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石墙上爬满了藤蔓,即将风化的废弃要塞——这就是洛塔斯要塞。过去应该曾发挥重要防卫据点的能力多次击退敌兵,不过废弃之后的老朽外观,已不复见过去的勇猛。守住正门的巨大门板也严重腐朽发黑,感觉是靠着好几根木条强化固定,才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状态。而且一踏进要塞内部,阴沉的印象变得越来越强烈。走进大厅那一瞬间,飘荡在周围的死亡气息让我本能地缩起身体,全身上下的毛都竖了起来。「……这就是盗贼的根据地?」我忍不住尖声喊着这是骗人的吧。在大厅里或坐或卧的一大群人当中,看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称作盗贼的粗野人物。女人小孩的数量实在太多,男人也全都是病人或伤者。至于其他人,也像是在照顾生病的妻子或小孩,完全不像是会为了掠夺而拼命的人。虽然绑架圣女的男人们怎么看都像盗贼,但好像单纯只是刚好安排了那样的人去执行。「没错,这里就是洛塔斯要塞——企图暗杀圣女,邪恶无比的盗贼团的根据地。」听到我无意间说出来的话,老鹰堕兽人——他说他叫卡尔,平静的这么回答。「看起来像吗?」「这个嘛……跟我所知的盗贼团概念相当不一样啊。」「真巧,这跟我所知的盗贼团概念也很不同——不过,看起来虽然是这个样子,这群人其实相当具有行动力。有时会有几个还能动的家伙聚集起来袭击商人马车,另外,如你们所知,也曾经攻击过圣女。总数高达五十人,是个颇富规模的坏人集团喔。」卡尔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轻轻挥动他的手——原来鸟类堕兽人还是有手臂的啊。以前曾经在某个地方偷看过一眼,不过这样近距离看着鸟类,真的是生平第一次。两个手掌不像人类,更像鸟类的钩爪,不过动作还算是灵活。双脚则完全是鹰爪,每走一步,爪子就会发出喀擦喀擦的声音。一双翅膀长在肩胛骨附近——覆盖整个背部的巨大翅膀,看起来也很像是高级的斗篷。难道这家伙会飞?我还在这么暗想的时候,零就已经偷偷走到卡尔旁边,毫不顾忌地抓住他的翅膀。然后就这么拉开,全神贯注地观察其构造。「……怎么了,小姑娘?」「莫非你可以在空中飞?」「这个嘛,毕竟是鸟啊。」好像真的能飞。说真的,这还真是厉害啊。我由衷感到佩服,而零也同样一脸开心地呼出感叹的吐息。「那你的骨头也和鸟类一样,是中空的吗?要是体重太重应该就飞不起来了。你的身高跟佣兵差不多,不过重量大概不到他的一半吧?」零一边连续发问,一边几乎整个人埋进卡尔的翅膀里,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里面好温暖」或「毛茸茸的」之类。卡尔面无表情低头看着零的一举一动——应该说,卡尔的鸟喙和鸟眼实在做不出什么表情,所以基本上都是一号面孔。然而相对的,卡尔说话时会在声音里投入大量感情。他回答零的问题的声音,也充满着佩服至极的感觉。「哦——真是博学呢,小姑娘。没错,我的骨头跟鸟骨一样是中空的。不过我直到自己骨折之前,都没发现这件事就是了。」不做料理的人八成不知道,鸟骨的密度其实非常低,又轻又脆弱。虽然会因为部位不同而有所差异,不过基本上都是中空的。也多亏如此身体很轻,可以在空中飞翔。「外表看起来是这样,不过我没办法挨打。拜托你好好警告你身边那个堕兽人,就算是开玩笑也不可以动手揍我喔。普通人类还没什么危险性,要是换成堕兽人,不管对方再怎么手下留情,也有可能变成致命伤啊。」「喂!不要把人讲得像是凶暴的野兽好吗。不必你担心,我的原则就是不做拿不到钱的暴力行动啦。」「哎呀,那还真像是『佣兵』会有的原则呢。」我恶狠狠地那么说,卡尔却相当开心地笑了。表情虽然没变,但光听声音就知道他在笑。零轻轻抚摸着笑个不停的卡尔的翅膀,神色恍惚地说道:「真是漂亮的翅膀,非常美。虽然佣兵的毛皮也很美,不过这又拥有完全不同的魅力。吾真的很喜欢你的羽毛。」「谢谢你啦。为了感谢你的大力赞美,就给你这个吧。」卡尔拔下自己的一根羽毛,递给了零,她便喜孜孜的接过。当卡尔隔着兜帽轻轻抚摸零的头时,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看来他终于真正看清零的脸庞了。