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茶太烫了喝不了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论坛图源:流哲不哼太录入:kid睽违七年的吉冈,戴著眼镜。他看起来像个糟老头子,不过眼镜更令人惊讶。亚久里连「你好」都来不及说,已忍不住脱口惊呼:「天啊,你以前戴眼镜吗!?」「不,以前没戴,是从去年开始的吧……」说不上哪里不对,总之吉冈的长相变了。不只是因为从青年迈入壮年。男人都会衰老成这个样子吗?吉冈应该才三十六岁而已。「嘿嘿,嘿嘿嘿……」吉冈不知怎地频频乾笑,脱下鞋子,「呃,我可以进去吗?……你这公寓好大……是租的?还是买的?」说著说著人便已登堂入室了。「啊,怎么可能……我哪买得起啊,当然是租的啦……这边请。」亚久里领著吉冈去面向户外走廊的房间。这个房间基本上是会客室,但通常用来讨论工作,所以室内陈设单调乏味。电视公司和电影公司的人总窝在这里吞云吐雾地讨论好几个小时,因此原本雪白的壁纸也已泛黄。除夕那天,也就是一年一度的大扫除时,抹布总是变成褐色又黏糊糊的,亚久里压根不想把这里装饰得光鲜亮丽。彷佛想强调「廉价没啥不好」,摆的是临时凑合的廉价沙发组。墙上也没有任何画作,只有图钉固定的月历增添一抹色彩,就连那月历,也因访客们谈公事时当成行事历随手记在上头,只见不是被签字笔涂黑就是画了圈圈叉叉。电视台的「晨间连续剧」由亚久里编剧时,主演的年轻女演员特地来访,送了一个花瓶:「老师,您这儿实在太杀风景了。这个送给您。」现在插在边桌上那个花瓶里的鲜花,是刚刚买来的。接待洽公的访客时她不会做这种事。吉冈不同。因为他是旧情人。(好歹得妆点一些色彩。)亚久里心里不免这么想。不,其实,那个插花的花瓶,她本来打算放在后面的起居室,然后带吉冈去起居室坐坐。起居室不仅光线明亮,而且面山,风景也好。室内有美丽的窗帘与家具。然而亚久里骤然改变心意,决定带吉冈来这间杀风景的会客室。吉冈穿著深蓝色马球衫,白色棉质外套,米色的长裤皱巴巴的。长相显得苍老,因此棉衣的优雅风情也不成风情,反倒显得落魄粗俗。八成日子过得不太好吧,昔日的温文儒雅已不复见,然而那种教人无法讨厌的平易近人气质,倒是不见磨损,依然流露在言笑晏晏中。(就是这样才难缠啊。)亚久里暗想。有句话形容人家「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吉冈身上那种气质是「引人于千里之外」,所以他从以前就桃花很旺。「原来如此……你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啊?」吉冈在沙发坐下,好奇地四下张望,但室内毕竟空荡荡的连一幅画都没有,他似乎有点不知所措。「这里是会客室。工作是在里面的房间……」「肯定很忙碌吧?没想到你成了当红的电视剧脚本家。赚翻了吧?」「马马虎虎。」「你变成名人,我都不敢接近了,亚久里……啊,不能这样随便喊你了,亚久里小姐。」亚久里嗤笑一声,在吉冈对面的椅子落座。墙角有电视,电视柜的脚下,放著电视公司经理为了奖赏亚久里写的连续剧收视率长红,特地颁发的奖状,但奖状被面壁反著放,所以访客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这时吉冈坐姿肃然一正。「好久不见。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咱们几年没见了?」「应该有六、七年了吧?」亚久里说,其实她心里那笔帐清清楚楚,自从七年前分手就没见过。边桌的水壶随时装有热开水,亚久里拿起来泡茶,一边说道:「今天是吹的什么风?你居然会突然打电话给我,把我吓了一跳。」「嘿嘿,嘿嘿嘿嘿……」吉冈也许是因为瘦了,整张脸小了一圈,亚久里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额头会挤出猴子似的皱纹。