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远离市中心的清晨住宅区。该处点亮两道鬼火。没有诅咒,没有哀号,甚至无暇求饶。两具人体就这么焚毁,不,「消失」了。◇ ◇ ◇杀手的工作基于各种意义来说不规律。有时候一个多月没休假,也可能反过来两三个月没工作上门。有时候是在深夜取人性命,有时候是在大白天光明正大塑造成意外下手。以大陆那边的用语形容就是「黑社会」的工作。勤务内含「黑心」成分也可以说是在所难免。不过从倾向来说,晚上的工作肯定比较多。工作所需是另一回事,但平常就容易成为夜猫子的生活。识别代号「Nut」,本名榛有希的她,也是在没工作的日子会睡过中午才终于起床的作息模式。她今天本来也打算睡到下午。昨天配合国中生的上学时间早起,但那是为了收集工作所需的情报,而且结果不只是挥棒落空,甚至还没能站上打击区。今天之所以决定不早起,也带点诸事不顺赌气睡觉的意思。「……什么嘛,吵死了……」不过在预定起床时间的一小时多之前,她就被电话铃声吵醒。「喂?」有希将语音通讯专用的耳机抵在耳际。接电话时不自报姓名也不出现在镜头前,这是杀手的初步心得。『早安。』话筒扬声器传出的爽朗问候使得有希板起脸。「Croco……你以为现在几点?不是才十一点吗?」有希尽显不悦心情,抱怨代号「Croco」的搭档鳄冢。『Nut,世间这时候不会说「才」,会说「已经」喔。』「这么正经的世间关我什么事?」有希以自暴自弃的语气扔下这句话,鳄冢没反驳而是忍不住苦笑。「啧!」搭档摆出这种态度,有希就觉得被他当孩子看待,内心一团乱。但如果闹脾气,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孩子。「……所以,有什么事?」以结果来说,有希没能消除不悦心情,就这么改变话题。『是关于那个国中生的事。不,我想应该和他有关。』「怎么了?讲得这么含糊。」有希的搭档称不上正经八百,却也不是把胡闹态度带到工作上的个性。拐弯抹角的说法反映他自己的困惑。『今天早上,调查目标对象的两名社员断绝音讯。』「今天早上?」『是从昨晚监视目标对象住处的社员。六点定期联络之后就下落不明。』「……意思是被目标对象灭口了?」有希以难掩意外感的声音反问。目击者的国中生司波达也确实有两把刷子。看见杀人现场也完全不为所动。有希认为肯定是从事某些非法活动的黑暗界人物。不过在有希眼中,他没有脱序到敢在虽然是清晨却不知道有谁在看的住宅区中央杀人。『不知道。因为没找到尸体。』「没尸体?警察呢?」即使无法收买警官,也可以利用出入警界的记者收集情报。警方某方面来说和媒体是互助关系,相较于其他业种的民众,无法否认应对的时候有着放水的倾向。『没有类似的情报。』「也就是司波达也的背后,有超乎我们预料的大人物撑腰?」没有尸体,命案就不成立。某些例外是只以凶手或相关人物的证词就让杀人事件成案。不过通常都是发现尸体之后才开始进行命案搜查,或是将失踪案件改为杀人案件。不只是职业杀手,基于怨恨或冲动杀人的外行杀人者也知道这一点。即使如此,每年依然有这么多命案成立,这个事实说明尸体多么难以处理。虽说联络不上公司同事至今才经过几个小时,但组织的两个成员在白天街上下落不明,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想不一定和目标对象有关……』「什么意思?」有希询问结结巴巴的搭档。『其实,两人消失的位置好像是九重寺的势力范围……』「啊?」有希不由得发出走音的声音。「你说的九重寺是那个『九重寺』?那个九重八云当住持的?」虽然没意识到,但有希说了两次「那个」不是因为很重要,是因为她受到强烈的震撼。『就是那个九重寺。』「他们是笨蛋吗?」有希忍不住大喊。要不是房间只有隔音做得完善,附近邻居可能会来抱怨。