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哪件衣服好呀。我站在镜前,两手各拿着衣服比划。我几乎都穿长衣,里头衬衫甚少外露。万一到了室内要脱外套哩。这可马虎不得。可是,我又不知何种衣服才不算马虎。我的喜好派不上用场。终究得看春一前辈的喜好。可问题是,我对此一无所知。是不是该迎合他的穿衣风格呀?我蓦然回过神。什么呀,自己是少女怀春么。「哈啊。」自觉可笑。当然咯,我没喜欢上他。我们是纯粹的利益关系。我从未动过心,今后也不会。对上他更是天方夜谭。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我提不起半点兴致。之所以挑衣服,单纯为了一睹他的反应。暑假合宿时,春一前辈来过我的闺房。玩着游戏,他却睡着了。我闲着无事,便倚在他身上装睡。他随后醒来了,拼命地故作镇定,却露出几分慌张。见他动摇不安,别有一番乐趣。不由心觉可爱。小学日记落入前辈口袋,正是那时。他非但没有掩盖,反而主动归还。他坦言没偷看。我信。要看也无妨,若不然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他。那日记,写来是为了让母亲安心。上面记述着与朋友樱田如何讴歌暑假。当然全是胡编乱造。小学五年级那个暑假,我与别的朋友在一起。之所以给前辈,是为了转移视线,好争取时间。我的线索寥寥无几,哪怕明知假料,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恐怕他已经在调查了。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声音。「树里,有空吗——?」是姐姐。「有呀,怎么了?」早伊原叶月。姐姐略拉开门,小心探出了脸。表白被拒后,她改了志愿。如今是服装设计的高校。母亲虽有微词,父亲却准许了,也算有惊无险。自此姐姐更加勤勉。辛苦是辛苦,活力却不减半分。已经十一月下旬。姐姐近日都闭门苦读。「咦?要出门吗?」「嗯,和朋友买东西。」我只字不提他。「这样子啊。嗯……白色那件好!」姐姐指着我右手的针织长衫道。「树里这么苗条,穿修身装不是更好么?」「是么?」我照抄了杂志上的穿搭,说不定是东施效颦。论穿衣品味,姐姐远胜过我。以前全是她替我挑衣服。瞧瞧,姐姐嘟囔着,从衣柜挑出衣服甩在床上。不消一会儿功夫,凑齐了一套。「这就完美了。」姐姐叉着腰,满足微笑道。我瞅瞅脸色。「谢谢。……话说,姐姐找我有事吗?」「嗯,下次再说吧。待会买得开心哟!」说罢,姐姐匆忙回了房。她后脚一出门,我顿时松下了脸颊。怔怔地望着门口。姐姐总是顾及着我。既不让我孤独,又不多管闲事。如此绝妙的关系。她是我至今最感激的人。看看时间。该出门了。我急忙换上衣服,脑海回想起了约会的来历经过。***放学后,我一如既往地在学生会准备室看书。春一前辈在前面读着文库书。看标题是恋爱小说。和他简直格格不入。我忍俊不禁,赶紧用书遮过。他读得正入神,对此浑然不知,修长的手指翻着书页。一派和睦闲静的气氛,真叫人舒坦。好心情仿佛溶入了空气。不对,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迄今为止,最要动脑筋的关头来了。前阵子,春一前辈拿情书考验我。本以为他要找我的推理破绽,可见其反应,似乎不对劲。他清楚我的另一面,该不会给了他线索吧。不过已经过去了。不可挽回了。如今要识穿前辈的心思,好先下手为强。为此,必须分析那三本日记。对此,我已经有了一个发现。正当沉思之际,春一前辈冷不丁说了句「啊,对了」。「早伊原,陪我去买东西么?」「行啊,得牵手手哟?」他故作逞强地低头看书。我想看他慌张。他却淡然回道。「早伊原,我不想碰你那一手臭汗,陪我去买东西行么?」「谢谢邀约。第一次约会居然是购物。请往钱包塞够十万哟。还有,请叫人家树里。」「早伊原,能听我说一句么。」见我不搭理,他叹了口气,合上了书。「……树里。」「嗯。」一股愉悦喷薄欲出,我忙以假笑掩饰。直呼名字时,前辈必定含着几分害臊。这就有趣。我向来不喜欢自家姓氏,真希望他一直称呼树里。前辈垂下了眼,一本正经道。「十一月二十八日是浅田的生日。我想送生日礼物,一个人又拿不定主意。」