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从教学楼的五楼窗口朝下张望。已经十九点,大多的店都已经停业。行人也稀疏不少。操场差不多该点起篝火了。后夜祭的时间到了。我又停在此处思考。和别人的青春拉远一步,以俯视全局。想要冷静看待事物,当局者反而难办。因此有必要拉开距离。早伊原最后把一切归结于伪善。所以,她劝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对我冷嘲道「不敢相信恶意」的她,却是不敢相信善意。她总能看穿想法,出奇制胜。而筱丸前辈则是,善意和恶意全不相信。「自己没考虑过这些」如此说过。是真是假我不得而知,不过筱丸前辈对自己的行动心无挂碍。全依仗着直觉而活。倘若我也能这样该多好。然而,若我和早伊原只凭直觉则只会麻烦丛生。因此,我们只得和别人互相迁就。姑且,早伊原已经找到了迁就的方法。而我,尚未能找到。我想帮忙。无论如何,牺牲别人也好,也想帮那个人。想助其完成心愿。倘若是筱丸前辈。做不到牺牲他人。自然也就帮不上。倘若是早伊原。轻易就能牺牲、陷害他人,也就能帮得上。我两个都不想选。「春一,君。」被人从背后叫到。今天是经常被叫到的一天。大家都在前往后夜祭。这里应该没人会来才对。我转过身。「……森。」站在面前的是森兔纱。她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想必是从楼梯跑上来的。「怎么了?」她是在找我吗。「听到了值班的事……」「只是我单纯忘了而已。别放在心上。」我若无其事地笑道。「不是这样的对吧?」森满脸严肃。「就是这样的哟。」听见我的否认,森悲伤地垂下了目光。「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人家也没法子知。可是,看到春一君的脸色,人家就明白了。」我的脸色不至于把全部缘由都摆出来了吧。不过确实,今天有过太多的事。「让你担心真过意不去。不过,我真的没事啦。」哪怕我全盘托出,只会徒增她的困惑。不过她想为我做些什么的心意,我心领了。这是我的问题。只能由我一力承担。能解决自己的事的,只有自己。「……是吗。」森再次悲伤地垂下目光。「…………」我曾经试过去帮森。结果擅自误会,肆意挥舞自己的正义。弄到他如斯田地。这次我也想去帮忙,和上次并无分别。明明没被求助,就擅自同情对方,甚至想要帮忙。说不定对方就没想领我的情。说不定就没有人在烦恼。设身处境地考虑,我果然会痛苦,但并不能证明对方就一定痛苦。若真如此,我如今想做的事,不过是破坏青春罢了。不过是挥洒自我满足的正义感罢了。而且,必定是无法挽救的。「人家不懂春一君究竟在想些什么。」「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罢了。」真的没事啦,我露出笑容。然而森的表情依然坚毅。「果然,人家什么都帮不上忙呢……。所以对不起,人家要叫了。」「诶……?」要叫了,是指什么。森操作起手机。想必是在给某人发信息吧。「应该马上就来了,稍等一会。对不起呢。」森一脸歉意地说道。为什么要道歉。「……是叫了谁?」「马上就来,到时就知道了。」只有不祥的预感。不是早伊原。把谁叫来这里,想到的只有一个人。听到飞奔上楼梯的声音。脚步声越靠近,我的呼吸越是慌乱,止不住地眨眼。楼梯的平台上出现了她的身影。真的来了。被她抓到必定少不了麻烦。我一见到她的身影立即撒腿就跑。对面跑上楼梯,体力应该消耗不少。离她爬上楼梯还有点距离,我从西面楼梯下去的话,应该逃得掉。下完楼梯去到操场的话,那边正在举行篝火晚会。混入人群的话,想必她也找不到我。和她的距离,我和她的步速,能否逃脱在脑海里模拟一遍。没问题。能行。对面是女生。不可能追上我——。如此思考之际,奔跑中的我的肩膀被手搭上。「哟,好久不见。」转过头,她笑着紧追身后。