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问你喔,魔女。关于老头上次说的那些话……」行军第二天——傍晚。在完成那些被吊在花门上的教会骑士团员的葬礼后,那一天就直接让部队就地休息了。由于花了一整个晚上才通过花门,再加上有十四名同伴原因不明地死去,在这种状况下,选择休息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当然,我的睡意也已经濒临极限,便跟零一起在马车里好好睡了一觉。醒来以后,才发现周遭甚至已经架起帐篷,成了半正式的驻扎地。轮到当差的分队正在准备晚餐,看来是打算弄一顿热食的样子,四周飘著烤肉与面包的焦香味。不过想也知道,那些晚餐不太可能有我们的份,所以我就拜托在附近徘徊的巴尔赛尔分我一些食材,自己动手准备晚饭。由于这阵子总是得多做神父和莉莉的份,所以现在觉得两人份的量有点难拿捏。零整个人赖在不愿让她试味道的我身上,手里拿著汤匙和碗,焦急地等著浓汤完成的时刻到来,却还是能在第一时间接住我刻意拋出的话题。「是指……担心你会不会变成恶魔的事情吗?」「你的反应之快,真的让人很害怕啊……」「这是无谓的烦恼。那如果把鱼放在熄灭的营火上,就能烤出香喷喷的烤鱼吗?」「不,当然不行。」「同理可证,你也不会变成恶魔。所谓的召唤,只是把门打开一瞬间而已。打开门后,再让恶魔附身在载体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小声地嘀咕著。就是这么回事——零也这么点头回应。「……吾觉得只要是教会的相关人士,都该知道这个常识的。尤其是那位副队长,他在恶魔和魔女方面的造诣应该相当深厚。」「大概只是想找碴吧。」副队长老头实际上大概不是在提防我们,只是想强调他们那些人不需要魔女和堕兽人的保护罢了。而且那个老头也真的凭著一己之力就通过恶魔的花门了。正因为他是个了得的老头,我才会莫名在意他说过的话。一手促成世界毁灭的泥暗之魔女,还有零。这两人的外貌,如果忽略年龄差距的话,可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感觉就像一对母女——「……之前啊,你说过你不记得父母的长相,对吧?」「嗯,是有说过。」「那十三号呢?那家伙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吗?」大概是我的问题出乎意料吧,零沉默了好一阵子,歪著头搜寻记忆中的蛛丝马迹。「……吾不清楚。吾辈从未谈过这方面的话题。」「那可是关于自己的父母耶?」「在洞穴中几乎没有家人的概念。虽然在知识上学习过,但吾从未想过家人这个词和自己有什么关联。就连十三号是吾的哥哥这件事,都是听其他人说了才知道的。而师傅和吾长得很相似,也是在听到这个说法之后,吾才察觉到。」「你到底对自己以外的人有多不关心啊……」「因为魔女是靠魔力来分辨他人的啊。容貌这种东西,只要运用魔术就能随心所欲改变,所以一点也不重要。」听起来就像是佣兵团,或是流浪艺人团的感觉啊。我漠然地这么想著。在这类集团当中出生的小孩,几乎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生下了小孩之后,就由整个集团中的女人们帮忙扶养,而小孩子也在不知道父母是谁的状况下长大成人。「那个副队长老头认为你是那个泥暗之魔女的女儿喔。毕竟长得那么像,就连我也觉得很有可能了。」「所以他以为吾会毁灭教会骑士团吗?教会的人总是太过看重家族感情。无论在历史上或是童话故事当中,儿女弒亲的案例可是多不胜数呢。」零不满地噘起嘴,但在这件事上,我的看法也和教会差不多。虽然弒亲的悲剧确实还不少,但是以亲情为由而盲从家长的命令,甘愿做个愚蠢应声虫的家伙,我见到的可就更多了。至于这些人是真的为亲情所累,还是因为是被这样教育的关系,我无从判断就是了……「吾和师傅完全不一样喔,佣兵。」「虽然我也明白啦……但是教会骑士团那些人就——」「只要你明白就够了。只要有你相信吾就好。」零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戳著我的鼻头。痒得我忍不住转头,揉了揉鼻子后说:「……话说啊,我好像对你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耶。」「吾倒是对你的过去知之甚详呢。