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结束了?杉田硬是被我拖到碎玻璃上,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皮肉痛倒不打紧,他似乎比较受不了那个声音及触感。这回,声音的巨浪从音箱袭来。对于我们发出的微小声波,巨浪则宽宏地予以包容,因此只有稍微影响到我们爬梯子的注意力。「给我爬!」我站在折叠梯下,命令杉田打头阵。杉田攀上梯子,摆出忏悔的动作,好像在说「我要开动了」一样。接着又忐忑不安地回过头来,迟迟不敢向上爬。「喂…现在…是怎样?你在…打什么主意?」「废话少说。」「欸…我们打手机求救好不好?爬上去就无路可退…」「罗嗦。」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少在那里婆婆妈妈,快动起来啊!我忍不住出声激励他……骗你的。我稍稍使出物理性的威胁手段,用东西抵着他的背要他前进。杉田宛如一名登山家,左摇右晃地开始向上爬,速度实在没得挑,更不用怕他会失足落下。不愧是平时就训练有素的话剧社社员,和业余广播社「走到哪茶就喝到哪,互相较劲谁的肠胃比较强」的社团活动就是不一样。杉田已经爬超过一半了。我看准他伸手抓住钢架的时机,抱着演完十万火急的上下版的决心赶紧跟进。杉田俐落地操纵着双手移动,我则拚命鞭策自己的双脚向上爬…要是我们合体的话,就可以变身成人类完全版(撇开性格不谈)了。我有感而发地舔了舔嘴角。上来后,我把一脸不知所措的杉田从旁推挤到中央,自己也跟着移动过去,在这里能看见连结舞台和地面的小阶梯。事前准备到此结束。我望向麻由的藏身处,有些担心她是否仍好好在睡觉。「我…我们爬上来…干嘛啊!这样就能逃过一劫吗?」杉田压低音量问道,说话时不忘打量我的脸色。现在播放的音乐很吵,只是低声交谈两句不用伯被发现。「怎么可能,他发现折叠梯后自然会向上看啊。」「那…那他会追上来吗?那家伙…不是有枪吗……」「他总不会背着一把葱追杀我们吧……又不是去野餐,他是来狩猎的。」我们也设下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一样把对方当猎物看待。我在认真回答之前,先迅速瞥了眼杉田的所在位置……确认我的手构得着他。很好。「他会来的,管你是要哭着睡觉还是假装没看到,只要你自以为高尚就不可能全身而退。」此外,我也释出了诱导歹徒追来的必要情报。我先前假装不小心说溜嘴,大声哀叹道:「这下没办法使出人海战术了。」我想对方一定也听到了。因此,「歹徒」肯定误以为要对付的只有我一人。关于这一点不用担心。「所…所以咧?我就是在问,他要是追上来该怎么办啊!」杉田哭起来真好看,不愧是话剧社的,表情好丰富啊。我一边心不在焉地佩服着他,一边暗自心想…都火烧眉毛了,我怎能把这个秘密计谋告诉你啊?更何况我们根本没那种美国时间。音质不佳的音箱持续吵闹,突然之间,有道不协调音打在体育馆的地板上,让悬空的我胃部一阵翻搅,意识被赶到了后脑的阴暗小角落。这实在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我只能缓慢而规律地拿出全副精神展开突袭。想枪毙我的歹徒逐渐逼近,我却面临不得不在原地等他的窘境。我已经尽善尽美地完成了高难度的挑衅,不晓得能不能抓住一线生机。嗯,要是疯了也没关系。回顾历年战绩。我基于道义打败了菅原;度会阿伯本来就是个半脚踏进棺材的老人家;枇杷岛靠的是偷袭致胜……而我妹那场则是麻由代打的。然后我对上了坂夫妇,输得一塌糊涂。……嗯,我大概有八成把握能赢。这就好比我截至目前为止都接连打败海猴子(注:一种浮游生物),接下来却要突然面对壁虱等级的敌手一样,要从海中上陆稍嫌早了些。现在,歹徒镇定了进化版的舞台,在篮球场中央一带小心翼翼地前进……我猜的。但我想差不多就是这个距离和速度。不知道这一回能否化险为夷。要是演变成肉搏战就不妙了,我的左脑先如此否定自己,接着右脑也虚张声势地频频否定加码,不断壮大敌人的声势,完全没有达到自我激励的功效。我是有点期待恶运能给我回音啦。