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做了个梦。梦到了非常非要遥远的记忆。那是比父母遇害的时候更加遥远的过去。是对人类而言,本不不可能存在的记忆。「劫——醒了吗?」祸黑劫睁开双眼。朦胧的视野中映出一张人脸。同时一注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咦?奇怪啊」劫歪着脑袋,伸手去碰自己的眼角。通常,劫不会流泪。在他的记忆中,不论遇到多么悲伤的事情,他都不曾流过眼泪。但此时,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没有理由的落泪,令劫感到困惑。此时,眼前那位稚气未脱的少女纳闷地向劫问道「咦?劫,你在哭吗?为什么?」「我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难得一见啊,劫竟然哭了。究竟是个怎样的梦啊」少女感到不可思议地说道。那头棕色短发跟她很配,大大的栗色眼睛眨了眨。劫清楚地看到她的全身。少女穿着红色基调的制服,将教科书与多本研究书抱在胸口。劫想起了她。她是『同级生』,名叫结城朝雾。同时,劫又在回味另外一件重要且当然的事实。(祸黑劫是全寄宿制魔导学园——『黄昏院』的一名学生)他不自觉地沉浸在入学典礼那天的记忆中。出于『某个理由』就读『黄昏院』,这很难算是件愉快的事。当时,很多数新生在紧张中发抖,哭泣。规规矩矩列着队的同学们,无不在绝望与混乱中失意。唯独一个人,唯独劫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严格却不失隆重的典礼结束后,他径直去了学舍。在宽阔的学园中,各专业的宿舍与学舍零星分布。整个院地分布又如同一只雄伟的鸟,由中部向东西两侧展翼。许多学生似乎也被那威严的景象所震慑。但是,劫并不动摇,稀松平常地往前走。此时,有人突然喊他。『你,不害怕啊。好羡慕你』劫转过身去,只见身旁站着一个个头小小的少女。一眼就能看出她在害怕,因此劫回应道『嗯,我不怕。要是这么做能帮到你的话,那我们就一起走吧』劫向少女伸出手。少女眨了眨眼,但还是握住了劫的手,说『你好温柔啊』『我只是觉得能帮则帮,这和温柔应该不一样』劫回应后,少女微笑起来。然后,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朝雾,结城朝雾』自那以后,朝雾便一直和劫关系很好。对这一切『确认』完毕后,劫问道「朝雾,我……睡着了吗?」朝雾眼睛瞪得滚圆,接着嘴上露出柔和的微笑。「真是的,劫你总爱发呆呢。刚刚你自己不还说『我是不是做了噩梦』?另外啊,睡没睡着你自己不知道吗?」「我觉得,这可不一定。目前我不是很明白……嗯,连我自己都觉得好蠢」劫摇了摇头。那怪梦的余韵,就像依然贴在眼球表面似的。他揉揉眼,向周围张望。这里是个宽敞的房间,四面的窗户用黑色帘布遮住。地上铺着绯红色的地毯,椅子面朝中央摆开排列。这是一所圆形的巨型阶梯状讲堂。此时,一年级所有人义务接受的【基础课程】正好结束。许多学生已经离席,开始各自的下一步安排。除了劫他们所属的魔导研究科,另外还能看到战斗科、防卫科、治疗科、建筑科等其他科学生的身影。在这个『以某个目的特化』的学园内,学习是强加于身的义务。劫不经意地放下目光,只见笔记本上留着歪歪扭扭的字。——历史可分为两大部分。——以【槐兵】出现前后。「这些话讲得也太多了吧。我耳朵都起茧了」「的确,已经背熟的东西还反反复复地讲,挺没意思呢」朝雾叹着气说道。劫表示认同。朝雾重重地点点头,说「就是啊。连你都讨厌了,那就真的烦透了」「我没觉得讨厌吧,目前还好」「真是的,是你太悠哉了啦」朝雾吐出舌头。接着,她纤细的手指触碰劫的笔记。笔记中【基础课程】的内容足以激起不安,但不知为什么,朝雾抚摸着这些难看的字,脸上却挂着微笑。