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Chapter 5 暑假结束(如一切良善之物)

                44……我还记得,初中毕业典礼上,校长提到了阿童木。各位毕业生,你们身上有着未来。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虽然前路绝不容易,但的确有着希望与幸福。过去有个叫手冢治虫的伟大漫画家,他将对未来的希望与勇气寄托在一个叫阿童木的角色身上。今年是这个阿童木(应该)诞生的值得纪念的一年。现实之中也有各种各样的机器人开始被开发出来。这正是“未来就在现在”。因此你们必须树立更加远大、更加未来的目标。云云。对于刚刚在伊拉克开始的战争,一句也没有提及。于是,这位忠实于进步史观的校长先生为我提供了两个贵重的教训:其一,战争不是什么像样的行径,无视战争的家伙更不像样;其二,我们已经只能用过去时的故事来谈论未来了。纪念日早已在过去的虚构中定好,我们这一代被迫规规矩矩地行于其上。二〇〇一年定好是相互重合的大小不一的三个天体和施特劳斯作曲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〇三年是机器人元年,我们必须胸怀死去的天才描绘的希望、观看冠于世界的日本动画、在便利店里购买制作精良的人形。这让我们怎么谈论未来?*知里大夫联系我们说矿一病情突然恶化,是彼特的坟做好之后第二天早晨的事。*当然,我们的小城里并非一切都是绝望的。一切都是骗局,或者大人们全都是肮脏的小人——下这样的结论是相当简单的逃避。我们并没有这样想,至少我没有。虽说正因如此才产生了问题。实际上我们班里也有很多人高兴地逃入这种轻松的结论之中。这群人会在文化节上画布什或小泉的画像,并加以谐谑的标题。我并不是想责备这群人,所有人都必须在某个地方划下界线。参照组的获得,是知性的最初一步。我自认为注意到了。世间并不只会一味恶化,有众多的努力正在进行之中,想要停止善福寺河流域污染的努力、商店街的再生计划、改良县政的运动、各种各样的NPO。我并不是不知道,特别是最后这个。在那个暑假期间,大人们之中也发生了很多事情。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的集会、学习会、小册子、抗议邮件,以及沙土与混凝土。不过,问题不在于此。绝大部分努力都不会顺利进展。我们(这里指的是我、飨子和凉)直觉上感到了这一点。我们没有愚蠢到想要抓住没有根据的希望。——我这么说的话,大部分的人会开始愤怒。虽然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前面也已经说过,IQ的数值不是聪明的指标,和一个人的性质更没有关系。但是大人们一知道我们的IQ,就会变得非常感情用事;特别是事件告一段落之后。这是稍微往后发生的事,不过机会难得,就在这里先说了吧。聪明并不能立即连接到幸福。我们当时很聪明,并且对此有自觉。这一自觉夺走了我们的希望。一方面的自觉,对别的事实来说也是一种无知。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注意到——不管有多么聪明,都不可能聪明到令智慧与幸福并存。不过,至少那个时候的我……高一暑假,肥胖的灰猫离开这个世界、我重要的青梅竹马流泪那晚二十四小时之后的我,已经理解到自己应该首先做些什么。45“议长阁下,请允许我提案暑假最后的Action Program。”所有人立即一起看向我。飨子、凉、荒人。阿姨和悠有去医院了,这是大夫联系我们之后的第三天白天。当时我、母亲和悠有她们轮流去邻市看望矿一(知里大夫阻止阿姨说,对这种病来说,一直陪床照顾反而不好,只会给看护者徒增心理负担。明智的判断)。于是乎,“进入盛夏之门”被非所有者的我们完全占领了。而灰猫已经不在了,这令人稍微有些悲哀。“是什么笑话?”飨子一边对警报系统进行微调一边说道。为了对抗纵火犯,这家店现在已经可以算一座电子/信息工程学要塞了。