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托瓦纳中央地带偏东有个米欧加罗奇州。这个地区盛产无花果、石榴及木瓜等水果,此外还以保留了许多「忠义三家」统一国内势力前的遗物──也就是军阀时代的遗迹著称。这些遗物大小不一,不过若问当地居民最大规模的是什么,人人都会异口同声地回答是「札露露饥饿城」吧。无论从规模或隐情来说,那里毫无疑问是全州存在感最强的建筑物。由枪林般的城栅环绕,高度不一的三座尖塔外观看来极具压迫感,同时散发出阴森气息。城塞本身建造于四百多年前,至今仍能发挥城塞的功能,与其说是当时建筑师的功劳,纯粹是因为长年一再全面整修之故。这里是为防国内发生紧急情况,由伊格塞姆派私下持续维护的城。这座城塞之所以称作「札露露饥饿城」,是取自史实上昔日统治附近地区的札露露侯爵家当家巴尔努·札露露在此迎接凄惨的死期一事。「忠义三家」统一国内势力──正面反抗这股趋势的他们一再战败,最后终于被迫选择这座城作为墓碑。率领仅仅六百兵力死守城内的札露露侯爵,即使陷入被万人大军包围只剩投降或死两条路可走的状况,依然坚持不承认自己败北。他命令士兵彻底抗战禁止投降,下令要战到最后一兵一卒。然而,和盼望与自尊心共赴黄泉的侯爵相反,麾下的士兵们似乎已对君主产生厌恶。当战败迫在眉睫,他们才终于发现自己站错了队。选择拋弃骄傲保命的士兵们暗中商量过后,决定交出侯爵换取自身的安全──当时所用的方法,成为引发惨剧的原因。他们的手法很简单。趁侯爵待在城堡六楼的私人房间里时,从外面钉死房门。唯一的出入口被封,侯爵被彻底关起来,士兵们趁机高举白旗引敌军入城。据说三家的将领没打破封闭的房门,站在房间前的走廊上向屋中人开口──如果你放弃所有权益服从我们,我就打开这扇门。札露露侯爵大发雷霆,驳斥了那侮辱性的劝降。三家的将领既不再三劝说也不破坏房门,连同屋中人一并冷漠地弃置不顾──那便是侯爵面临的死法。室内保存了饮用水,反倒使得痛苦更加延长。侯爵在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内缓缓乾枯。唯一通往外面的窗户在六层楼高空也无法当成逃脱路径,能传出来的只有痛苦和怨恨的呻吟声。在封锁房间三十六天后,因为室内不再传出任何声响,三家的将领终于打破房门。接下来的传闻众说纷耘──最有名的说法,是侯爵的遗体两臂的肉被削得露出白骨,据说是他太过饥饿自己吃掉的。因为发生过这种惨剧,米欧加罗奇州的城堡获得「札露露饥饿城」这个谥号。与城堡有关的灵异故事多不胜数,六楼窗户每晚传来的呻吟声、双手化为白骨,在走廊上徘徊的老人──种类五花八门。有些胆小的士兵,一得知要来这里上任就吓得大哭大叫。「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但是此刻,化为血腥惨剧舞台的饥饿城六楼「监禁室」里,却有两名毫不搭理这种传闻的军人安坐于此。头高高仰著双脚架在桌子上,约伦札夫·伊格塞姆名誉上将保持傲慢的坐姿开口。「帝都邦哈塔尔和中央军事基地──应该说中央显眼的军事设施几乎都被雷米翁派占据,还俐落地封锁了干道,现在想跟各州的伊格塞姆派势力会合也变得困难。这可是孤立无援啊。」和所说的内容相反,「独臂的伊格塞姆」的口气就像觉得有趣似的。另一方面,站在室内唯一一扇窗户前的帝国军元帅索尔维纳雷斯·伊格塞姆直盯窗外如岩石般保持沉默。「唉,也不光只有坏消息。元帅本人平安逃离险境,带来四千余名兵卒,虽然地方破破烂烂的,甚至确保了据点。从反扑的出发点来看算是及格。」「…………」「这么一来,开头的问题在于皇帝陛下。我等能当多久的政府军?」当约伦札夫上将说到这里,伊格塞姆元帅首度打破沉默。「──不。根据帝国法规定,在叛乱导致军权不当移转背景下发出的敕令,没有权限推翻先前的敕令。因此,无论今后有没有敕令,我等作为政府军的立场都不会变。」「法律上是这样没错,不过,敕令现在还能发出吧?玉音放送也一样。要动摇那些不是法律学者的家伙,只要一句话就足够了。」始终讲求实际地拓展思路,炎发老将领架在桌上的双脚换了个边。「但这样的话,我反倒不能理解──为什么还没发生?」「…………」「假使我是泰尔辛哈那小子,就算勒著陛下的脖子也会要他马上颁发敕令,『由泰尔辛哈·雷米翁代替索尔维纳雷斯·伊格塞姆接任帝国军最高指挥官』。