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果然不想与一个既无归属,还被学生会成员盯上的家伙有牵扯吧。高田说不定在某处听到了传闻,知道佑麒与安德烈对决的内容是佑麒能不能带四个朋友去学生会室,然后觉得要是自己被介绍说是佑麒的朋友会很困扰,所以就突然拉开与佑麒之间的距离。这样佑麒就能理解他的举动了。虽然能理解——(我并不打算拜托高田啊。)也不打算拜托亚里斯。我们是朋友对吧。佑麒讨厌像这样去相互确认彼此的友谊。就算只有一点点,他也很害怕至今的愉快关系会因此产生变化。他不要所谓朋友的标记。只要维持现状就好。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了。佑麒甚至认为,若是要为了保护这段关系,就算要被学生会使唤一整年也无所谓。(但是……)佑麒以拳头敲了一下墙壁,结果没过多久……「什么事!?」房间门被打开,姊姊佑巳冲了进来。(惨了。)佑麒下意识地敲了墙壁,不过这里是家里,而且佑巳正在只有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里。「抱歉,我有点睡迷糊了。」「睡迷糊了~~?你的睡相还真差耶。话说回来,你现在为什么在睡觉?」尽管佑麒认为睡迷糊是个有点牵强的借口,但因为他躺在床上想事情,因此不会不自然,而且佑巳似乎自己认定是佑麒用脚踢到了墙壁。「现在是五点耶,你在这么怪的时间睡觉,晚上不会睡不着吗?还是你身体不舒服?」「我没事。」佑麒回答之后,佑巳说了句:「那就好」,接着在床沿坐下。「啊,对了,我今天在车站遇到船村了喔。」「船村?」佑麒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船村,是那个船村吗?」「是啊,就是国中时代跟你很要好的那个船村。他好像正从学校回来。不知道是因为穿着便服还是因为发型,他给人的感觉比以前还要开朗很多,所以我没有马上认出他。他很挂念佑麒你喔。」「挂念我?骗人。」佑巳没有漏听佑麒不小心脱口而出的「骗人」两个字。「我为什么要骗你?」佑巳的确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且她并不知道弟弟心中的烦恼,因此也不可能为了帮弟弟打气而编出故事。「船村有问你好不好,还要我代他向你打招呼。」所以,佑巳的话没有夸大或保留,应该就是船村原原本本说的话。「是喔。」佑麒抬头仰望天花板。「你说,船村比以前开朗是吗?」「嗯。」「他在新的学校很快乐吧。」「是啊,就是那种感觉。还有朋友跟他在一起喔。」「朋友……是喔。」「你怎么哭了。」在佑巳指出来之前,佑麒都没有发现泪水几乎要从自己的眼眶溢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这不是喜悦的哭泣,也不是悔恨的哭泣,而是至今一直紧绷住的某样东西瞬间放松下来的感觉所造成的泪水。如果船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快乐,那就足够了。佑麒只是这么思考着,就获得了拯救。「佑麒,你对船村做了什么吗?」佑麒嗯了一声并点点头,从眼中不停涌出的泪水沿着脸颊向下流,在牛仔裤的大腿部位滴出一片水珠状的图案。佑麒不禁觉得,反正都被看到自己哭泣的脸,所以若对象是佑巳的话,那么把事情都说出来也无妨。「我本来不是要以推荐入学的方式去念其他高中吗?可是,我弄伤了肩膀、不再打棒球,而且班导也说还来得及,所以就改成透过直升制度的优先入学进入花寺高中部。」「嗯。」「不过,优先入学也是有名额限制的,我实在太笨了,居然没有注意到。也有明明已经提出优先入学申请,最后却进不去的人。」「那个人是船村吗?」「是啊。」原先的预定是佑麒离开花寺,而船村留下来才对。对了,船村或许有说过进了高中要加入源氏。「难不成你一直在烦恼这件事吗?」佑巳不敢置信地说着。「是啊。」进入国三第二学期之后,船村就开始与佑麒保持距离。就算佑麒邀他一起回家也会被拒绝,而且从前经常在星期天出去玩的习惯也突然消失了。