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意象正是开关。做法依魔术师而异,有形形色色。有人挥下幻想的击锤,也有人持小刀刺进心脏。利用性亢奋的人意外的多,这种类型的人大都需要毒品。无论如何,魔术师用这些意象的开关,切换体内的神经与魔术回路。透过启动魔术回路,魔术师与作为基础的大魔术式相连结,被重塑成「执行神秘的系统」。至于富琉则是乾渴。走在沙漠中的自己,喉咙乾渴得无法可施。汗水早在许久前就流尽,甚至连眼球都萎缩了。只要能弄到一滴水,不管任何犯罪都──不,最后连这种想法都已经枯竭。将纯粹的乾渴当作能源,从内脏翻转神经。盖子猛然弹飞的感觉。反转。将苦痛化为沉醉,乾渴化为喜悦并超越。「Lead me【引导我吧】!」那句低喃,改造了连同自己在内的世界。伴随激昂掷出的六把小刀就像刺中餐桌上的奶油,轻易地刺进石板,形成魔法圆。但是,其中三把小刀刺在石板上不断震动。魔术正遭到抵抗。当超常与超常发生冲突,结果将取决于彼此的能耐。正因为如此,富琉也不可能让步。他进一步燃烧体内的精气【Od】,转化为魔力灌注给小刀。他敲打石板。「Lead me, now【就是现在,引导我吧】!」大喊与传播过去的魔力将小刀弹飞。从石板上拔出来的小刀直接力道十足地刺中墙壁。不只如此──看啊,原本应该在那里的墙壁立刻变淡,等小刀匡啷掉落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面墙本来就不是实际存在的东西。富琉的占星术所做的「引导」,胜过了严加张设的结界。「辛苦了。」优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同时,白皙的手伸向那片黑暗。「Call.」露维雅洁莉塔艾蒂菲尔特的手中燃起紫色火焰。看似灼烧著白皙肌肤的火焰似乎毫无热度,美丽地点缀了指尖,耀眼地照亮黑暗。富琉一屁股坐在地上。「咿咿,真累人。」他用手背擦拭额头的汗水。实际上,因为必须聚精会神到极限,富琉的脸色变得土黄色,足足老了十岁。如果单纯施展魔术,不至于消耗得如此严重。这代表张设在剥离城的结界就是如此坚固。和艾梅洛阁下Ⅱ世等人分开后,两人搜遍了剥离城每个角落,寻找机关。少女愤慨地带著富琉四处搜索的步调,简直连城内的一粒灰尘都不放过。老实说,富琉甚至觉得这么,做和艾梅洛阁下Ⅱ世的调查没什么差别。「好痛……」富琉摸上喉咙。是刚才魔术的反作用。本来在这座剥离城里不仅难以使用魔术,要是滥用,魔术回路更会比身体更早发出哀嚎。正因为不是真实的疼痛,摩擦著骨头的幻痛会更加难耐地折磨著身体。「身为魔术师,那种痛苦也令人著迷吧。」露维雅说出当然的事。之后,她微微颔首。「没错,门在具备资格者面前才会打开身为魔术师,这是理所当然的。」她的说法像在讽刺某个人。(……说得也是。)富琉心想。对魔术来说,秘密正是生命。神秘作为神秘本身具有意义,被人得知就会丧失相对的力量。当然,对同是魔术师的人展示一部分也不至于发生任何变化,但艾梅洛阁下Ⅱ世的洞察过于逼近本质。单纯仿照魔术的历史和发祥是无妨。但是,企图从该魔术中,读出受限制的魔术师思想和理念这种行为……(……她察觉了吗?)富琉思考著,同时感到背脊也窜过一股寒意。──「但是从魔术的根本意义而言,你反倒是魔术的破坏者。」露维雅的那句话,准确地掌握了艾梅洛阁下Ⅱ世。无论是刻意还是下意识,露维雅正因为察觉到才会如此愤怒。比起人称地上最优美的鬣狗的艾蒂菲尔特家,艾梅洛阁下Ⅱ世更像个窃贼。如果从魔术的本质到后代魔术师的生存方式都被看穿,从某种意义来说,那只代表著他夺走了从魔术到未来的神秘。(……那就是君主吗?)在钟塔只有十二人的顶点。亦或是,连那个框架都无法规范的异端者──破坏者。