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一种感应称为「第六感」。所谓的第六感,就是指亲朋好友将死时,当事人所感应到的不祥征兆。至于征兆的表现方式,则依每个人的状况而各有不同。有人就是觉得心头不对劲,但说不出为什么;有人曾在寒冬中目睹萤火虫翩然飞舞,而梦到亲朋好友死去的人也为数不少。甚至还有人见到远方的亲朋忽然出现在面前,留下「谢谢你」、「永别了」之类的遗言后就骤然消失。这类的第六感,大家通常解释为将死之人特地前来向在世者道别——但,偶尔也有例外。第六感有时也蕴含着重要的意义。人在死前所拼命留下的遗言。这正是不容在世者忽视的「死前留言」——1当晚,晴香一直辗转难眠。下课后她跑去打工,回家后还将隔天非交不可的报告写完。当她躺在床上时,时间是半夜两点。照理说她应该倒头就睡,但今天她却完全睡不着。她眯着眼瞥向时钟,已经三点了。这么说来,她居然在棉被里翻来覆去了一个小时以上。至今,她曾有过许多难以成眠的夜晚。只要她睡不着,原因多半是因为想起姐姐的死,受到良心的苛责。然而,当她遇见八云、感觉到姐姐就守在自己身边后,就摆脱了失眠的日子。她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这时,晴香忽地感受到一股气息,睁开双眼。房内黑漆漆的,她左右环视了房间一圈,找不到任何异样。——这一定是错觉,不可能有人的。晴香正想闭上眼睛,眼角却瞥到有个影子正蠢蠢欲动。她反射性地从床上弹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激烈跳动,她吓出一身冷汗。晴香战战兢兢地望向房间一隅的人影。「……诗织?」那个影子,原来是她高中以来的朋友,诗织。「怎么了?都这么晚了,你要来也该先打个电话呀。」诗织不发一语,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晴香。说起来,诗织是怎么进来房间的?「难道我忘了锁门?」晴香边说边伸手想要开灯。「……快……逃……」诗织虚弱地、沙哑地说道。她的样子很明显地不寻常——「欸,你怎么了?」「……拜托你……陕、逃……」「逃?为什么我要逃?」「快点……逃、走……」晴香对诗织的话感到一头雾水。正当晴香下床想走向诗织时——诗织的太阳穴流出一道暗红色液体。滴答、滴答、滴答!血液宛如水坝溃堤般猛地喷出。诗织的脸、白色毛衣染成一片血红,甚至连脚边的地毯也染成了暗红色。晴香吓得浑身僵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诗织又说了一次「快逃」,接着慢慢地瘫倒在地。「诗织!」晴香总算喊出声音,奔向倒在地上的诗织。然而,就在她碰触到诗织的那一刹那,「轰!」一团烈焰骤然裹住诗织的身体。晴香下意识地往后仰,就这么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团火焰?不,现在没时间想这个。正当晴香打起精神、想要起身时,别说是火焰了,就连诗织的身影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她赶紧打开电灯。突如其来的灯光使得晴香眼前一片白,直到她连眨好几次眼,才终于习惯这亮度。她找遍整间房,就是看不到诗织的身影。——难道这是我的幻觉?不,以幻觉来说,也未免太过真实。想这么多也没用——晴香拿起桌上的手机,拨出诗织的电话号码。「您所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话筒传出了电话录音。——难不成是我一时心慌意乱,所以拨错了号码?晴香查看电话纪录。没错,是诗织的电话号码。是讯号不稳吗?晴香又重拨了一次,但结果依然相同。诗织从未告诉晴香她换过电话号码。晴香总觉得事有蹊跷。胸口一阵不安。从这儿走到诗织的租屋处,大约只要五分钟。——一个人胡思乱想也没用,我还是先去看看吧。晴香从活动衣架取下驼色大衣,直接套在睡衣上,接着穿着拖鞋奔出门外。