过了好一阵子,佑麒才知道船村从暑假就开始为了升学考试而上补习班,而这似乎是因为负责指导学生未来出路的老师在第一学期中的时候告诉他,以目前的成绩想优先入学很困难。在佑麒领到优先入学许可的文件时,才第一次注意到船村没有拿到那份文件。佑麒在那之前一直相信,他与船村上了高中又能继续一起上学了。「我每次都是这样,就算踩在别人的牺牲上面,也毫无自觉地悠哉生活。」「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佑巳你不会懂我的心情啦。」没有遇过巨大的挫折、过着开朗快乐的每一天,而且大概也交了许多朋友。这种人是不会了解的。「佑麒又没有用卑鄙的手段,不是吗?你选择优先入学的时候还在截止日期之前,所以那有符合正式的程序呀。况且应该也有与你相反,在日期截止前一刻从优先入学改为参加入学考试的学生啊,所以——」「已经够了。」「咦?」「如果船村过得很好,那就够了。」先前进行着热烈演说的佑巳,听到这句话不禁泄了气似地回应:「喔,是喔。」「还有呢?」「什么?」「还有其他事情吧,全部说出来呀,让姊姊帮你卸下心头重担。」快说快说。佑巳追问着佑麒,看来她对于这个类似人生商谈的角色颇有兴趣。「那、那么,以前在青少棒队跟我一起组投捕搭档的柴田,他不打棒球也是因为我吗?」「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为什么啊,因为我不打球了。」佑麒说完后,佑巳一脸认真地盯着他的脸。「我从刚才就有一点这种感觉了,佑麒你有这么伟大吗?」「什么?」你有这么伟大吗?佑麒记得这好像是他在不久之前对某人说过,还是某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说啊,每当你做出什么微不足道的行动时,周围的人就会产生程度足以改变人生的动摇吗?」「我想……并不会。」佑麒既非政治家,也不是明星,这样一个普通的十多岁男孩子,怎么可能会拥有改变他人人生的力量。大家有这么脆弱吗?这会不会太看轻别人了?「那个人说不定也只是因为升学考试才暂停打棒球,或是因为上了高中之后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啊。假如他是因为你不打棒球而跟着放弃,不就代表他原来对棒球也不是那么执着吗。」「是啊……」这个世界是立体的。就算看着相同的东西,也会因为看的人所在的位置与所看到的位置不同,而看成完全不一样的形体。既然如此,只要多多移动自己的脚步,并从各种地方看过去就可以了。佑巳将这种想法教给了佑麒。「我啊,好久没有觉得有兄弟姊妹真好了。」佑麒是打算将自己感谢的心情老实地表达出来,不过……「你平常就该这么想啦!」佑巳却粗鲁地胡乱搔弄他的头发。「唉呀,饶了我吧。」佑麒一边在床上逃窜,一边心想,如果这里再多一个人,变成三个人的话,三人之间会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佑麒?」看见蒙住头部并维持仰躺姿势、动也不动的弟弟,佑巳担心地询问。「你怎么了?」佑麒摇了摇头。再想也没用,毕竟另一个人现在不在这里。可是……如果那个人是男生的话,应该会和佑麒一起念花寺学院。如果是女生的话,就会和佑巳一起念莉莉安女子学园。和年纪相差一岁的姊姊念同年级,就会在各方面被拿来做比较,这样倒是有点可怜。「不知道会是什么名字呢,应该会有一个『佑』字吧。」佑麒翻了个身。「什么?」「我的另外一半、没有被生下来的那个人。」听见佑麒的喃喃自语后,佑巳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在说什么?」「佑巳,你不知道吗?」不会吧。佑麒坐了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本来不是双胞胎吗?」他认为就算自己没有被告知,姊姊佑巳也会晓得这件事。不过,对了,虽然佑巳是姊姊,但年龄与佑麒也只有相差一岁左右,所以不可能有当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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