她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妥,接下来说的话就压低了音量。「那些家伙该不会带着枪吧?」『好像带在身上喔。』「他们是笨蛋吗?不,是笨蛋吧!九重八云讨厌枪不是很有名吗?还是说他们不知道那里是那个和尚的地盘?」『大概不知道吧。』有希搔了搔脑袋叹了一大口气。虽说在独自居住的家里没人看见,花样年华的女生也不适合这种态度。「……那个,我可以相信组织提供的情报吗?」『可以相信「我」的情报。没问题的。』「嗯,拜托了……」有希再度叹口气。「不过既然是九重八云的地盘,要在住家附近下手应该很难。」『失踪的社员不一定是败给九重八云,说起来也完全不知道目标对象和九重八云有没有关系……但我认为谨慎一点比较好。』「虽说那家伙看起来有特别的背景,但我不认为一个国中生轻易就能和现代最强的忍者搭上关系……唉,这一关看起来愈来愈难过了,是我多心吗?」有希如此发牢骚。说来遗憾,搭档鳄冢没有回话否定她的说法。◇ ◇ ◇四月十日星期六的下午三点多,黑羽文弥抵达东京车站。他现在是国二学生,国中无论公私立都是一周上六天课,星期六只上半天课。虽说是四叶家当家的命令,但家里不让文弥跷课,所以他放学之后立刻带着整理好的行李,搭乘从丰桥经名古屋的磁浮特快车来到东京——之所以没向学校请假,与其说是家长热中教育,应该说父亲贡对于文弥本次接下的任务抱持不满。四叶家被魔法界人士看得比黑手党还要恐怖,但是内部并不是由当家掌握绝对统治权。虽说没人当面违抗当家,只是消极抗命的程度并不会被肃清。四叶家讲好听是少数精锐,讲难听是人手不足。这次对于黑羽贡的抵抗,最感愤怒的不是当家四叶真夜,而是儿子文弥吧。他想尽快遵照命令着手调查,觉得为此向国中请半天假是理所当然。他干劲这么充足,并非因为这是当家直接下令的任务。不能说这个要素完全没影响,却不是主要的理由。因为他想成为达也的助力。黑羽文弥是司波达也的从表弟。魔法师倾向于重视血缘,所以亲戚之间的关系比一般人(意思是魔法师以外的人)来得紧密。将同年代的表哥或从表哥视为大哥仰慕或许不稀奇,但文弥倾慕达也的程度更胜于亲兄弟。如果无视于性别,这份心意的强度与深度甚至可以称为恋慕吧。听到有杀手锁定达也,文弥的怒火熊熊燃烧。想取达也性命的可恶家伙,老实说文弥很想立刻亲手赶尽杀绝。但即使是四叶家,也不能任凭情感的驱使杀人。对方是犯罪组织也一样。若能不留任何痕迹消除人类就算了,以文弥的能耐还是得靠他人的协助才能收拾善后。若能只靠四叶家就湮灭所有证据还好,但是非得请外力协助的案例也不算少。至少要有真夜的支持与指示,否则无法断然着手驱除。这次文弥接到的指令是调查。虽然情非得已,却比什么都不做好得多。文弥如此说服自己,注满干劲。但他被自己人害得出师不利。「少主。」「笨蛋!嘘~~!」文弥小声斥责搭话的黑衣人。「别在人群里这样叫我!要是莫名引人注目怎么办?」「不好意思。」黑衣人是四叶分家之一——黑羽家的家臣,文弥父亲的部下。看来他多少懂点常识,不只是没戴墨镜,也立刻理解文弥提醒他的原因。「总之,先去事务所吧。」文弥也没有继续唠叨抱怨,下令移动。他认为要是一直待在车站月台不动,就某方面来说会引人起疑。「属下为您带路。要帮您拿行李吗?」「不必。」文弥结束问答,主动踏出脚步。◇ ◇ ◇有希走出公寓自家,已经是太阳即将下山的傍晚。要不是阴天,天空肯定染成火红,但厚重的云层使得户外已经开始变暗。和搭档鳄冢讲完电话经过了五小时,但她这段期间并不是睡回笼觉偷闲,光是打扫洗衣完毕就到这个时间了。她的住处是公司安排的廉价公寓。基于工作特性,只有隔音与保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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