看」的客套话当真,把杂志带到研究室去。杂志的发行月份当时就已经不是最新一期,而是过期了快半年,让我觉得丢脸极了。每次回想起自己当时志得意满地炫耀的模样,我就感到懊悔,觉得大家内心一定对这样就自谢为职业插画家的我讪笑不已。后来就算我向出版社毛遂自荐,或是架设网站征求案子,下一份工作也完全没着落。顶楼只有雄大和我两个人。印有店名的薄毛巾就像运动会的万国旗般成排晾在夜空下。「曾经实现过梦想的人,今后不管做什么,都能明确地拥有去实现的愿景对吧?我也有梦想,所以我想听听像你这样成功过的人的意见。」我把挟着香烟的手拿开唇边仰望他。雄大的反应异于至今我在大学遇到的任何一个人。「羽根木,你的梦想是什么?」雄大默默地把还剩下一半以上的烟揉熄在烟灰缸边缘。对他而言,他的梦想就是那么重大,无法轻易说出口吧。隔了段十足的空档后,他小声回答:「我想当医生。设计工学本来是我的第二志愿,可是一进大学,我就在考虑要重考医学系了。明年我就要休学重考。」天空散布着淡淡的星光。他看着我,展颜微笑。「我连我爸妈都还没说。你是第一个。」冲动跳过好几个阶段,突然直击我的胸口。我不要他休学。我不要他离开我身边。明明我们今天才差不多是第一次说话,我是怎么了?尽管这么想,我却克制不住那股情愫。我以前就一直觉得他长得很漂亮。雄大不是引人注意的类型,话也不多,在研究室的男生里面,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以外的女生也都说他「怪怪的」。「仔细看是长得满帅的,可是跟他两个人独处,实在不晓得能聊什么。」可是她们一定也都在意过雄大,否则根本没必要像这样事前牵制。雄大纤细白皙的脸孔就像人工雕塑出来的艺术品,端整清洌。带灰的瞳孔、鹰钩鼻的线条看起来有点不像日本人。虽然不会散发出众的存在感,但一旦意识到,就无法移开视线,雄大就是具备这种危险的魅力。不论喜不喜欢,眼睛自然就会追着他跑。漂亮的容貌就是这样的。雄大说想看我的画,我们下次约在他家附近的咖啡厅见面。不同于大部分学生都在大学附近租屋,他的住处位在一站以外的静谧住宅区。我递出档案夹,他放在桌上翻着。他的视线在我的画上移动时,我觉得比被职业编辑批评时更要紧张好几倍。「我的梦想是有一天要出版绘本。」档案里有几页是简单浓缩绘本故事而画的意象插图。「这样。」雄大静静地阖上最后一页。「希望你的梦想能实现。」虽然不是敷衍,对我的插图却也没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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