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夏天邂逅的是,没能成为我最重要的人的朋友。从七月起,学校从只存在于电视里的东西。变成了我得再次前往的场所。从精神病院出院(被踢出来)的一星期间。「你该不会打算一辈子当个家里蹲吧?如果不是,就去重新适应一下学校的生活。」因为姑姑这么劝我,所以我就走出家门,迎向蝉叫得大声无比的夏日天空。姑丈虽然提议「等暑假结束以后再去也不迟嘛」。但是姑姑主张「这年纪就想过两个月的暑假还太早了」,就这么直接驳回。因为姑姑不会刻意事事顺我的意,所以多少让我感到有点麻烦。要是照顾我的人是更冷淡的人的话,那我就能过得轻松一点了。我在自己毫无气味的房间里,把上学要带的东西塞进留着被妹妹摧残痕迹的书包。这个季节的酷热从窗户窜进来,让人几乎连鼻尖都要融化。不过,他们为我准备的教科书上,连一个折角也没有,伟人图片上也没有涂鸦,从现在才要开始累积作为用功证明的手垢。确认着崭新的课程表,我把好像已经忘了汉字怎么写的数学和社会课本放进书包:再放进和课堂数同数量的笔记本。课本和笔记本都是新的,所以上面都没写名字,我叹了口气。接下来只剩装了游泳用具的蓝色袋子。小学的泳池已经开放使用,而今天的体育课内容似乎也已经决定是游泳。袋子是蓝底衬黑字,已经写上了名字。「四年一班 枝濑×」。「……呜呀,又看到了。」仿佛有蝉在太阳穴里拍打着翅膀不停搔抓,神经遭到冲击。把歪斜现象咬碎,猛摇头。真想要来一盆冷水冲在头上。真希望不要写名声啊。拿的方法:走路的方式,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了。感觉真讨厌。甚至都快连带讨厌起夏天了。「……而且,四年级。」学校里以前的同学现在是五年级了,而我还是四年级。也就是说,我留级了。因为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坏小孩……才怪。只是因为他们判断我在比蚯蚓和鼹鼠还深的地底度过的一年间并没有什么成长罢了。「明明就不是这么回事啊。」在不相信人类的心智方面可是升了一级喔,usodakedo。嗯,不过因为净是摄取营养不均衡的饮食,我的个子倒是没怎么长高。不,其实是完全没长高?因为体重掉了很多,连脚也跟着变小了,在旧家的时候穿的鞋子也比脚大了一圈。这样的话其实该说是退化了更贴切? 「喂~快要迟到了唷~」姑姑的声音从一楼传来,她咚咚咚地敲着墙催我动作快一点。「马上来——」我以音量明显不足的声音回复,脑中则不知道为什么浮现了某出周日动画中妈妈的身影。如果是我一直想回去的医院生活。现在应该正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眶发热吧。好怀念电视、散步和在顶楼的生活啊。usodakedo。「……啊~啊~」骗你的。我还不是很习惯变换文字。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呢?还没学会走路就想飞了。我想起出院的时候,恋日医生和我说的话——『首先希望你不会在不努力不行的事上受挫。』那个时候,Yamana大姊说过的话也一起振荡了我的鼓膜——『呵呵呵,不是因为找工作很麻烦喔。』不是这一句。『少年,你出去外头的话绝对会被孤立。』……好像不能把Yamana大姊说的事当谎话啊——我这么想。不过这才是骗你的。背起书包,手拉着装了游泳用具的袋子的提绳,最后,把帽子拿起来。在我还有拿小学的全勤奖时,大家都有戴这个。现在虽然不强制规定了,但我还是要戴上去。因为我最容易被别人看到的,就是头上被金属球棒打出来的伤疤。「……咦?」戴上帽子后,浏海遮住眼睛,看不到前方了。试着就这样走几步。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开朗的乐观派,不过想说剩下的人生应该多少还定得下去才对「碰咚!」在房间和走廊的交界处跌倒了。我的小腿在哭泣。调整一下浏海,总算稍微看得到脚边了。小心地走下楼梯。头上被姑姑轻敲了一下。「听到人家在叫你就要应一声。」「我有回啊。」「你有没有回话不是重点,重点是结果。让我听得到才算数。」因为顶嘴结果又被敲了一下。接过姑姑递来的便当袋,穿上脚尖部分变得像空洞般大的鞋子,再收下姑姑家的钥匙,我走出了门外。