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人和想死,偏向哪一边比较幸福?比较想杀人的人大概是她,比较想死的人是我。相较之下,她似乎幸福得多。因此是想杀人的人胜出。因为杀人的人还能活着,但死去的人会死去。幸与不幸是在世者制定的价值观。那么,逝者的价值观又是什么?我想象自己死后的情景。我在鬼门关前走过好几回,再多踏出一步就好了。关于我死后的愿望。我希望身边的人在缅怀我的时候。回忆起与我有关之事的时候。哪怕只有一件,也能让他们觉得「还不错」。这是我的愿望。增加这种事物,或许就是人活着的意义吧。如今我才想通这个道理。我思考着这件事,变得想听某人的想法。「你觉得呢?」试着询问意见,而她早就睡着了。偶尔会忆起曾经看过解说彩虹颜色的节目。那是适合儿童的科普节目,说明光的颜色会变化的原因。我和妹妹一起在房间里看过。虽然内容也令人印象深刻,但妹妹在一旁不停地喊着「喔~喔~」很吵,所以特别有印象。『喔~喔~喔喔~喔~喔~』像在模仿清晨时会听见的鸟鸣声,妹妹恍然大悟地不断点头。那时还没上小学,仍能看见妹妹。妹妹回头凝望着我,在她那双十分清澈的眼里倒映着我的模样。这副表情和母亲与父亲独处时望着他的模样很类似。或许是我们两人现在都穿着睡衣,更有这种感觉。『干嘛?』『姐姐大人是什么色?』『啊?』『是红的蓝的还是黄的?』跟不上笨蛋的想法。问题莫名其妙,所以我也随口乱答。『看就知道了吧?』『原来如此~』「姐姐大人好聪明!」仿佛在洒彩纸般,妹妹高举起双手。明白就好。我想继续看书,妹妹却从电视机前爬行到我这里,接着在我旁边开始仔细观察我。我马上后悔自己那样说了。我想专心看书,妹妹的视线却像蚊子一样缠着我,不到非常烦人,但令人静不下心。可是如果因此对妹妹作出反应,感觉就输了,所以我也顽固地继续假装在读书。妹妹刚洗完澡的热气和香气瞬时迎面而来。这时——『姐姐大人是鲜红色的。』妹妹开心地得出结论。『喔,这样啊。』『没错没错。』妹妹似乎接受了,之后回到电视机前,问题总算解决了。『……………………………………………………』不对。我合上书本,来到妹妹身旁。『为什么?』『啊?』妹妹表情呆滞地响应,不懂我的用意。真是个不擅长观察的妹妹。『为什么是红色的?』『喔,是问这个啊。因为姐姐大人眉头皱得紧紧的,红通通的啊!』『………………………………………………·喔。』『你的人生有这么痛苦吗?』『嗯,我现在就觉得很痛苦。』『唔咦!』我从两旁挟住妹妹的脸,教训了她一顿。妹妹的双颊也变红了。相同的颜色,以及即使不是一模一样也满相似的脸蛋。我和妹妹说不定是波长不同的同一道光束。有过这段往事。睁开眼和打开书本时的感觉很像,有不一样的景色迎接我。那天早上,我睁开眼时见到家门口的景象。记忆中有些许空白。我没有醒来吃早餐、换装的记忆,却整整齐齐地穿着制服。是每天都会穿的水手服。我摸摸绑在胸前的领巾末端。灿烂的阳光像在嘲笑因为怕冷而穿上厚重衣服的我们,而我站在它下方。想说应该没问题,我决定直接去上学。离开家门口时,和邻居的怪叔叔擦身而过,向他打声招呼。年纪也许还称不上叔叔,但将年长者称呼为青年感觉更别扭。怪叔叔是个气质稳重,待人和蔼的人,但偶尔会低头望着某处开始低语。他肯定在看着不同世界吧。到处都有这种人。人人所见的景色都不尽相同。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对我看不见的妹妹说话,但妹妹没那么矮。假如她是像毛毛虫一样前进的话另当别论。虽然无法保证那个笨蛋不会这么做,但应该不是吧。上学途中经过鱼儿涂鸦时瞥了一眼,但这次没有注目许久。感觉妹妹不会在这种地方。既然如此,会在哪里?说不定一回头就能见到,也可能正在我的眼前嘲弄着我。