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过了三天。我今天也接受著侦讯。虽然一开始很紧张,不知能否顺利回答,但现在已经很习惯了。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侦讯室,但大致上跟电视剧差不多。好像可以透过这个了解那些戏剧是多么认真地被制作出来。在半开的房门对面,可以听见人见刑警与高仓刑警在交谈的声音。他们的对话也跟之前差不了多少。「他的口供不变。他一直威胁身为同学的寄河景协助自己,寄河景与其他大蓝闪蝶玩家同样陷入心神丧失状态,无法反抗宫岭望。不过,因为好友善名美玖利被当成目标,寄河景激烈地反抗,情绪激动的宫岭在杀死善名美玖利后,也一并刺杀了她。」「……然后同样是大蓝闪蝶玩家、而且是寄河景信徒的日室,因为她遭到杀害而情绪激动。他正对宫岭望施加暴力时我们到了现场,他开枪自杀……那场火灾呢?」「听说他原本……是打算让寄河景自焚的样子。但要遭到杀害的时候,她表示还不想死,宫岭饶她一命,代价是要她找善名美玖利出来……所以才——」没错,我那么说了。这藉口有些牵强。但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修正轨道。——我原本描写的剧本是这样的。因为我打算杀害善名美玖利,对此感到愤怒的景终于鼓起勇气反抗我。我们起了口角,我打算放火烧景家杀了她。我遭到逮捕,警察去搜查我家的话,就会发现我收集的大蓝闪蝶相关事件的档案,和汇整了指示的笔记本——这是我计画好的流程。我像这样以大蓝闪蝶的管理员身分被捕,替景顶罪,我从以前就想好了这个方案。但是,就算只是单纯去自首,景说不定也会抗拒。所以我决定放火烧景家,先制造出事实。但是,我的计画因为那个刑警——日室的出现,被大幅打乱了。我重新撰写的剧本就如同刚才那些内容,我试图让已经没用的景自焚,景强烈地反抗,希望我放过她。作为代价,我让景找她的好友善名美玖利到学校,企图让善名美玖利在景的眼前自杀。但是景对此事也强烈反抗,于是发生了悲剧。所幸我已经没必要害怕景会抗拒,景已经无法说任何话了。无论契机为何,我都像这样被逮捕,多亏了这件事,那些档案还有与景共有的Excel档案也被扣押了。照这样下去的话,也有可能骗过全世界吧。「……原来如此呢。」要说有一件担忧的事情,就是站在那里的女刑警。她——入见小姐不知何故,至今似乎仍在怀疑景。「也可以理解他开始大蓝闪蝶的动机。小学时代的霸凌,以根津原亮的『蝴蝶图鉴』为底,使用蝴蝶作为主题——这点也很像有那么一回事不是吗?」「……关于大蓝闪蝶的口供前后一致,一致过头了。」入见不快地这么低喃,瞥了我这边一眼。「……前后的发言维持一致,行动理念也屹立不摇,能够井井有条地说出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那么行动。明明身体应该还很痛,却丝毫没露出过难受的表情。明明像这样接受警方质问,却一点都不紧张,日室在他眼前死掉一事也是,如果是高中生年纪的孩子,应该会更加动摇才对。而且——」「而且什么呢?」「……不,没事。」入见小姐看了我这边一眼,摇了摇头。我也很在意她那番话的后续,所以总觉得有消化不良。「但是,关于大蓝闪蝶的记述很详细这点,也是千真万确喔。我想他的确是知道大蓝闪蝶没错。」「他应该是货真价实的精神病态吧。这种类型的人自我表现欲很强烈,有喜欢骄傲地谈论自己的犯罪行为的倾向,宫岭望也是那种类型。因为,如果不是不懂别人心情的人……是办不到那种事的喔。」高仓先生则是完全看不起我的样子,蕴含著憎恨的眼神看著我。就算他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仍然心平气和,没有任何感觉。他用那种眼神看我,对我而言反倒正好。过了一会儿,两人互相低喃了些什么后,只有入见小姐进来房间里。面对这个人让我有些紧张,为了不出任何一点纰漏,我从容地对她露出微笑。「你引发的事件无论在国内外都非常出名,会被列举为战后最恶劣的犯罪之一吧。不,老实说我大吃一惊喔。没想到做出这种恶劣透顶行为的,居然是像你这样的高中生。」「……常有人这么说喔。因为我不引人注目,没人会想到这种人居然能够操纵别人,把对方逼到自杀吧。