不管有没有法律根据,陛下的金口玉言肯定没错。用来刺激那些想假扮忧国之士的家伙绰绰有余。」毫无顾虑地说出大胆的看法,约伦札夫上将哼了一声。「如果拿得出来,这局面任谁都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现在却没有,代表那边正遇到无法发敕令的状况……雷米翁派怎么对待陛下?总不会想根除皇族施行完全军政吧。」这个时期就这么干太心急了──老将脱口说出依照解读方式而定十分危险的言论,但他本人只不过是站在敌方的立场展开思路罢了。正因为很了解这一点,伊格塞姆元帅没有插进一句抱怨继续对话。「或者是陛下本身的问题。」「对了,陛下从很久以前起就一直性命垂危,身体不适到没办法颁发敕令也很有可能──喂,杰欧!卡托瓦纳帝国的现任皇帝是谁?」和主人并排坐在椅子扶手上的火精灵马上回答。「阿尔夏库尔特·奇朵拉·卡托沃玛尼尼克。」「──喔?至少现在在手续上还活著嘛。」没特别露出安心的神色,老将沿著椅子靠背挺直背脊。如果皇帝驾崩,依惯例搭档精灵在送终之后要广为向全帝国国民通知皇帝的死讯。这时候使用的方法是「玉音放送」──由帝国内的所有精灵一起说出相同话语这种奇迹般的招数。这个方法也能用来颁发敕令,其超常性也是帝国王权神授说的根据所在。驾崩后的玉音放送有可能被延后,但帝国内的精灵另外即时共享「现任皇帝是谁」的知识,这代表著,在担任皇帝搭档的精灵见证皇帝死亡的瞬间,其他所有精灵也会得知那个事实。依照帝国法律制度,现任皇帝死亡的同时,当时皇位继承权顺位最高者即被视为新任皇帝。所以──如果皇帝已经驾崩,精灵见证了他的死亡,刚才约伦札夫上将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不可能是「阿尔夏库尔特·奇朵拉·卡托沃玛尼尼克」。「不过严格说来,只要隔离搭档精灵,想隐瞒陛下的死也是可能的……这么做本身是重罪,现在雷米翁派没有理由要干。如果皇帝死了,马上把皇位继承权顺位最高的皇族拱为新皇帝就行了。第一皇子在他们手上吧?」「几乎可以确定。按照现状有可能逃出雷米翁派掌握的皇族,只有滞留在南域沙雷吉塔州的第二皇子殿下及在旧东域席巴上将麾下的第三公主殿下两人。」「第二皇子是无可奈何,没从东域叫回第三公主算是失误吧?雅特丽希诺他们正往这边赶过来吧?」「不。让皇族加入急行军,移动时有回避风险的必要性,结果将延迟抵达时间。我等要求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统整战力。」「……说得也对。这个状况下,比起第三公主,要士兵们以最快速度折返更加重要。如果一直没召他回来,席巴那小子大概打算直到最后都静观事态发展。把第三公主托付给他说不定是上策。」老将理解地颔首。比起勉强叫回来增添不确定因素,应该让灰色势力继续保持灰色──这是伊格塞姆元帅的基本方针。基于同样的理由,他也不向海军寻求支援。「……回到正题。无论如何,我想不通雷米翁派为何不发出敕令。设想得到的原因有只有两个。皇帝陛下病危到无法下敕令,或是雷米翁派根本没掌握陛下──」「…………」「要说是哪一种,我觉得后者比较可疑。根据我的感觉,这几天雷米翁派的行动缺乏自信。假设真的保护了陛下,更加强硬地出击不是更好?而非像那样远远地监视著。」约伦札夫上将说著指向敞开的房门另一头。越过走廊上的窗户,雷米翁的一支部队散开封锁通往西边干道的情景一览无遗。然而他们并未做攻城准备,看来只是在阻拦兼监视不让固守城内的伊格塞姆派和援军会合。「不管怎样,接下来握有皇族将具备重大意义。皇帝陛下或第一皇子殿下──只要保住其中一方,说不定便能一口气逆转到对等的立场。」约伦札夫上将扬起嘴角,彷佛反倒很享受现状的劣势。「……话说回来,那些家伙完全没派兵把守城东。他们认定若有援军会从西边过来──兵力会合只限于来自帝国内?」「可以推测从库多拉崖起到东边希欧雷德矿山为止的行军路线各处都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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