出身于南方的小村庄,十三岁便离家出走。还有加入佣兵团,辗转流浪各地的事情,以及那令人愉快的外号由来。」一提起那个外号,零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该死,明知道我就正为了外号的事情烦恼,居然还拿来开玩笑……作为回敬,我把煮得恰到好处的汤只添了自己的份就端著碗吃起来了。但零却不慌不忙地,把汤匙直接插起锅里就开动了。「……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吧?」「佣兵。」「干嘛?」在我回应了零突如其来的呼唤后,她又开始坏笑起来。在察觉她的意图之后,我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就说我的名字不叫『佣兵』了。」「可是这样叫你,你就会回应啊。」「是这样没错啦……唉——早知道我就找十三号打听打听了。比方说你以前是个怎样的小鬼之类。」不,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吧。要是向十三号打听这种事,我肯定会被他干掉。「吾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佣兵。」「啥?」「关于吾的事情呢,你恐怕知道的远比十三号还多呢。」趁著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陷入沉默的时候,零已经把整个锅子舔得一乾二净了。啊——当我这么发出惊呼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著零满足地摸著肚皮。「……我们才认识一年耶。」「是很充实的一年喔。十三号从未见过吾心生嫉妒的模样,大概也无法想像吾痛失血亲时嚎啕大哭的样子吧。就连吾喜欢吃什么,十三号也不清楚。在洞穴中度过的漫长岁月,说穿了不过如此。与你一同度过的这一年,胜过洞穴中的百年光阴。」我不知道过去的她。但我认识现在的她。这样一想……嗯,好像还不坏……「等等,我才不会被你呼咙过去!刚才明明是在说只有你知道我不欲人知的过去太不公平的话题耶!」「吾知道的只有你不欲人知的外号而已……但过去你以佣兵的身分度过了什么样的生活,吾依旧一无所知。」「这样的话,不如就由我来告诉您吧?」随著窃笑声响起,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于是我竖起耳朵,站了起来。又是这家伙啊——我露出不悦的神情,但脸上浮起微笑的巴尔赛尔,还是毫不畏惧地说了句:「别摆出那种表情嘛。」「我还带了伴手礼喔。」巴尔赛尔把一个水壶扔了过来。闻起来像是葡萄酒。我喝了一小口试毒,却忍不住发出了赞叹。「是高级货耶。」「担任队长的勤务兵可是好处多多啊。因为队长发下了禁酒的誓言所以不喝呢。」「吾也要。」「你不准喝。」我压制住伸手要酒喝的零,把水壶塞进行囊中。「咦?佣兵老哥,你是那种不让女人喝酒的人吗?」「如果你认为让这个天才魔女发酒疯也无所谓的话,我就让她喝。」「下次我会注意不要带酒过来。」在郑重宣言后,巴尔赛尔未经允许就在营火旁坐了下来。「喂,你怎么自己就——」「佣兵老哥是个很强大的战士喔。平常多半是独来独往的,不过……这看外表就知道了吧?毕竟稍微引人注目了点。」无视于我的制止,巴尔赛尔自顾自地开始讲古。当我看见零将上身前俯,进入听故事模式的样子,我就知道已经阻止不了他们了。于是我站了起来,逃进马车当中——即使如此,我还是能听得见。「因为佣兵老哥的实力太过强大,后来甚至只要在敌方部队中发现他的身影,就会导致士气下降呢。那是一个冷酷无比,作风残忍的堕兽人。而由于他残忍的风评,也被队长——被吉玛大小姐的父亲看上了。」「但是,佣兵并不残忍吧?」听见零这么说,巴尔赛尔拍了一下大腿后大喊:「您说得没错!」「那些传闻都是以讹传讹。佣兵老哥的确很强——但是他从未追杀过逃兵,也没有吃过人的尸体。就算是来自长官的命令,只要他不喜欢就会选择无视。比方说,像是叫他在父母遗体面前,侵犯哭泣的十岁少女之类的荒唐命令。」「那时的他,想必是长官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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