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那之后……有什么事改变了……?)突然想起的记忆,让我微微眯起眼睛。不由得回忆起来的原因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因为老师背对著夕阳,深深低下头的身影和当时有点相似。变得能做到某些事,却未必等于成长。然而,老师却只累积起这种东西,正因为如此,这个人的生存方式才一直很痛苦。明明痛苦却不逃开,也不像我一样蜷缩起来,我至今也不明白他为何能保持那种状态。此处是山丘。这个地方正好位于我们刚才眺望伊泽卢玛的阳之塔、月之塔之处的另一侧。浓郁升起的青草热气,不时呛鼻得厉害。另外,在泥土与草丛之间隐约露出几个野兔巢穴,让人觉得这里果然是成为名作舞台的土地。我在故乡也看过几本可爱的彼得兔与它的家人的故事书。从这里俯瞰,血色般的夕阳和浓雾涂抹在附近一带的草原上,世界宛如渐渐被置换成遥远的幻想乡。「…………」老师只沉默地在手边的记事本上记著什么。──「好了,先进行出阵准备吧!」说完如此勇敢的台词后,他又重新回到调查作业上。尽管如此,老师似乎透过史宾给的纸条和后续调查中得到了什么进展,不时像回想到什么似的向我和莱涅丝确认案件的来龙去脉。「……当时提议逃亡的是黄金公主对吧?」「当然了,没错,我的兄长。因为那种人物不可能会认错。」「然后,隔天早晨在黄金公主的房间内发现了尸体。房间依然用魔术锁Mystic Lock上了锁。」「对,正是如此。」他像这样一一整理。伊泽卢玛的社交聚会后不久,黄金公主向莱涅丝探询逃亡到艾梅洛家──贵族主义派阀一事。后来,我们在隔天早晨前往黄金公主的房间时,她化为零散的尸体。身为第一个发现的人,接受探询逃亡一事的莱涅丝被怀疑是凶手。接著,女仆卡莉娜的尸体也被发现,托利姆玛钨因为手上沾染她的血,遭到伊泽卢玛关押──老师流畅地记下这些事情。他用的笔是设计成狮鹫Griffin图案的漆钢笔。我记得那支钢笔是前两代当家传下来的惯用之物,几乎拒绝艾梅洛家所有遗产的老师难得收下钢笔,应该相当中意它。我喜欢微微掺杂在空气中的墨水味。这个味道和雪茄味一样,总是沾染在老师身上。每次闻到,我发现自己不知为何会不可思议地镇定。理由不得而知。说不定是老师用了促进精神安定的香料来辅助魔术,但我无意去问。一旁传来吵闹的声音。「所以说~真凶一定是巴顿术好手!巴顿术真的所向无敌,又超棒的!掉下悬崖也没事,还能点秘孔使人爆炸!穿墙和隐形也不费吹灰之力!」「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魔术。说到底,那是武术还是魔术?给我说清楚。」「巴顿术就是巴顿术!那是源自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传统,老师一定也会!每个侦探都会巴顿术是理所当然!」「费拉特,你竟然把老师和侦探这种低贱的职业相提并论!」「咦咦咦!正统的巴顿术也会运用拐杖喔!那把拐杖一定是魔术的触媒!所以那是为了魔术师创造的武术!现在之所以失传,一定是有人藏匿起来,占为家族所有了!」他们同为金发碧眼,给人的印象却正好相反。前者疯疯癫癫的发言像个吊儿郎当的少爷,后者则是带著野性的端正美少年。费拉特厄斯克德司和史宾格拉修叶特。在艾梅洛教室的在学生中,被誉为双壁的两人。「而且,夏洛克福尔摩斯是种浪漫吧!开膛手杰克也是,虽然很可怕又对受害者过意不去,但他可是点缀伦敦London史的超级巨星喔!」「别拿老师和杀人魔相提并论。再说,管他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或拿破仑,只是在文学和历史上有点成绩的对象都不能跟老师相比!」