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公历二零二五年十一月三十日十六时七分六张半榻榻米大小的破旧公寓外,传来JR总武线通过路口的警报声,电车随着间歇的节奏驶去。透过窗帘缝隙,橘黄的光线照射进来,缓慢地改变角度,今天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这是由地球自转带来的周而复始的行星运行周期。“啊……!”屏幕上,堆积的方块崩塌发出响声,龙吐出火焰,荧幕不断地闪烁。“GAME OVER”的字样浮现在屏幕上,接着仿佛四散的台球绚丽地绽开。“差一点点就通关了啊……啊——”我把手机丢在桌子上,空啤酒罐“铛”地应声倒地。满是酒臭味的房间里,我扶着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不知醉了两天还是三天。打开冰箱后,果然什么也没有。我穿上磨破的外套,跨过脚边的旧杂志和催款信,打着哈欠走向玄关。一开门,眼前的世界就被自己呼出的气息染成了纯白,好像天气预报上说今年冬天的寒潮是近年来最为寒冷的,这似乎令人生厌地成真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楼梯因铁锈而粗糙发黄,我下了楼,迈向酒馆的方向。今天也好、昨天又抑或是前天也好,我都在同一时间走在同一条路上,这就是我循环反复的轨道。即使过了二十五接近三十了,也依然没有固定的职业,单是消耗着父母留下的遗产,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手机游戏从早玩到晚了。支出不断叠加,却挣不到一分钱的生活——投产比最低。正当我回顾自己的前半生时,干燥的风刮来旧报纸,贴在了我的脚上。《大流星雨后的第三年——JAXA(日本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关于发现新卫星碎片的记者招待会》这样的标题进入了我的视野。我猛地踢开报纸,但报纸却更紧地纠缠上来,折磨着我痛苦的神经。“不是吧……”到达常去的酒馆门前,我越发烦躁起来。深灰色的卷帘铁门前挂着临时休业的牌子。用胶带随意贴着的传单,反面写着难看的字迹的“暂时休息”。卷帘铁门上有附近的顽皮孩子用喷漆画的莫名笨拙的迈克尔·杰克逊,从构图上看,暂时修业的似乎是迈克尔,奇怪极了。附近能够买到酒的商店,只有步行距离相当远的便利店之类的地方了。“啊——可恶,真是倒霉……”正当我“哐”地踢飞安设在路边的垃圾桶时。“平野……?”——糟糕。为什么我会条件反射般地这样想呢?“啊,果然是平野……”睫毛修长的清澈眼睛,像是在表露她坚强性格的笔直眉毛,黑色的直发沐浴在夕阳中熠熠生辉。盛田伊万里。我高中时代的同学,同时也是住得意外近的朋友。因为一次交通事故,只能靠拄着拐杖来拖动的右腿直到今天也无法自如活动。“真的好久不见,因为你戴了眼镜,一下子没认出来。”“……啊。”“虽然住得很近,但我们不怎么能碰到呢。”她朝着我毫无顾虑地笑着,像在表示亲近似的歪着头。——变了好多啊。高中时代的盛田伊万里给人一种无法无天的感觉,当时的她为了吸引周围人注意,故意把头发染成了引人注目的金色。现在则是一头柔顺的黑发从肩头倾泻而下,稳重的发型似乎也象征着她如今安定平稳的现状。“平野你是去买东西?”“嗯,啊……正要去买。”我抬头看向关上卷帘铁门的酒馆,耸了耸肩。虽说是老朋友,但真亏她能跟一身酒臭又游手好闲的男人搭话啊,我在心里自嘲道。随后我们又站着闲聊了两三句,但很快就无话可说了。为了打破沉默,我又试着说了些已经知道的事。“对了,你已经结婚了吧?恭喜。”“嗯,谢谢。”她坦率地点了点头,接着有点记恨地撅起嘴——明明把婚宴请帖寄到你家了,结果却被退了回来。“啊——抱歉,我搬家了啊。”“你现在住在哪里?”“叫做星云庄,就这附近的一个旧公寓,墙上满是爬山虎。”“诶,不是很近嘛,从你老家过来就10分钟左右。被爸妈赶出来了?”“他们离婚了。”“这样啊……”气氛微妙地变得有些阴郁,我故意开了个玩笑。“哎,但我想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去伊万里的结婚典礼吧。”