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便正过身子,面朝我说:“其实……”啊,就连声音都这么好听。我有些小激动。“我没有手机。”……啊?没有手机,这也太稀罕了。哦……哦,是这个意思啊。是变相拒绝我吧。“唔……我明白了。”我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脸,打算向她鞠躬道歉后转身离去。“啊,你弄错了。”她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话会让人误解。“我真的没有手机……”“……是这样啊。”那就是说她没有拒绝我咯?我瞬间从马里亚纳海沟飞升上平流层。“那还真是少见呢。”她有些尴尬地翘起嘴角,勉强笑了笑。我猛地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很失礼,便拼命地想要怎么给她一个台阶下,但她却抢先说:“我现在要去宝池。”女孩转过头望向街对面。狭窄的街道,路旁有一个小小的自行车存放处和一棵花谢了一半的樱花树。“哦,宝池原来真有个池子啊。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下车。”之后我挠挠头说:“还真想去看看呢……”她应该听得出我的弦外之音吧。……但好像没有。算了,豁出去了。我又点燃了斗志。“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呢?”我自信满满地直视着她的双眼。“因为我想和你聊聊天。”刹那间,时空在那一刻凝固了。春日那诱人入眠的暖阳照射在平常得让人不屑入景的站前窄道上,视野中所有色彩仿佛泛起一阵手工饼干没有添加剂的香气,挑逗着我的嗅觉。在这宁和的氛围中,她那可爱的小脸露出迷人的微笑,带着俏皮的升调回答我说:“可以呀。”第一章 你[1]“我姓南山,南山高寿。”“福寿爱美。”我俩穿过车站旁那条貌似过道的公路,边走边自我介绍。“福寿?这两个字怎么写?”“福笑的福,寿就是那个寿。”她说起福笑,我马上想到过年时玩的蒙眼贴五官的游戏。她笑起来眯着眼睛的样子,也的确很像游戏里那个笑嘻嘻的福神。但我又注意到一件事。“我们名字里有一个字相同哦。”“哪个?”“我名字里的寿和你姓氏的寿是同一个汉字。”“还真是。”“真的很巧。”“是呀,这个字可不常见。”她莞尔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福寿小姐转过头,有些出神地眺望着远处的天空。她的鼻梁不高不低,就像平缓的山坡;嘴唇薄厚均匀,唇形精致;下颌和脸颊的线条柔美,总体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天气不错啊。”我没话找话,硬挤了一句出来。“啊,是的。”福寿小姐依旧用笑容回应我。穿过马路,我们走上石桥。“这条小河一直通往水池。”福寿小姐手指着水流前行的方向。“在通往水池的路上有条与道路平行的水渠。每次听见水流的声音就会觉得内心平静许多。”她似乎也想让我体会这个地方给她带来的感受。我突然觉得,喜欢分享的女孩品性一定不坏。“我就在前面的木野美术大学读书。”“啊,我知道那个学校。”“我读的是漫画系。”“漫画系?”“很奇怪吧。在日本提到漫画想到的大概会是少年漫画。但我学的不是这个,具体地说是Cartoon。”“Cartoon?”“类似报纸上的讽刺漫画吧。这么说明白了吗?”“明白了,我应该看过。”“我想也是。”“的确和一般的不一样。”“那福寿小姐你呢?还在读大学吗?”“我上的是美容师专科学校。”“那以后要从事美容方面的工作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是吧……唔,其实我还在考虑。”接触到现在,她最让我欣赏的恐怕是她的声音吧。澄净,柔和,仿佛随时都会听睡过去一般的治愈。对,她给人的总体印象用这个词来形容正好:治愈。“好漂亮啊。”她眯着眼睛欣赏着河边的樱花树,率真地赞叹道。“其实今天我才意识到樱花的神奇。只有开花的时候才会发觉,原来这里有一棵樱花树啊。平时根本就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听我这么说,她马上睁大眼睛说:“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对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极了”三个字让她说出来会这么可爱。仿佛她是在说给自己听,所以故意翘起尾音,显得圆润可爱。之前我对她的评价显然偏低了。那治愈的双眼,优雅的身段,听了让人无比舒心的声线,还有从小动作和语调中表现出来的聪慧与可爱,无一不贴着“完美”的标签。她就像一朵绽放着笑颜的高岭之花。而我则是一个站在山脚下仰视这朵花的旅人。似乎太顺利了一点,这种不现实感渐渐转化为不安。此时,似乎有视线聚焦在我的脸上。转过头才发现,原来是福寿小姐一直在注视着我。我们四目相视,她没有移开目光,依然盯着我的眼睛,眼神中带着忧伤。她就像为了要把我画下来,所以拼命记住我长相似的看着我。“……怎么了?”“没什么。”福寿小姐温柔地笑了笑,移开视线。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得厉害,便故意找了个话头。“那就是你说的水渠吗?”“是啊,看来你的确没见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水渠。水都快漫到路面上来了。”“是呀,上面还漂浮着樱花的花瓣哪。”“真的有。”越往前走,公园的气氛也越加浓厚。前面的弯道两旁栽种着正在吐芽的绿树。转过弯,带着狗狗出来散步的大婶和锻炼跑步的大叔从我们身边路过。“这里的感觉和我住的山田池公园很像。”我们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池边。这个“水池”可比我想的要大得多,本来还以为只是作为景观的小池塘呢。山丘环绕下的池塘外围是一圈跑道,长长的石桥对面就是京都国际会馆现代化的建筑群。我们沿着跑道前行,途中拐进了一间小小的休息所。休息所里有块类似阳台向外延展的区域。我和福寿小姐站在那里,倚靠在石制扶手上,眺望着面前的水池。微风乍起,吹皱了池水,波光粼粼,几条鲤鱼在水下游动。“有鲤鱼啊。”“还挺大的。”此时她的语气突然变了,变得冷静又慎重。“请问为什么是我……我……”我转过头看她,她知道我应该明白她的问题,所以便不再说什么,期待着我的答案。我就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给出的答案。“是一种……感觉吧。”她默默地听着,把目光转向水面。“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这个人。所以我必须采取行动。如果什么也不做,恐怕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我这样说她会明白吗?我不安地看了她一眼,福寿小姐点点头,出神地看着我。又是那种眼神,想要把我的形象留存在脑海中似的,有些不可思议。她认真地听我解释,我又鼓起了勇气说:“你很可爱,就像高山上的花朵,所以我觉得没办法接近你……”“不是这样的。”她的语气有些焦急。池水的波纹在她的瞳中荡漾,她微微一笑,又转过脸望着水面。接着她抬起头,轻轻地闭上眼睛慢慢呼吸,就像深潜者从海底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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