那让她有点扫兴,不由得撇开眼,但她对男人的身体记忆犹新。无论是从脖颈到肩膀的线条,或是被自己掌心抚过的触感,迄今仍印象深刻,可那曾经炽热的爱情已彻底淡去。感觉有点像是乡愁。(──好像也有过这种情形吧……)几乎已遗忘的弦歌,犹如断续鸣响的古老音乐盒。一周前的那个晚上,听到声音的瞬间,更令她惊愕。她是在晚间八点左右接到电话。「呃──请问是高尾亚久里小姐家吗?就是那个《老妈淡然处之》的编剧……」男人说。有些观众不知从哪儿查到的,也会打这种电话来,因此亚久里语带冷漠,低声说:「是的。」其中也有人打电话来把她的作品骂得一无是处。《老妈淡然处之》是亚久里写的连续剧,讲的是单亲家庭的故事,正如剧名所示,是一出喜剧。「啊,是亚久里……小姐的声音。是我啊。听得出来吗?」「您哪位?」「听不出来吗?那个……嗯──我是吉冈啦。」其实对方报上姓名之前亚久里就已猜出来了,但她还是心头怦然一动。这种「怦然」八成只是条件反射作用。或许是出于以前的习惯。「不好意思突然来打扰。你现在很忙?」「很忙。什么事?」工作时的亚久里,向来是这种态度,但吉冈似乎慌了手脚。「打扰到你,真的很抱歉。──其实,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啦。能不能见个面?」「什么时候?」「那当然是看你方便的时候。因为你现在变得很有名,飞黄腾达了,那个,变得不大好说话……等你有空时,能给他见一面不?」他用这种「能给他见一面不」──能不能见一面的说法,彷佛是站在中立的立场以替人缓颊的口吻替自己请求。那种语气和昔日一模一样,亚久里感到好笑,也有点怀念。「可以啊,不过这周不行,我很忙。」「我知道,几时都行。」「我只有下周三有空。」「行啊,几点?」亚久里想,吉冈如果有工作,约白天可能不方便,可她不想晚上见面。阔别多年的旧情人,谁知道是抱著什么打算要求见面,如果是晚上见面,难免会喝点小酒吃点东西,但她并不希望演变成那种氛围。亚久里无意与吉冈复合,况且也萌生恶意的猜疑。吉冈继承了父亲的公司,却只维持了两年,据说很快就宣告破产。亚久里怀疑,他该不会是来求助的吧。这是三十二岁女人的戒心。「下午两点──可以吗?」亚久里说,吉冈立刻回答:「行啊,我没意见──去你家可以吧?」「嗯……,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这个等见面再说。不过话说回来,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你一点也没变耶。你现在几岁了?」「几岁不重要吧!」「啊,抱歉──不过你的声音真令人怀念。光是听到声音就够了,不是啦,因为我以为你或许不肯见我,所以心想至少能听听声音也好。真开心,谢啦。」电话挂断后,那声「真开心,谢啦」仍萦绕在亚久里的耳畔,令她少有地心旌摇曳。这种情形真的睽违许久了。去年她与在剧中饰演配角的男演员走得比较近,男演员每次来大阪都会打电话给她,相约共餐,但关系并未更进一步。如果顺利的话或许会有进一步发展,但亚久里很慎重,比起恋爱或偷情,工作更有意思。三、四年前她曾和电视公司的人交往过,但男人后来调职名古屋,再加上亚久里当时也开始走红变得分身乏术,于是不知不觉自然就断了关系。现在的亚久里,工作源源不绝,过得很充实。这样的人生中,男人那声「真开心,谢啦」格外渗入心扉。(他就是那种人。)亚久里在心中说。(那家伙!)自私任性,嘴上说要和亚久里结婚,同时却在和别的女人谈婚事,居然还好意思若无其事对亚久里说:「果然那个,我看还是不行啊。」「『那个』是什么?」「我是说,我们的婚事。」「啥?」亚久里说。「这种人生大事,你讲得这么随便没关系吗?居然说什么『果然那个还是不行』──哪有人像你这种说法的?」即便如此,吉冈这个人,就是很不可思议地让人恨不起来。「对不起,原谅我。」只要听到他这么说就会泄了气。「我也知道对不起你。」亚久里当时还在市(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