一搭上电梯来到大楼外面,晴香便开始咒骂自己的冲动。寒冷的空气灌进大衣缝隙。不只如此,光着脚丫套上拖鞋的晴香,脚趾马上便冻得失去知觉。晴香想回家多穿些衣服,这才想起大楼的大门会自动上锁。她太粗心了。而且钥匙放在家中,这下没戏唱了。晴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仔细想想,诗织的住所就在这附近。只要稍微咬牙走到诗织家跟她解释一下,她一定会发出「嘻、嘻、嘻、嘻」的招牌笑声,一边为晴香端出热可可。诗织泡的热可可跟超市卖的冲泡可可略微不同,香味更上一层楼。她似乎用了些独门配方,但任凭晴香怎么央求,就是不肯告诉晴香。——这次一定要问出来!晴香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在通往诗织住处的笔直马路上。她和诗织是高中同学,上了大学依然同校。两人住得近,彼此都经常去对方住处游玩。与其两人一同出外游玩,她们反倒比较喜欢去其中一人家中互相阅读对方的藏书或看电视,随兴地打发时间。可是,最近她们俩却鲜少有机会见面。这一切都要从去年年尾,诗织在双亲葬身火窟后休学说起。晴香本以为她会直接回老家,但她却开始在百货公司上班,而且也没有搬家。晴香起先很开心,以为可以跟往常一样找诗织游玩,但大学生和社会人士的生活步调并不相同,因此她们无法和以前一样常常见面。最后见到诗织,约莫是在两个月前。晴香记得她半兴奋地告诉诗织她和八云相遇的经过,以及那些为他俩的相遇增添不少刺激的奇案。走了五分钟后,晴香抵达了诗织居住的套房公寓。她家就位于二楼最深处。抬头一看,那里并没有开灯。这也难怪——晴香边想边爬上铁制阶梯,来到最后面的二〇四号室前。她按下电铃,但无人回应。她又按了一次,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还是无人回应。三更半夜的,晴香也不好意思猛按电钤,更遑论大声嚷嚷、用力敲门了。「诗织。」晴香挨近门扉,「叩叩」地以指尖敲门。求求你,快醒来吧!——晴香在心中如此祈祷,但门扉依然紧闭着。晴香靠在门上,抬起脸来。天空开始泛白了。她觉得自己宛如沉入水中。「那一户人家已经搬走罗。」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晴香这才回过神来。从眼前这名青年的穿着看来,他很明显是个送报生。青年对晴香投以好奇的目光;没办法,现在晴香的穿着确实有些奇怪。「不、不好意思,你说她搬家了……」她对青年的话感到难以置信,重新询问道。「是啊。大概是一星期前吧?她打电话跟我们说她要搬家,所以报纸要退订。」「呃……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没事干嘛骗你啊。」他说得没错。「你知道她搬到哪里吗?」「这个嘛,这方面我不太清楚耶。本来想劝她搬到新家后继续订我们的报纸,但不管我们怎么问,她就是不肯松口。」诗织真的消失了吗?「对了,你穿这样会感冒喔。」青年留下这句话,再度回到工作岗位。而晴香,只是一迳地呆立在原地——2太阳逐渐升起,后藤和利在阳光下眯起双眼,点燃香烟。眼前有一栋烧得面目全非的民宅。墙壁、屋顶都早已塌毁,梁柱焦成一片黑,倒塌了不少。消防队员正忙着收拾水管,脸上显示出浓厚的倦意。这也难怪。一堆乱停在路肩的车辆阻碍消防车通行,等他们抵达现场,早就为时已晚。相关人员从屋内抬出裹在黑色尸袋中的遗体。「他妈的!」后藤愤怒地啐了一口。这起案件,警方每步棋都晚了凶手一步。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凶手的行动实在超乎常人想像,最后居然还将遗书寄给警方,浇汽油引火自焚。案子结了,但办案者心里却有了疙瘩。后藤将香烟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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