「人家是无所谓,前辈和朋友去不是更好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何选中了我?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前辈却被问了个措手不及,闪烁其词道。「啊?嗯、嘛、那个啦。我想和你约会。」不像是意图不轨。此时,我察觉到了真相。「也对喔,春一前辈只有浅田前辈一个……」「周六,十一点在车站碰头。」他扬声道,留下一句「先回了」,便匆忙离去了。惨不忍睹的真相。春一前辈不擅交友。因为太死板。所谓友情,是更随心所欲、飘萍不定的玩意儿,他却过于较真了。他仓皇狼狈的模样,让我会心一笑。我独自趴在桌上,忽然一阵睡意袭来。昨晚明明睡得不差。为何会犯困哩。一定是神经太紧绷了。最近一直操心日记的事。春一前辈的三册日记。「夺」、「坏」、「伪」。为何是小说风、为何热衷于叙述性陷阱、选材的标准、标题,都有其深意。可我仍一头雾水。不过,有一件事,我是明白的。——存放的地点。前辈会把日记存在这儿,果然不简单。柜子锁得严严实实,一时迷惑了我。以为他不放家里是怕被妹妹发现。可仔细一想,果真不对劲。矢斗春一前辈,此人的秉性。入学典礼那次,他面对威胁仍能识穿阴谋、他能预先藏好浅田前辈并逼迫筱丸前辈表白、他能与上九一色慧对峙并引出姐姐的秘密、我一手策划的表白也被他看穿。冷静得近乎冷血。无论何时何地,他总能客观看待。不拘泥于一兵一卒,而是俯瞰全局。这次也不例外。日记之所以摆在此处,唯有一个理由。前辈是故意给我看的。下笔前就料到我会看。换言之,三册日记是为我而写的。与我假意赠日记如出一辙。那两把锁,纯属障眼法。转移视线的小把戏。和我一模一样的心机。不过,目的想必不同。三册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实在太费功夫了。若要混淆视线,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譬如,捏造谜题使我分神。他却劳神费力写下了日记。此举必定不简单。让我回顾那些烂熟于心的事件、一眼识破的叙述性陷阱,必定有其目的。下次约会时,一定要探出个究竟。***我来到了车站前,给前辈发了短信,正要问他在哪儿,看见了一个疑似的身影。琉璃花窗前,他正读着书。不少人在此处等人。可都在埋头玩手机,唯独他一人捧书,格外醒目亮眼。他身着黑色长衣,透着几分成熟,令我一下子认不出来。这穿衣能迷倒不少女孩子。我时常觉得,他若能随波逐流、放下成见、融入周围的话,肯定是位万人迷。换言之,他的内在得全部翻新才行。话虽如此,不得不承认,春一前辈足够受欢迎了。据我所知,已经被三人表白过了。跟这种爱较真又处处碰壁的樟木脑袋交往,不是自讨没趣么?我打死都不愿意。春一前辈察觉我过来,抬起了眼。两人四目相对。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捂住他眼睛。「猜猜是谁——」不说树里不松手。他小声嘟囔「还能正面来的么」,又马上改口,装疯卖傻道。「哎呀,是谁来着。」前辈摸索着把文库书收入手提袋,然后伸出手,拍了我脑袋两下。哇,手指好长呀,又大又有骨感!正心下感叹,他的手往下摸,碰到了脸,接着一把拧住。腮帮被扯着。太用力了吧?痛。痛死了。「啊、房。」说话都含糊不清了。四周一道道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路人见了打情骂俏,无不拉起了脸。「好难猜噢,我真认识的么。」我倔强地合上眼,前辈有所察觉,手一撑,拱开了我。他重获光明,面前是一位被掐着脸的美少女。四周投来了怜悯的目光。前辈得意看着我,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什么呀。原来是早伊原喔。刚才对了眼,没料到真是你啊。」真一坏人。我早知道了。我抓住他的右手,往外扭。他脸一皱,松开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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