嗯,史宾的回答也相当脱线。在新世代New Age中也有人视老师为英雄,其实当中的最狂热分子或是急先锋就是这两个人。虽然可以的话,我很想置之不理,但这么做很可能导致情况加剧,乃至破坏设施,这是目前艾梅洛教室最大的烦恼。「…………」只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接近史宾。应该说,从他总是喘著粗气,攻击性地靠近我来看,他应该十分厌恶我。虽然我习惯了不受他人喜爱,但遭到如此强烈的拒绝让我有点伤心。现在也是,他一边和费拉特交谈一边频频偷瞄我,果然是在牵制我吧。「不不,那怎么可能。」坐在我身旁的莱涅丝突然开口。她两手抱膝而坐,头倚在膝盖上极为愉快地侧眼注视著我。她得意地弯起嘴角,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受到欺负了。「……什、什么?」「你在想史宾是不是讨厌你对吧?」她就像看透我的想法般扬起下巴,我屏住呼吸。「……莱涅丝小姐,读心……」当我说到此处时,戴帽子的少女双肩颤抖,以拳头抵在嘴边低声发笑。「不需要那种方法,我一看表情就知道了。严格来说,重点在于眼睛的转动方式、手指及手的位置。你说不定觉得自己沉默寡言,但其实话相当多喔,爱说话的程度和亚德不分上下。」「那、那是……」听到有点冲击性的评价,我不由得支支吾吾起来。「咿嘻嘻嘻嘻嘻!喂喂说亚德大人我爱说话可真过分!我明明是如此沉默寡言、聪明又优雅的匣子!」我极力忽视从右手附近发出的声音。这时,费拉特回头喊道:「啊,小格蕾!今天可以和亚德说话吗!给我看给我看不介意的话也让我跟它说话让我拆开它!」「所、所以说,你别轻易地找格蕾妹……格蕾小姐攀谈!」他们两人想靠过来而走近这里,我的肩头不禁一颤。「……你们安静一点。另外,史宾除了紧急情况,不准进入格蕾的半径五公尺内。」老师苦涩地说。然后──「有客人来访。」他盖上钢笔笔盖。「──有什么发现吗?」光是听见声音,就让意识陶醉地朦胧起来的音色在草原上响起。那名女子切断雪茄气味和夕阳色彩伫立著。连拉长的影子从她身上掉落后,看起来都像完全不同的某种事物。说不定是死神的影子。「白银公主。」老师呼唤戴面纱女子的名字。文静的女仆随侍在她后方的一步之外"「雷吉娜小姐……」「…………」跟随白银公主的双胞胎……曾是双胞胎女仆的其中一方低垂著眼眸,不发一语。取而代之的,她的主人开口:「初次见面,艾梅洛阁下Ⅱ世。我听说过你的传闻。」「我想我没有什么正面传闻。」面对苦笑的老师,白银公主抬起头。我以为风停了。传入耳中的声音全部消失,甚至连草原上的野花彷佛也沉醉于她真实的面貌。从面纱下露出的是韵味和黄金公主有些不同──但仍然与世隔绝的美丽容颜。「关于家姊蒂雅德拉──黄金公主与卡莉娜的死,你知道了什么?」那个声音直击老师的身躯。美所带来的气场彷佛也贯穿至我的体内深处。「我向已故的两位致上由衷的哀悼之意。」老师弯腰鞠躬,有礼地说。他的声调中蕴含著未经作假的真心。或许是因为他曾丧失过许多事物。在昔日的战争中,老师失去的事物究竟有多少?即使日后得到许多东西,但那足以放在天秤上衡量吗?「不过,我认为正因为如此,有必要查出真凶。」「你相信你的义妹并非凶手?」「是的。」老师断然回答。我一瞬间不禁愣愣地眨眼。白银公主的气息好像变得温和了一点。「……你有个好哥哥。」「是啊,我当然这么认为。」莱涅丝坦率地接受这句话,意味深长地颔首。我觉得……碰到这种场合,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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