我心头一惊,刚想甩开肩膀上的手时,肩膀被抓住,膝盖从后被踢倒,我当场仰面摔倒在地。由于追赶时的速度,加上斗篷,让我在走廊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方才停下。肺部受到压迫,我好一会儿都提不上气。面对如此的我,她面露邪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她舔了舔嘴唇,说道:「你的老姐可来了,逃什么逃啊。做好觉悟了吗,春。」久违相见的姐姐,散发着和在家时不同的香气。2姐姐来学祭一事我早已知晓。去学祭执行委员的模拟店的时候,浅田就告诉我了。刚才也从会长那里听到了。本想着不被找到完事的,结果事与愿违。「明明都问过学祭帐篷,筱丸,还有早伊原,结果没一个理我的。逼不得已只能到处向学生打听。」那些家伙之后要好好收拾,笑道。我的姐姐,矢斗雪那,比我大两年。现在是在东京上大学的大学生。可是。「老姐,非洲的孩子们不管了吗。」她几乎不去大学,而是加入了NGO,过着在海外辗转奔波的日子。据我所知,最后一次回日本是在大半年前才对。「有东西要回来拿。就偶尔回来一趟。顺便看看学祭。明天就不在日本了。」「明天?这次是去哪里啊。」她直接说出我只知道是在西亚的国名。又要让妈妈担心了。「妈妈爸爸都很担心的哟。有回家吗?」「没有。」「……」看来和姐姐见过面一事,很难向父母开口了。「他们担心的心情我心领了,可他们每次都全力阻止我,让我很是困扰。」「起码等过了二十岁也不迟吧。」「等不及。太浪费时间了。」「哦,是吗。」一旦决定好自己的路,姐姐便会以巨大的热情奋勇前行。「不说这些,先从我身上让开。」姐姐抓住了想要逃跑的我,就这样骑在我上面,没有一丝挪开的意思。「我才不要,你肯定又想逃的。」「…………」这里是走廊。后夜祭再怎么没人,这样子也是相当羞耻。森刚才稍微拉开距离,微笑看着我。为什么不靠过来。莫非,是在顾虑会妨碍我们的姐弟时间。森的话会这么想也不奇怪。我叹了口气。「一点都没变呢,老姐。」那长得非常的头发也一如既往地没剪,甚至感觉长度更胜从前。不知是梳理过,还是说放任不管,难道她就没觉得厌烦吗。日本早就不流行长直发了。「你倒是变了呢。」姐姐是将早伊原的语言暴力全部转化为身体上的暴力。当然地,我对姐姐不太适应。所以我才不想见她。「为什么要躲着我。以前的话还哭着喊过『不想和姐姐分开』的说。」「现在我宁愿死也不会说。」虽说如此,幼年期,我老缠着姐姐是事实。哪怕是这种性格的姐姐,在当时也是相当可靠。「……那个,真的不从身上下来吗?」「你担保不逃走的话。」「不,我要逃。」「那你休想我下来。」尤其是现在,我不想和姐姐见面。姐姐窥探着我的脸,说道:「……出什么事了?」我的脸色有这么糟糕吗。「什么都没有,好痛。」脸被拍了一巴掌。「所以呢,出什么事了?」「什么都没,都说好痛了!」这次轮到左边脸被更加用力地打了。姐姐性格恶劣地笑看着我。她叹了口气。「再问一次。出什么事了?」「……知道了啦。我会好好说的。」自认不是姐姐的敌手。我做好觉悟向姐姐坦白。姐姐一直都强势地凌驾于我之上,永远是无畏的笑容。尽管一直依赖着这样的姐姐,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不适应。姐姐上大学,离开家门的时候,我就决定不再依赖姐姐。不过,正因为不同,肯定,能带来新的观点对吧。同时,也有可能会被全盘否认。我畏惧的正是这个。姐姐的话,肯定会全部嗤之以鼻,只留下一句「无聊至极」吧。她是会直接说「死不成就当没事」的人。「……我有个人想去救。」「那救就好了。」「可是,……大概可能,只是多管闲事而已。」「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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