妹妹充斥于世上,我却怎样也捕捞不到。来到学校,乖乖前往教室,默默听课。认真学习,极力不和其他学生有所牵扯,安稳地度过。我必须彻底超乎必要地执行这样的过程。就像在海底憋气一般。我位在比一般人更低的位置。这是从我出生以来就注定的事,无可奈何。我无法干涉,也无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拥有被卷入犯罪的双亲就是这样。发生于乡下地方的凄惨案子不管经过多久,意外地会牢牢留在人的记忆里,即使可恨也会流传下去。自幼以来的遭遇让我体认到自己是个怎样的孩子。以前曾因为无法接受而有些失控,但那时的我太年轻了。如今我已变得老城。并非成长,而是心灵明显衰弱了。「…………………………………………………………」喀哩喀哩喀哩喀哩。平安无事地来到放学时间。很多事情只要别去在意,每天就会像融入空气里一般变得稀薄。就像收拾折迭椅一样,淡然地归纳于日常。这样很理想。但是,只有妹妹的事不处理不行。这是身为姐姐的宿命。「唔咦!」一边收拾书包,不经意地望向窗外时,不小心发出毫无气质的声音。校门口有一道紫色身影摇曳。飞舞在纸伞上的樱花花瓣划出缓和的圆形轨迹。昨天来访的猫某某像在堵人似的靠在校门口。她要找的人多半是我吧。继昨天之后,她究竟想做什么?我知道自己皱起眉头。是父亲或某个人拜托她来的吗?准备离校的学生都一脸疑惑地经过她。她似乎很享受学生们的反应,依稀可见到隐藏在伞下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在社会上应该算小有名气,不知道有没有学生认出她来。和那么醒目的人物在大门口交谈的话,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传闻。从后门绕路回家吧。我边考虑对策边继续俯视校门口,发现猫某某朝空无一物的眼前挥手。看起来在对某个走过她面前的人打招呼。但我仔细观察,没看到其他人。我看不见,但其他人能看见的人物。难道妹妹刚从她面前经过了吗?回过神时,我已经抓起书包冲出教室,三两步跳下阶梯,换鞋子时没穿好,踩着鞋跟就冲出校舍。一跑,右脚的鞋子飞出去,掉到校舍墙壁旁。要捡太麻烦,我直接跑向校门。「你怎么了?」在途中追过正要前往社团的金田,但我没多做说明。「不是啦,我叫金子。」没人问你。朝着校门全力飞奔,与猫某某对上视线的时候,她摆出惊讶的模样。「哎呀,亏你知道我在这里呢。」这身醒目打扮,她以为不会被发现吗?「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想来感受学校的气息。真是热闹呢。」猫某某一边哼唱奇妙歌曲一边拍打伞柄说。「对了,我妹妹刚才有经过这里吗?」「令妹?她有来吗?」猫某某装傻地移开目光。「你在对某个人挥手吧?」「喔~原来那是令妹啊,和你不怎么像呢。」「大家都这么说。她往哪个方向走了?」「那边。」我朝猫某某随便指的方向走,来到外头的大街上。但不知道谁是妹妹。看得见的女学生背影都不是她。寻找着看不见的物件,眼睛都快花了。「在哪里?」我回头问。猫某某只从门旁伸出头确认。「好像已经走了。」「真的?」「怀疑的话就请自己努力看见吧。」被戳中痛处。拜托他人帮忙这种事应该觉得可耻。曾经有人说过,家人的问题就该由家人自己解决。我完全同意。「对了对了,我说过要帮你找。要留住她比较好吗?」猫某某刻意地闭起眼笑着。「……麻烦你下次这么做。」「我明白了。」和妹妹的回答一样轻佻随意。我再次眺望远方,确定自己跟丢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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