「这还真是……惊人啊。我本来打算赞美小姑娘也很美……看来这不只是美丽二字就能形容。你真是美到让人难以置信啊。」这个说法,听起来像是打从心底佩服。零揭开兜帽,那双红色嘴唇便刻上了笑意。「谢谢你。只是吾没有东西可以用来感谢你的大力赞美啊。」零故意模仿卡尔的说话方式,咯咯笑了起来。这时,我把心里最直接的问题说了出来。「可是,那对翅膀不会碍手碍脚吗……?你应该没办法仰躺着睡觉吧?」「如你所说,真的碍事到极点。所以我睡觉的时候都是坐着睡。在低处飞翔时也会勾到树枝,最难搞的问题就是很难准备衣服。因为这对翅膀比我的手臂还长啊。」卡尔大大张开他的翅膀,即使只看单翼,也有一个成年人的身高那么长。我佩服不已地垂下了肩膀。这时,零突然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卡尔的身体。「哇啊!唔……喂!小姑娘……!」因为惊吓过度,卡尔全身上下的羽毛都膨了起来,把脸埋在与毛里面的零则是发出了小孩般的声音。「吾一直都很想把鸟做成床铺睡一次看看。也曾考虑过抓住几千只鸟,然后拔光它们的羽毛,但终究还是比不上活鸟的羽毛啊。啊啊,这至高无上的触感……!尽管表面光滑,却仍然松软无比……而且好温暖。」「拔、拔光羽毛……!」「喂喂喂喂喂!不要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情,你这色女!对你来说可能只是可爱的鸟,不过里面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啊!」我连忙把零从卡尔身上拉开。结果她就像玩具被人抢走的小孩一样,发出不满的声音。「吾的羽毛……滑溜溜软绵绵的羽毛……!」「抱歉啊,这个女人的脑袋有点过度不正常。」「不会……多亏如此,我终于在现实当中感受到鸟类因为羽毛而死的心情到底有多恐怖了……感觉将来只要看到使用羽毛枕的人,我应该都会作恶梦吧。」这应该跟我每次看到毛皮地毯就觉得心情微妙的状况差不多吧。虽然基本上是人类,可是对于和自己相似的动物,确实有种谜样的亲近感。卡尔像是为了回归正题,说了声「那么」,然后看向我扛在肩膀上的神父。「就先让神父大人休息吧——喂,来个人!去客房找医生过来!」卡尔用嘹亮的声音一喊,马上有人回答「我去!」然后跑开。我朝声音方向看了看,那是一个年纪还小的孩子。「虽然泰欧也是……不过这个坏人集团里的小鬼还真多啊。」「是啊。不过小鬼也都是坏人喔,很可怕吧?我觉得小鬼是这座要塞里最可怕的人。」他笑着补充说明,因为那些家伙不懂客气和拿捏分寸啊。「来,这里就是客房。让神父大人休息吧。」来到走廊,打开最近的一道木门。这里原本应该是要塞守卫兵的寝室吧。这个十分简陋,却有着干净床铺的房间,正适合让神父静养。在他的催促之下,我让神父躺在床上,再替他盖上被子。这时,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房间逼近。应该是被孩子叫来的医生吧。我一直以为医生这种人就是喜欢故意摆架子,动作也很迟缓——不过这阵脚步声应该是在全力奔跑。随后连门也不敲,一个身穿医生特有的黑色长袍的男子就这样冲了进来。「听说是全身染血的重伤病人?为什么要带到这种地方来!明明带去教会就能获得更有效的治疗,你们都不在乎病人的性命吗!」手里拿着破旧的医务提包,医生毫不掩饰怒气地用力踏着脚步。身高不高,但是体格相当扎实,左手缺了小指和无名指。——我对这人有印象。看来对方心里应该也有同样的念头。我和医生对看一眼,同时「啊」的一声喊了出来。「你……是之前马车冲进旅馆时遇到的——!」「你是……那个时候的堕兽人佣兵吗!」他是泰欧架着马车冲进旅馆的时候,帮我缝合伤口的兽医。记得名字应该叫提德。「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不是因为没办法继续用医生身份在这个国家维生,所以跟医师公会的同伴们一起去了其他国家吗?」「等等,现在病患优先。是重伤对吧?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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