门外有许多除了绿色和茶色以外的物体;还有皮肤色的人在行走。走出门外以后,我第一次有了实感——啊啊,这不是我以前住的家啊。外头热到几乎连攀在树上的蝉都要滚下来死翘翘。我看向四周,确认是不是也有人在路上滚来滚去,不过并没有发现这样的状况,于是打消了打滚的念头。即使看向正面也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我低着头走路,结果产生了聚积的湿气和热气都不离开我,在我身上卷起漩涡的错觉。因为如此,平常不太思考的事情因为太热而变成中暑症状,浮上我的大脑表层。……在那件事结束之后——那家伙——阿道现在在做什么呢?还有。小麻呢?「……………………………………:」我转过身。影子就和平常一样贴附在道路上,好像很热的样子。除此之外一个人也没有。「……唔嗯。」不过,总觉得背上的书包似乎比以前的来得轻了。我一定进教室,原本像泡沫红茶店一般热闹的教室,突然变得像地底那般安静。让人轻易口叩尝到转学生的氛围。不过心情一点也不轻松就是了。我在教室入口处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座位在哪呢?虽然想向附近的棒球少年发型男孩(偏见其一)和日本人偶头女孩(偏见其二)询问,但他们都别开视线,满溢出「那里没人」的讯息。即使换了名字,大家似乎也大略知道我的家人做了什么;以及我身上发生过什么。「啊,呃,是这里啦。」一名男孩似乎察觉我的烦恼,在自己后方桌上敲了一下向我发送情报。我轻轻低头致意后,开始朝那里移动。途中遭遇经典的绊脚桥段,因此连忙跳起三公分高左右。骗你的。到达座位以后,男孩半转向后,动着有点难张开似的嘴,吞吞吐吐地和我说起了话:「啊,我呢,叫做金子。你是,呃,枝濑同学……叫你枝濑好吗?哎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对你用平辈的口吻啦……可以吗?」「嗯…………………………………………请多指教。」要不要这么说,我迟疑了很久。中间的停顿代表什么,金子似乎也确实地感受到了,他回我一个暧昧的笑容。「啊,那个,除了数学之外,要是有不清楚的事,都可以问我喔。」金子以保持适当距离的亲切结束了与素不相识的同学问的对话。他转回前方,回到与其他朋友的话题。我想,这家伙说不定是个好人。摘下帽子。拨一拨头发确保前方视野,然后把帽子和装游泳用具的袋子一起挂在桌子旁边的挂钩上。最后,把书包里的东西栘到抽屉,接着拎起空空如也的书包朝教室后方定去。途中,视线有如类似指纹一类的东西黏附着在我身上,我不禁皱起眉头。我的置物柜在金子上面,是四号。置物柜上贴了长方形小贴纸,上头有我的名字。总之先把贴纸撕下,再把里头别人的直笛、图书馆借来的书以及堆积的灰尘取出,然后把书包推进去。很轻松地塞了进去,不过,要怎么处理这些短棍和纸片呢?唔~……像停车场被人任意使用那样发脾气然后要求支付使用费,感觉好像有点太孩子气了。骗你的。就这样放在地板上和它们道别好吗?受到爱整理东西的妈妈(空闲的时候总是把书撕得破破烂烂当拼图玩)的影响,我对凌乱的状况没辙。不过我连自己的问题都不管了,这件事就算了吧。站在置物柜前,期待同学们会像池里的鲤鱼般聚集而来,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腰和膝盖。望向聚集而来的视线将他们全都驱散以后,我朝座位走回去。此时,我发现坐在最后一排的女生感觉像还没看过瘾似地,毫不顾虑地直盯着我瞧。她的手支着睑颊;嘴唇两端些微上扬:一头长发似乎在诉说着打从出生以来只剪过两、三次。她穿着感觉很活泼的白衬衫与短裤,皮肤也和上衣一套似地雪白。她给人的印象,就像纤薄到皮肤只要一擦伤就会渗出血来似地,像蝉褪下的壳一般。不过她的容貌是比蝉和一般人漂亮得多就是了。「嗨。」女孩打招呼的声音,悦耳又带着稚气。她朝右手边同学的桌子伸出脚,毫不隐藏自己妨碍我前进的念头。室内拖鞋平踩在邻桌的侧面,邻座的男同学一脸不解地窥视她的表情,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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