但是,就是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办到这种事喔。你不这么认为吗?」「我不认为。你的口供的确很像一回事。但我认为寄河景应该才是主谋吧。」这台词无法听过就算了。尽管如此,也是我预料之中的台词。既然陷入了这种情况,也是我最必须奋战的事情。所幸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长到像要融为一体,要分割开来决定哪边才是主谋,应该相当困难才对。景已经无法开口说话,所以这里是我的个人舞台,景无法否认任何事。「景吗?景才不是那种类型的人喔,景只是被我威胁而已。这件事我也向高仓刑警说过了,而且你们也发现我房间里的笔记本了吧?」「是啊。倘若知道平常的寄河景,更会觉得你的说法很像有那么回事。所以说,这没有任何根据,是我的直觉。我觉得寄河景看来不像是会被洗脑的人,你看来也不像是会威胁寄河景的人。」「就算你要求我对这种凭直觉臆测的内容发表感想,我也很伤脑筋。再说,我跟景为了方便算是情侣。不缺让她听话的手法。」「手法?」「人总会有一两个不想被别人看见的秘密,入见小姐也是女性的话,应该心里有数吧?」我刻意话中有话地这么说道,于是入见小姐抽动了一下眉毛。她一定是个认真又温柔的刑警吧。她吐了一口气后,接蓍这么说了:「接下来这些话单纯是我的妄想。就算这样,我还是希望你听一听。」「……我是无所谓。你想说什么呢?」「我接下来打算破坏你创作出来的无聊故事。」入见小姐的双眼亮起锐利的光芒。巧合的是她所用的词汇,跟生前的寄河景曾使用的词汇一样。她浅浅地吐了口气,接下来才要进入正题吧。「我啊,认为你才是被寄河景给洗脑,现在也在包庇著她。」「那怎么可能。」「当然大蓝闪蝶的主谋也是她。寄河景为了防范警方有一天可能会捜查到自己,准备了替身。就是你喔。她藉由把你当恋人一事,让你无论何时都随侍在她身旁。像那样一天到晚都在一起,让你无法否认是你逐一对她下指示的剧本。」确实,我按照景所说的,一直待在她身旁。但这是因为我们跟一般情侣没什么两样,是普通的恋人。入见小姐大概认为那也是景计画的策略之一吧。实际上我跟景像是互相吞噬的蛇一般合而为一,从旁人眼里看来,根本不晓得谁是谁。「那么,来谈谈我会抱持这种妄想的原因吧。首先,是旧报纸那件事。」我不明白入见小姐在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于是入见小姐说了「就是你打算放火烧寄河景家时,洒了灯油的那堆纸张。」「我确认了那三堆旧报纸。其中一堆的确是最近这一个月的报纸喔,但是另外两堆分别是三个月前和半年前的报纸喔。你明白这意味著什么吧?」「……我不明白。」「恐怕她分别在半年前还有三个月前,从堆积如山的旧报纸中偷拿了一叠起来吧。然后那一天将事先藏在某处的那些旧报纸,大剌剌地先放在客历。为了让你容易点火。」我想起那时的事情。对了。我曾听说单只有灯油很难点燃火,所以打算利用旧报纸堆来点火的。「其实是寄河景希望你放火烧了她家吧?然后她打算在湮灭证据之后杀掉你,诬陷你是主谋,自己一个人逃之夭夭。」「那些都是你胡说八道。」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我想起首次踏入景家时的事情。乾净整齐的房间。优雅的生活。……玄关旁放著盒子,里面装了捆起来的旧报纸。为什么我洒了灯油的那叠纸张,会大刺剌地摆放在客厅呢?看到那些旧报纸时,我感觉像获得了上天的启示。但是,现在却看到景站在那后方。——说到底,我是从哪里获得用放火来湮灭证据的点子呢?「首先,要让人自焚的话,有必要那么大范围地泼洒灯油吗,就算要湮灭证据,这做法也太拐弯抹角,要当作威胁也是一样。所以说呢,我觉得顺序是错的。在那个现场的只有你一个人,寄河景并不在那里吧?」「……没那回事——」「我类推她的计画是这样。因为宫岭望的名字传到警方这边,她终于决定要将大蓝闪蝶做个了结吧,而且是以对自己伤害最小的形式。让你在她不在场的地方放火,并因此被逮捕。她说不定还期待你可能会因为放火一起被烧死呢。然后她打算以被害者的身分自首。」那是不可能的。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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