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数量有二十四个——虽然没有数,但奥芬反射性地做出判断。都是同样穿着,相同体格的神官士兵,共二十四人。他看到所有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和自己手拿的一样,都是金属的警棍。共有二十四人。“这还真是——”在种状况下,萨鲁的口气依然很轻松。他提高音量故意让对方听见,自言自语似的说,“什么黎明什么地上,都见鬼去了。竟然理伏在这〈诗圣之间〉的门口,真是很好的决断啊。”“跟你的决断相比还是差远了,萨鲁·索琉德……”回话的并不是那些神官士兵。奥芬姿势不变,只把目光向旁边移动。他看的不是正面有神官士兵把守的台阶——而是巨大的格子门。格子的图样非常复杂,无法看到门的对面。在格子下方,有一个轻轻把后背靠在上面的男人,他抱着胳膊,身形巨大,令看到他的人一时移不开眼。他上半身穿着奇妙的铠甲,面目狰狞得像恶魔一般……奥芬的脑中回想起前天听梅晨说过的话。『身高一米九,体重八十公斤——和奥莱尔比起来,显得很瘦。不像是已经四十岁的人。长着一副像是随时要生气的脸,但他是不会生气的,绝对不会。双肩异常隆起——经常被人开玩笑说有三个脑袋。但是他这身肌肉可不是装样子的。我亲眼见过他轻轻松松就把木棒折断,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梅晨的描述基本上没有错。严厉而冷冽的目光默然地投放在前方。颧骨前突,整个脸就像一副面具。躯体的形状很奇妙,就像是被糊里糊涂的艺术家随意雕刻出来的一样,再加上还穿着更加奇妙的铠甲。奥芬很是诧异。这副铠甲非常怪异。比魔术士作为战斗装备开发的防护铠甲形状还要奇怪。防护铠甲从轻量级到最重级分为不同的等级,配合不同的用途形状也有所改变,但是都有共通的特点,也就是要保证穿在身上仍然可以活动。人类的骨骼长在身体的内部,若是在身体外侧配备装甲,要求他像昆虫一样做外骨骼的活动是不可能的。如果手臂上穿着严丝合缝的铠甲,那根本动都动不了一一这个问题是法解决的。包括对战车用的最重级防护铠甲在内,都设定了可以供关节自由活动的机关。这对防具来说是最明显的弱点,讲明白一点,就是缝隙。穿在人身上的防具,必定是不完整的。但是一一穿在这个巨汉身上的东西和上面的问题根本不在一个范围,构造非常古怪。要害部位都没有覆盖,受这具深红色铠甲保护的只有后背和胸口,像侧腹部这样的死角,还有下腹全都露在外面。手臂也是毫无防护,这样一来确实便于行动,但是一旦上肢受到攻击,就有可能变得无法战斗,这对于脖子来说也一样。还有,背部的装甲有一块像想膀一样的突起——这很明显是一种累赘。这使得他无法使用长型武器,顶多也就只能用用剑而已。况且如果在远距离用长枪一顶的话,很容易失去平衡。就想象而言,这是一副功能很差的防具。他的下半身——按理来说比上半身更容易装备装甲的下半身,只穿了一条白色厚布裤子。这个男人慢慢地把后背从格子上移开,挂在腰上的剑无声地摇晃。他那一字型的紧团嘴唇微微张开一道缝,细得连牙齿都看不到:“竟然和魔术士勾结……到怎么回事,萨鲁?”“这根本不需要什么决断。”萨鲁吐出一口混杂了黄尘的唾沫,把身子面向他。见此,奥芬慢慢地朝后退——(情况太糟糕了……)没有退路。也无法前进。因为地面上唯一可供前进的台阶,被二十人以上的神官把守。面对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可以与他们相抗衡的魔术也无法使用。如果勉强要说有什么杀手锏的话,也就只有克丽奥和雷奇的魔术了,如果要用这一手的话…(咦?)奥芬皱起眉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几秒钟前她还在的地方,现在已经不见了人影。毕竟在这种时候,她的行动方式都是一样的——“喂!”他叫喊着,向一脸轻松往前走的克丽奥伸出手,勉强抓住了她的头发。“好痛。”克丽奥轻轻喊了一声,惊讶地回过头来。奥芬小声问她:“你想哪,想去哪!”“还用问吗……”克丽奥把雷奇放在头上,伸手指向那群没有任何表情的神官士兵最靠边的位置。“从那个地方——”她一边说一边移动手指,顺着所有的神官士兵。一真指到站在格子门前的巨汉的位置,然后握紧拳头说,“到那个地方为止,让这孩子把这些全部轰成分子状态,一扫而空。为此要选一个能看得见所有人的位置才行。”“不要做这种事情!!!”见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奥芬发出一阵怒吼。克丽奥和雷奇同时受到惊吓,做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她不解地问:“为什么?”