就算布莱尼亚克袭来说不定也能将其击退。“所以说Action Program。附加在‘时空跳跃少女开发Project’里,作为第二阶段完成的纪念。”“如果是无聊的内容,我可要真发火了哟!”“怎么会。”“说?”“内容很简单,”我挺起胸膛,“为了拯救‘寺前商店街’,从这座小城邪恶的大人们身上搞一大笔钱出来。顺便诱出纵火犯,将其抓获。”“……你说什么?”“最后这个可以算玩笑。”这么说着,我目不转睛地盯向飨子。她刚才的反应,是因为她就是犯人,还是单纯的对愚蠢提案的大小姐风格的嘲讽?无法做出判断,我开始读出手上的笔记。“……这样,具体计划还没做好,不过大致上就是这个感觉。主要是不把悠有的能力用在什么上挺可惜的,而且假期快结束了。”“话虽这么说,”凉说。几天前的bug不知哪去了,他完全变回了一如既往的爱操心的人。“不管怎么办,也搞不到那么大的金额吧?就算装满一个手提箱,最多也只有一亿啊。”“细节问题之后修正就好。怎么了,不愿意从自己祖父那抢钱?我是考虑到你的情况,才定成这样的。”“那可真是谢谢你了,但是,悠有还——”“诚然!卓人,刚才的计划里,悠有是金钱授受的关键,为此那孩子必须正确地‘跳跃’才行哟。”“那是当然。或者说,那正是计划的核心。”“那样的话!”“没问题,”我脸上浮出微笑,“悠有已经可以做到了。”响起了优质瓷器破裂的声音。我确信那是飨子的茶托。“两千日元,”荒人说,“左右,吧?这个。”“因为再买的话要买整套,要花更多吧。”我冷静地回答,好像因此害得飨子更加愤怒了。“给我等一下!!这可没听说过,我!!”“那是,刚才第一次告诉你嘛。”“别开玩笑了!”没有注意到飨子的手变快了是我的失策。以前的话,大小姐应该只会用嘲笑或AELism来压制我。但现在不一样了。挨了好几拳之后,我再次认识到:我们已经开始改变了。飨子第一次先于言语讽刺诉诸暴力(然后我在心中已经完全认定这家伙就是恐吓犯了)。荒人的坏笑变多了。凉那家伙,不说前几天的bug有没有修正,至少对我们长篇大论的次数变少了。我们正在改变。一点一点,一天一天。而悠有正在前进。“那个,悠有呢……?”凉说。“嗯?”“悠有赞成么,这个计划?”“当然。或者说这差不多就是悠有的提案。”严密地说这不是事实,但也不是谎言。她的确说过想要发挥作用。“如何,大家?”再次陷入沉默,但是这沉默已经和刚才有决定性的不同,因为这可是悠有的提案。我们一齐点头,大家都明白了。这毫无疑问是犯罪。46……不过,这个计划在真正意义上得到首肯是在“门”的集会一天前,地点是在临市的咖啡店。“犯罪。杀人。”前一天,下午四点。白幡站前星巴克的靠窗座位上,荒人低声说道:“现在,日本有杀人经历的人最多的世代,是六十岁前后。如果统计正确的话。”“嚯——,为什么?”我问。“昭和三十年代未成年犯罪众多。”“原来如此,”当时的不良少年,现在都已经上了年纪啊,“真希望现在的人在说少年犯罪激增什么的之前,先直视一下那边的事实呢。”我和荒人看望矿一回来。或者说,只是偶然地在医院里碰到了。在病房里,我们的职责并不怎么要紧。矿一因肺炎失去了意识,必要的看护都是由护士来做的。因此我们的轮流看望不过是接近于探病的行为,与其说是为了患者本人,不如说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精神安宁。那时我和悠有换了班,正和大夫一起前往病房。走廊前方出现了一个高个子的人物。——什么啊,这个。不禁脱口的台词不是对对方说的,而是对命运的。为什么我不得不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家伙?那家伙的嘴也有点扭曲:——真是无情的招呼啊。别人特意来帮忙。绝对是谎言,我(毫无理由地)如此确信。转眼之间,那家伙已经开始和大夫聊起天来;回过神来,三个人已经来到了监视室。屋里比上次来时更乱了。和荒人一番不痛不痒的对话之后,知里大夫进入病房开始和护士交流。通过显示器可以极为清晰地看到两人(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