手中点燃紫色火焰,露维雅缓缓地走下盘绕在黑暗中的楼梯,连脚步声都优雅得令人想到舞会。没多久后,她打开楼梯尽头的木门。「!这是搞什么?」富琉慌忙坞住口鼻。房间里充斥著强烈的恶臭。硬要说的话,那味道就像从家畜体内挖出内脏后搅拌成一团,长达数年弃之不顾的臭味。即使捂住鼻子,臭味也侵犯了他的喉咙与肺泡,富琉拚命忍住呕吐感。「看来是正中红心了。」露维雅说著也捂住鼻子,微微皱起眉头。这里比其他房间狭窄许多。屋内没有任何窗户,除了桌子和床铺以外,银制五芒星及铜制高脚杯等使用于魔术的小道具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架子。另外还摆放著数件染著黑渍的生锈利器,与状似穿孔机的器具。(……是拷问工具?)富琉回想起至今为止看过的几种拷问器具──铁处女及法拉里斯的铜牛等东西。令人不悦的是,连这类器具上也处处雕刻、刻印著天使。幼天使可爱的脸庞被发黑氧化的血痕弄脏的模样,暗藏著诉诸本能的恐惧。看来这里是革律翁阿什伯恩的个人房间。但不管是家具、小道具还是拷问器具,仍然充满了天使。由于房间变得很狭窄,甚至令人有种潜入了更深层泥沼的感觉。「……革律翁阿什伯恩以前是在这里修复魔术刻印吗?」「或者是在这里剥离魔术刻印。」少女说。那句话令人联想到女巫狩猎的剥皮拷问,就连身经百战的佣兵都感到心惊胆颤。就在此时。「画?」富琉的视线停在架子上不搭调的东西。那是一幅画得极为精细,会误以为是照片的小张绘画。不过,露维雅对此不感兴趣,直接走向桌子。布满灰尘的桌面上画著好几个魔法圆。「……这就是阿什伯恩的基础术式吧。」「──喂、喂。」富琉呼唤她。既然是出现在这种地方,那些魔法圆非常有可能很危险。然而露维雅毫不放在心上,手指滑过魔法圆。闪电倏然闪过。那极小规模的自然现象彷佛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似的,被吸入露维雅嵌在戒指上的宝石里,而露维雅宛如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开始仔细检查魔法圆。她一一念出写在魔法圆周遭的词汇。「阿斯莫德、贝尔芬格、巴力、阿德拉米力克、莉莉丝……」听到她举出的不祥名字,富琉扬起一边眉毛。「应该说是恶魔,还是堕天使?这难不成是邪恶之树【Qliphoth】?」「果然你也看出来了?作为卡巴拉象徵的生命之树【Sephirothic】另一面──取代人通往天界所需的美德和天使,以堕入地狱所需的邪恶与堕天使排列的图形。看来剥离城是采用了这一方作为基础术式。」她顿了一下。少女如花朵绽放般露出美丽的微笑。「没错,这样线索就足够了。让你见识一下艾蒂菲尔特的做法吧。」*罗莎琳德伊斯塔里一直闭门不出。她依照哥哥的交代,早餐和午餐都在房间里进食,一步也没走出房门。虽然还年幼的精神【心】想到外面就躁动不安,但在化野菱理的命案后,她实在也没有那种心思。由于兄长的顾虑,她没有直接目睹到现场,可是尽管只结识短短一天,失去那位勾起少女憧憬的美丽女子,让罗莎琳德胸口感到沉重。(是谁……)是谁下的手?这个问题在少女的脑海中打转。罗莎琳德不得不认为,只要是魔术师谁都有可能。因为她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生长至今的地方重视魔术胜于人命。不仅如此,连哥哥都无法排除在范围之外。因为她悲伤地确定,若是为了自己,哥哥可以变成修罗或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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