“为什么啊——”她笑着反驳我。”以防万一,我们还好好地预留了座位,凉介也很想见到你啊。”“不会吧。”“怎么可能不会,你们是挚友啊。”“那边不会这么想的吧,毕竟是医生大人了。”我耸了耸肩,伊万里露出些许寂寞的表情,又加上了句“是真的啊”。一阵冷风吹过,我们俩都不禁哆嗦了下身体。沉至地平线的太阳从伊万里的背后照射过来,似乎宣告了一天的结束。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她,与融入酒馆房檐下影子的我,总觉得有点相形见绌,到底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从酒醉中清醒过来了吗?还是因为医生夫人和无业者之间的地位差?“那——差不多就这样吧,天气也冷了。”闲聊到此结束,我道别后背过身去。“啊,平野!有同学会,你知道的吧?”“同学会?”“果然,二年A班的。通知短信你应该收到了吧?”听她这么一说后,我似乎想起来看到过。“明天,你会来的吧?”“明天啊?”“是啊,你没看吗?”我本来就一点去的想法都没有,所以连日期也没记。而后她不经意地说道。“好像说同学会前还要去参拜下‘宇宙人’的墓地。”我的脸突然僵住了。“……是吗。”“平野,你一定要来啊。大家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有心情的话吧。”“我会等你的!”留下这句话后她才转过身。“吱”,“吱”,伴随着拐杖的声响,伊万里拖着伤脚渐行渐远。夕阳下,她瘦长的影子许久也没能离开我的脚边。〇“噢——,平野,太慢啦。”“啊啊,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真是一点没变啊。话说,你瘦了点吧?”“大概吧。”在邻市居酒屋连锁店的二楼,有一间常租借给宴席的房间,熙熙攘攘地聚集了30名左右的男女。听说参加率有八成,比我想象中的要多。我迟到了一小时来到同学会,入场后,伊万里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对方轻轻地招了招手。我避开了她的视线,开始后悔来到这里。我没有去参拜墓地,早上犹豫着要不要参加时,时间就已经过去,待到我终于艰难地起了身,已经是伊万里来电话催我之后了。我缓慢地移动身体,姑且剃了下胡子,穿上仅有的体面上衣出门时,同学会已经开始了。没有熨过的西装显得有些老旧,散发出一股霉味。“一郎来了吗?”“真有精神啊,‘梅西’。”“真怀念啊,这个外号。”“奇怪,‘宇宙’和‘黑洞’没来吗?”“宇宙感冒在家休息,所以黑洞也不来了吧。”“毕竟那两个家伙是一对的嘛。说是恒野也联络不上啊。”“那美女只有“盛万”啊。”“喂,你会被其他女生杀掉的哦。”叫着从前的绰号,每个人都一脸怀念地互相打着招呼。胖了或是瘦了,样子变了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所谓的老朋友就是能靠隐约的气质认出来的存在。“凉介没来吗?”我也望着周围,寻找起曾经的好友。“啊——,好像说是有“jizhen”。”“‘jizhen’?”“毕竟他是医生了嘛。”慢了一拍,我才明白过来“jizhen”指的是急诊“没想到,那个凉介居然成了医生啊——”“是啊是啊,他在班级里的排名倒着数还更快啊。”“其实他头脑很聪明吗?”“那还用说,他老爸是医生头脑肯定好啊。”友人们逐渐聊起劲来,我也适当地点点头,附和了几句。好在几乎所有人都各自好久不见,我能自己简单应付过去。最近与别人的接触太少,变得难以追上对话的节奏。“平野,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哎……在老家做些事。”我情急之下说了些无聊的大话,其实只是个无业游民而已,打工也在上个月不干了。“诶,这样啊,哎,你的话肯定能轻轻松松就挣到钱吧。”“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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