“这里可是地底下啊!要是头上的神殿全部垮下来,那要怎么办!”“这个嘛——”克丽奥嘴上停顿一下,然后拍了一下手说,“没事的,我们平时做好事很多,肯定不会怎么样的啦。”“……已经在这种地方遇上这种事了,你还觉得我们平时做了很多好事?”奥芬真的感觉很累,不等克丽奥回答就把她拽到了后面。果然是靠不住。萨鲁抬起脸,半闭着眼说:“……你们结束了吗?”“嗯嗯。”奥芬说着挥挥手。于是萨鲁用警棍挠了挠脖颈,面朝那个大男人。那个男人始终面无表情。在萨鲁和他对上眼之后,再次不动嘴唇地说:“之前找你谈话的时候,你还哭着求我原谅呢。”“是吗。我不太记得了—一毕竟指甲都被折断,喉咙和舌头都扎满了针啊。我可能说了什么也不一定。就算叫我向你求婚,我想我也会做的吧,不过……”萨鲁看了奥芬一眼,然后与其说是对那个巨汉,不如说是对站在那里的神官士兵,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说勾结,这倒让我想起来了。我更想知道你现在的勾结对象到底是谁呢,库欧。你现在渐渐地,不动声色地,每周都会参加的最终拜见,从半年前就——”突然。奥芬能看到的,只有在空中闪烁的几道细细的光线。那些光似乎碰到了萨鲁,然后——“————!?”萨鲁的身体突然被抛向空中。就像被什么东西弹飞了一样,撞在近处的墙壁上。警棍从他手上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怎么了?”奥芬吃了一惊,向他跑过去。萨鲁受的伤不重,只是因为后背撞在墙壁上让他一时说不出话。他跌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并朝奥芬抬起手,掌心对准他,示意他不要过来。奥芬疑惑地停下脚步。他握住警棍,面向远处那个叫库欧的男人做好战斗准备,短武器对他来说本来就很趁手,过去也接受过警棍的使用训练,只不过…(刚才的……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不搞清楚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啊……)那条光线已经不见了,就如同突然出现一样,消失得也非常突然。萨鲁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背朝他,紧紧地盯着库欧。奥芬忽然想起萨鲁刚刚说过的话。(最终……拜见?)奈姆·翁利在死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拜见?指的是与最高地位的人物会见吗?但是——是谁呢?对基姆拉克教会而言,最高地位的人物当然是教主拉蒙尼洛克……但是真的是那么简单吗?)再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又或者,是可以想出来的。奥芬同时也提防着旁边的神官士兵。他们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但是看他们的列队方式,应该在接到命令时就能立刻展开行动。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了一一不赶紧找出对策来的话,人生就要到此结束了。他的内心升起一股寒气,现在还不能在这里丧命……在这世界上,有时就算再怎么逞强也是没用的。他很自然生出这样虚无的想法。他滚烫的身体因为冷汗渐渐地丧失温度。再这么拖下去,体力只会被一点点消耗掉。奥芬厌烦地舔了舔嘴唇。要剪断这条虚无的连锁——需要一把剪刀。一把强大的剪刀。比如希望之类的。(只可惜,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那么乐观吧……)空气中的黄尘不停地回旋……库欧慢慢地行动了。奥芬似乎看到了错觉,在库欧做出动作之前,缠绕在他周围的黄尘就开始纷纷远离。他穿着难看的深红色铠甲,没有碰腰间的大剑,而是拔出后腰上的短剑。长约三十厘米的短剑,被抓在长长的右手中。这个大块头男人第一次露出了表情——笑容。只有脸部和额头的皮在皱动,黑暗、深邃的笑容。“你都说过什么样的话,让我来告诉你……”库欧说。记得梅晨说过,这个人叫库欧·巴迪斯·帕泰尔——奥芬好像看见他背后那个毫无意义的翼状装甲打开了。接着……刚刚看到的在空中闪烁的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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