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发布:深夜读书会论坛:ritdon.com喝到一半的咖啡,吐出柔和的紫色气息,缓缓上升。——北原白秋「青山先生……」切间美星咖啡师的声音突然中断,于是我抬起了头。「青山先生因为是常客,就算不用再次说明也知道……不过,如你所见,我们是一间只有两个人也能足以维持营业的小咖啡店。」「不是两个人和一只猫吗?」「猫才不算人手呢。虽然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的确会想说如果猫也能帮忙就好了。」美星咖啡师说话时面带微笑,所以我便放心地将视线移回正前方了。因为我对现况相当满意,要是她觉得不高兴的话那就伤脑筋了。不过,我的担心似乎只是杞人之忧。她现在正试着解释今天在这间咖啡店里发生的事情。我自己也亲眼目击到的情景,正借由她的话语以及她对事情的理解详细地重现。在仿佛作梦般的舒适环境下,我的意识也被她影响,开始往前追溯事情的经过。整件事的开端大概是发生在一小时前……******下午两点。位于京都市区一隅的塔列兰咖啡店里,无趣的时间正一如往常地流逝着。我已经像这样子窝在吧台旁的椅子上超过三十分钟了。在这间店担任咖啡师——冲煮咖啡的专家——一职的切间美星,从刚才就一直很专心地工作,像是清洗餐具,弄得泡沫四溅,或是保养浓缩咖啡机,对我完全不理不睬。准备客人的饮料就不用说了,从接待客人到打扫,维持一间咖啡店所需的绝大多数工作都由她负责,会如此忙碌也是很正常的。我看向店内的角落,只见美星咖啡师的舅公——名叫藻川又次的老人正一脸幸福地打瞌睡。只要他的头点一下,屁股底下的椅子就会发出打鼾似的咯吱声。他是这间店的店长,餐点大致上由他负责制作,但他基本上是个把热情都用来钻研如何在工作时打混的人,所以只是打瞌睡的话,美星咖啡师也不会每次都责骂他。时间过得很快,距离我第一次来到塔列兰已经整整半年了,我觉得在这段期间里老人偷懒的恶习有愈来愈严重的倾向。店内目前有两组客人,这在平日下午还算正常吧。看他们对我毫无印象的样子,肯定都是第一次光顾。我有时候也会和这种人互动来打发时间,但今天正好兴趣缺缺。四月的天气从门的缝隙溜进来,诱发了我的倦怠感,我看着壁钟,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么无聊的情况竟然还得持续一个小时。我趁伸懒腰的时候在椅子上转了一百八十度。在我的位置和正前方的大窗户中间有两张可容纳四人的桌子,现在都被两人组的客人占用了。坐在我的左手边,也就是靠近店门口的桌子的客人应该是一对母子。母亲虽然年轻,气质却很稳重,绑成一束并垂在右肩的头发和长裙让她隐约散发出一股高雅感。年幼的儿子则结结巴巴地说着人话,他没有坐在母亲身旁,而是坐在她对面,好像在强调「我已经不是婴儿了」,让我忍不住想微笑。他很有规矩地挺直背脊,牢牢地抓着吸管在喝饮料。至于右边的桌子旁,正好背对那个小孩的人,则是一名外表年龄要称为叔叔或大哥都可以的男性。他身上的西装和手表让他隐约有种有钱人的感觉,却不会惹人厌恶,是因为那张圆滚滚的脸给人一种好像是个好人的印象吗?他毫不介意同伴观感的举止,以及以惊人的速度吃着只点给自己的拿坡里意大利面的样子,都莫名地滑稽好笑。与他隔着桌子面对面的女性,穿着打扮则相对地俭朴了一点。这个季节还有些凉意,她却只穿着一双褪色的凉鞋,单薄的连身洋装也没有装饰和口袋。脸上只随便化了点淡妆,黑色的长发也干巴巴的。他们是情侣吗?看这名女性专心地聆听看起来年纪比她大很多的男性说着不切实际的空谈,也没有要插嘴说话的意思,与其说是文静,不如用自卑来形容更贴切。左边是母子,右边是情侣。幸好这两组客人都没有把我的视线放在眼里。当然了,我其实对他们也没有特别感兴趣,只是与其安分地坐着,看看这些人大概还能稍微排遣一下我的无聊。我决定就这样再继续观察他们一阵子。下午两点十分。「……啊,我的包包破了个洞。」坐在右边桌子旁的女性以几乎像是喃喃自语的声音说道。「咦?哪里破了?由美,让我看看。」男性立刻表现出关心的样子,名为由美的女性便将侧背包交给了他。男性打开这个小小的侧背包,拿出手机和手帕后,里面就没有任何东西了。这个包包的样式一看就很简陋,跟纱布差不多的布料非常薄,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破掉反而比较不可思议。包包外侧没有任何口袋,就算把包包的内外两侧反过来也看不出有什么差别。要是破洞就没办法用了。「啊,真的耶。」