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一九O一年二十世纪最初的一年。在一望无际的太平洋上,漂浮着美利坚合众国的一个准州。夏威夷群岛。那是在几年前被白人势力推翻了土著居民的封建王制、在合并到合众国之前作为过渡而以夏威夷共和国为国号的热带岛屿群。在东西两端约为五百公里长的主要八岛的中间位置,存在着拥有州都檀香山的瓦胡岛。当时,这恐怕是太平洋上最为重要的岛屿、城市和港口了。在开辟了瓦胡岛南岸航路的檀香山港口,正蹲着一个男人。他蹲在远离港口人群喧嚣声的埠头一侧,向着在密密麻麻地停泊在那里的船只之间若隐若现的海平线正确来说,应该是向着逐渐没入其中的一艘船那艘运载着他的同业者们的船影,投以不带任何留恋的漠然眼神,同时自言自语道:走了吗。在海风之中,他似乎很局促似的弯着脚,体格显得相当纤瘦。牛仔帽、厚身的外套、从里面透露出来的皮带,每一样都充满了旅途的时代沧桑感总的来说,就是早已过时的、跟周围格格不入的一身枪手打扮了。在四季如夏的灿烂阳光之下,简直是完全不合时宜的异样装束。从帽子下的面容看来,大概是三十岁前后的年纪。那仿佛把脸上的肉都削薄了似的锋锐感,也被疏于打理的胡子和低垂的眼角中和了相当一部分。从整体上看来,就给人一种倦怠和松弛的印象。就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个故作姿态的男人声音。就像涌过来又退回去的波浪一样,来了又回去就是流浪者的命运真好呢。蹲着的男人并没有感到讶异,只是问了一句:很好吗?很好。那故作姿态的声音又再次回答道。男人就此闭上了嘴巴。在被碧蓝色的波浪刷洗着的埠头上,出现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沉默。就这样,仿佛能把影子烙在地上的阳光、脚边的小船跟埠头的木桩摩擦的声音、涌向客船甲板的小贩们的欢呼声、混入了浓郁的海潮味道的海风在如此热闹的港镇风景中舒适地或者说是不经意地沉醉了好几秒钟混蛋,你这臭小鬼!明明自己弄脏了别人的衣服,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背后传来了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愤怒声音。男人没有回头,只是丧气地垂下了头。啊新的地方,新的邂逅那才是真正的啊啊,动荡的开端。不过我偶尔也想要一个平稳的开端啊。男人以慵懒的动作站起了颀长的身子。然后,他就向着背后呈现出一片耀眼鲜绿色的檀香山港口的仓库街前发生争执的那群人慢慢走了过去。(果然不出所料。)包围着某个人形成一个圈子的,是六个西洋风格的男人。你刚才说了些什么!?真是太嚣张了!看一眼就可以知道,那些人个个都是个子高大肌肉隆隆的船员了。男人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扯着帽沿,深深犷下拉了一把。为什么那家伙老是会惹上别人啊。因为她是一朵鲜花有着令人产生摘花欲望的美丽外表,简直是罪孽之花呢。这样的形容词对那家伙来说,在外表上还差十年,内在的话还差上一百年吧。男人一边无力地对那故作姿态的声音作出回应,一边站在船员们围成的圈子之外。在那些人的中间所以啊,我不是都说过很多次了吗!响起了一个稍微有点生气的少女声音。明明是你们撞到我,为什么非得要我向你们道歉!?你们就是因为靠港而兴奋得喝酒过度,才会这样子倒在别人面前!以清晰的道理进行的反驳,却让船员们的情绪更为激昂了。你这小鬼竟然大言不惭!让我来告诉你该怎么跟大人说话好了!在好几个人举起了酒瓶大叫起来的时候,男人以毫无干劲的声音说道:喂喂。全员都同时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这个碍事的家伙。位于船员们的中心、似乎是先出言指责的少女,见状顿时吃了一惊,不禁缩起了身子。年纪大概是十五六岁,是一个很容易就能让人听出刚才得声音是在拼命虚张声势的、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扎成两边的褐色头发垂在两肩前面,虽然跟男人一样穿着严实的旅行装束,但是身材娇小却笔直挺立的身姿,却跟男人完全相反。仿佛要挡住那个少女似的,一个看样子像是头领的高大船员逼近了男人。啊啊?你这家伙算是怎么了?面对那足以驱散海风的浓烈酒臭味,男人不由得低下了脸。那个女孩是我的同伴啦,如果你们能放过她的话,我会很感激的。面对如此软弱(在他们眼里看来)的态度,船员们就开始得意忘形了。你的教育不行啊,大叔。这个小鬼,把橙汁碰在我的衬衣上,弄得这么脏你看。他一边说,一边把那件就算再怎么弄脏也没多大差别的陈年衬衫扯了起来。他刚才所说的被弄脏的地方,似乎是指衬衣下摆上被弄湿的那个小小的圆点状痕迹。你看,太过分了吧?我明明打算接着上街去的,一件好衣服就这么被糟蹋了。是你自己在我面前站不稳面对再次想要辩解的少女琪娅拉。男人喝斥了一声她的名字,让她闭上了嘴巴。在帽沿之下,看到以橙子为代表的各种水果,被船员们的脚踩得四处都是果肉和果汁的样子(真浪费。)在心里如此想道。因为是自己说要吃点当地的新鲜水果才让徒弟去买的,所以责任也应该由自己来负吧怀着这样的想法,男人从帽沿之下仰望着高大的船员。那么,你想要怎么办呢?没什么,只要付给我一些洗衣服的费用就行了。知道了,要多少?师傅!看到自己的师傅如此轻易就屈服,少女马上大叫道。船员们回头望着她,嘲笑道:嘿嘿,跟你不一样,你的师傅还真是通情达理啊。看到满脸悔恨地闭上了嘴的少女,船员似乎觉得非常解气,开始考虑起索要金额的数量。我们也不是什么强盗,当然不会叫你把全财产都交出来。这个嘛喂,坏蛋们。突然间我们没有可以用来施舍给你们的钱。有一个故作姿态的男人声音插嘴道。那个声音,是从站在船员们面前的、据说是师傅的这个男人身上传出来的。咦?刚、刚才、喂!谁说话了?承受着众人的疑惑视线,那位师傅用手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这时候,又一次没听到吗?虽然人家说对疯狗就扔骨头让它跑开,但是对那种连扔根骨头都不配的家伙施舍钱财什么的,也太没意义了吧。这种明显的侮辱之言,在那故作姿态的声音影响下,效果也被增大了好几倍。你、你这家伙!我要杀了你!师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举起手掌制止道:这是腹语术。如果没有能力组织反驳词句的话,我们也随时接受体力上的抗议放马过来吧,你们这些上了岸的人鱼!不,刚才这句腹语术不算数。那种摆手的动作,顿时让船员们忍无可忍了。竟敢拿我们开玩笑!你这家伙!面对粗暴地飞扑过来的船员们,师傅再一次发出叹息稍等一下。同时摊开了一只手掌。瞬间,船员们的动作都静止了下来。就好像脖子以下的身体都被变成了石像似的,以抬高了一只脚、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保持着平衡的姿态静止在那里。是只有脖子能自由活动吧,扑过去的势头还没有消失,船员们以超高的速度同时向前低下了头。甚至已经可以称之为奇观了。呜嘎!?怎、怎么了?我的身体!?师傅保持着伸出手掌的姿势,转眼向着自己腰上的系枪皮带附近看去。喂,基佐。我不是说过,要你别干这种事了吗?在徒弟的面前连自己的脸面都保不住,那还怎么能自称是别人的师傅啊?所以我就作为你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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