劫感到疑惑,又将目光转向前方。在讲堂中央,悬浮着一张由魔导结晶制造的巨大显示体。厚实的结晶内部依然呈现着刚才教学中使用的立体影像。影像中是一只可怕的异形。其外观看起来十分坚硬,却兼具富有肉感的丑陋,形状即有有机感又具备无机感,看起来又像虫子又像野兽,却又与虫子野兽都不像。那异形的存在,俨然是机械与野兽的融合体。劫的眼睛眯了起来。对那东西是何物,他做出了确认。(——【槐兵】的【乙型】)【槐兵】Kihei是鬼兵,也可写作机兵,怎样表述都无妨。它们一味地袭击人。不为进食,是只为不断执行纯粹杀戮的存在。简而言之,它们是人类的公敌。劫回忆关于【槐兵】的讲座内容。(【侵蚀期前】——、帝国历BE二十五年)【槐兵】突然出现,袭击帝国。人类陷入混乱。据说当时的死者超过总人口的六成。帝国领土遭到无数【槐兵】侵犯,外交断绝,孤立无援。从此以后,看不到尽头的孤军奋战便被迫开始了。(这一切都发生在遥远的过去)当下,据说曾经存在的『他国』被遗忘已久。帝国通过发展独到的魔导技术,构筑起坚固的防卫设施。然后时至今日,短暂的和平得以建立。这所学园也是其策略的一部分。这里的学舍,云集了大量的学生。包括祸黑劫在内的所有学生,都是【学徒】。他们是学徒,也是士兵。是学习知识的人,为国效力之徒。【学徒】们为了与【槐兵】战斗而存在。(——可是、)此时,劫意识的焦点重回现实。讲堂中,磨损严重椅子成排成排地排列着。天花板上,炎魔法在结构复杂的银质灯罩中飘摇。身边,朝雾将研究书抱在胸口。乍看上去,学园的日常生活中并没有透出骇人的战斗氛围。继续沉浸于对现状的思绪,恐怕也并无裨益。「好了……我也准备走吧」劫慢慢把课本塞进皮包,然后一手拎着包站了起来。他留下一声「走了」便迈出脚步,结果朝雾慌慌张张地来到他身边,兴奋地说道「听我说啊,我从朋友那里听到一件事。在广场上可以参观到下次典礼的演习!劫,你也要去研究科的学舍对吧?所以,咱们一起绕个路去看看,好不好?」「啊,原来是这样……那就赶紧动身吧。你应该想尽量从头看吧?」对于典礼的演习,劫没什么兴趣,但朝雾似乎想参观。既然如此,就应该奉陪她吧。劫如此判断,并加快步调。朝雾轻轻握住拳头,就像拿下一局似地点点头。劫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但还是点头回应。尽管不是很明白,但有精神是好事。朝雾有时言行幼稚。说不出为什么,劫在平日里总会去关照她。为什么呢?她不时出现的幼稚举动,总让劫觉得很像某个人——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似的。(究竟像谁呢,一直都弄不明白)劫的心头萌生出不可思议的空虚感。那是一股强烈的,近似于『寂寞』的『空隙』。但他摇了摇头甩开那种感觉,继续前行。那股空虚感,目前无法填补。两人踏在绯红色的地毯上一路往前走,但中途发现一位还在坐着的同学。他正死死盯着魔道结晶中放映出的敌人。劫靠近他背后。朝雾轻声建议劫不要去管他。但是,那位同学身上释放的戾气实在太重,让劫觉得不管不行。劫将手放在他肩上,用尽量平静的口吻对他说「和泉,该去研究科了。你还是别太钻牛角尖……」「要你管!反正什么也不明吧,你这【白面】!」劫被回以学园特有的辱骂。他的手也被挥开,在空中无意义地摆动。在这所学园内,面具具有特殊定位。每逢典礼,人要佩戴狐狸或猫等面具,以此模仿帝都的祭典。那么,【白面】又指什么呢——那即是指未经加工的面具毛坯。没有添加任何色彩与雕琢,白净平坦的面具。空有整面白色的面具——【白面】。其所代表的既不是动物也不是人,而是『来路不明之物』。换而言之,和泉是在对劫说『你是个没有表情没有感情,来路不明的家伙』。劫点点头,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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