男性把跟麦克笔差不多粗的食指插进同样大小的破洞里说:「对了,我买新的包包给你吧。」「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和夫。」由美无精打采地挥着手说道。她的声音充满气音,听起来很柔弱。「没关系啦,你不用客气。」「可是,你平常就老是在买东西送我了。」「因为我能替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啊。只要由美你能稍微感觉到幸福,那就是我的幸福了。」这段光是在旁边听都有点起鸡皮疙瘩的话,似乎是和夫的肺腑之言,而且把包包还给由美的时候他还露出得意的笑容。我顿时希望穿着单薄衣服的她不会因此而觉得更冷。「今天正好是我们认识满一年的日子吧?晚上好好地庆祝一下吧,我已经预约可以看到美丽夜景的餐厅了。」京都有限制建筑物高度的条例,所以听说真的想看美丽夜景的话,就只能去比睿山或大文字山上了。虽然有可能只是说法比较极端,实际上在餐厅看就已经够漂亮了,不过,无论事实如何,我都没看过那样的夜景。认识刚好满一年啊……我之所以觉得能从他没有说「交往满一年」这点隐约看出两人之间难以言喻的关系,是因为想到有个非常类似的例子就近在身边吗——我偷看了一下美星咖啡师,她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进行着某种作业。美星咖啡师的事情暂且不管,这对情侣真的很不搭调。「那真是令人期待,谢谢你。」由美却开心地笑了。「在太阳下山之前我们要做什么呢?」「我打算带你去京都车站的剧院欣赏音乐剧。今天表演的节目我已经期待超过半年了,票就在这里……啊!」和夫把已经打开的手拿包倒过来想拿出票,结果不小心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不止长夹和票等物品散乱一地,有些东西还滚到了由美脚边。其中有个大小跟罐头差不多,外面裹着一层天鹅绒的小盒子,但我没看出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你们没事吧?」美星咖啡师察觉到店内有骚动,从吧台后走了出来。「啊,不好意思,我们不要紧的。」和夫慌慌张张地制止咖啡师,开始捡地上的东西。除了由美帮忙捡的之外,绝大多数的物品都是他一个人拾起的,而且在收拾完之前还连续说了将近十次的「对不起」。后来他暂时坐回椅子上,但好像难以忍受由美那同情的眼神,所以嘴里念念有词,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走进厕所。在和夫回来之前,这边的桌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了吧。于是我把观察对象换成了旁边的桌子。下午两点二十分。「阿真,好喝吗?」坐在左边桌子旁的母亲微笑着询问喝了果汁后「噗!」地吐出一口气的儿子。「嗯,好喝。妈妈的呢?」小男孩惹人怜爱地问了跟母亲同样的问题。母亲轻轻地摇晃装了咖啡的杯子,答道:「妈妈的也很好喝喔。」「那是什么?」「这个啊,是咖啡。大人在喝的饮料。」「咖啡。」阿真以不太清晰的发音重复母亲说的话,「啡」听起来像「灰」。「喝起来是什么味道?」「你要喝一口看看吗?」母亲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桌子的另一侧。接着轻松地抱起儿子,坐到空椅子上,再把儿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她把装着咖啡的杯子拉到面前,看着儿子的脸说道:「我帮你加砂糖喔。」「嗯。」阿真用力地点点头,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却有些僵硬,似乎是因为即将喝下未知的饮料而感到紧张。他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婴儿才想要喝咖啡,但无论是被母亲抱着的姿势,还是母亲替他加砂糖的举动,都完全违背了他的目的。放在桌上备用的糖罐差不多是用附属的汤匙舀十次就会见底的大小。罐子是陶制的,雪白的表面有几道间距相等且倾斜的浅沟。母亲把糖罐的盖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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