我半放弃似地叹了口气,然后才开始思考该怎么回答杉田比较好。「我们有两个人,总会有办法应付的。」「那你先说清楚要怎么做啊,他快要过来了啦!」「我知我知,别激动嘛,我想到一个好方法,还留了一个压箱宝。」我的个性就是不到紧要开头,绝不使用全体回血药,今天的我已经豁出去了。「压箱宝?呃……你说啥?」慌什么慌啊,不要乱喷口水啦。压箱宝不就摆在那里吗,就是那个「东西」。抱歉啊,我是不会把能利用的人材当「人」看的。像虫一样——一般来说,人们会这样称呼冷血又拐弯抹角的我。「问你喔,你知道有高处和低处之分的意义是什么吗?」「啥?什么意思……」「我觉得啊,那是为了让人从高处往下跳。」那个人当然就是你。谨慎的猎人正将利爪伸向下方阶梯,好!就是现在!「拜拜啦,帮凶。」我推了杉田的背一把。「咦……啊……」杉田朝前方坠落。因为脚被绑住,所以就连我这个文弱书生都能轻易把他推下去。他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背朝舞台坠落。我也顺应反作用力,往杉田的相反方向一跳。记得以前话剧社在园游会时,曾经演出老魔女从三干公尺的高空往下跳的戏码,就是在这个地方。所以我想还在安全范围内,就算不做防护也顶多轻微摔伤。现在往下坠落的,正是话剧社的杉田。没猜错的话,那小子就是帮凶……所以利用一下应该没关系吧。他先把所有人的手脚捆绑起来。然后不用人命令就自动站回了第一排。打从心底希望能获救的人,敢站在离危险人物最近的地方吗?通常来说都会躲到最后一排吧?除非有人拿枪威胁他站到前面。此外,他还锲而不舍地打探我这反抗分子的情报,无情地报上了我的名号。他不但肩负侦查的任务,还反覆询问我是否有带手机。为了防止突发状况,杉田负责提供歹徒万全的情报,而身为学生,想取得钥匙也很容易。嗯,要是我的推理出错了也没关系。真不幸弄错了,之后再向他低头道歉,说声:「感谢你的配合。」就好。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已经把他变成了一颗排球。我们几乎同时在舞台上降落。在那里,我和敌人初次正面交锋。对方竟然一个人都没杀,我活到这么大,从没碰上像他这般善良的歹徒。长得又超级不起眼,平凡的程度遥遥领先我认知中大部分的大人。我刻意不和他对上眼。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枪口指向比我早一步下来的杉田。然而,子弹并没有无情地绽放红花。看——吧!就知道你们是共犯,所以歹徒才没开枪。持枪歹徒的眼球正在剧烈转动,好像快要爆炸一样。他用令人眼花撩乱的速度分析眼前的状况,然后改将枪口指向我。然后又是一阵短暂的空白。他还没完全搞懂我的意图,所以并未立刻扣下扳机。哎呀,你看看你,那张抽搐的暴怒脸孔真是恐怖啊。我早就看过歹徒的长相,但是对他来说,我是个生面孔。他因为敌手是陌生人而吓了一跳,刹那间延误了判断。攻击目标还没决定。光是这些空档,就足够我杀到敌人近身了。于是我打着赤脚,「啪啪啪」地在舞台上奔跑,然后朝他的方向起跳。除非他有本事拉开距离,如同橡胶人般把手伸长,否则不可能在此把我击倒。接下来,我只需抓着衣角不让他逃,当场把他制伏就好……前提是我要先有那种力气才行。麻烦的来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这同时也是我的计策顾全不到的领域。我咬紧牙关站稳脚步,连头发都竖了起来,努力做出表面上的抵抗。只要能让枪离开他的手,就不致于危害到我的生命。持枪歹徒到头来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喝啊啊啊啊啊!」地发出咆哮,轻易甩开了我的手。我的指甲缺乏死缠烂打的腕力,所以我才无法感谢我的父母嘛。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但奋力一搏后仍以失败告终,我的部分脑浆正事不关己地用速成的鼻子对我嗤之以鼻。敌人见我手忙脚乱,赶紧退后一步,一下子就腾出了开枪的距离。我摇晃着脚步迅速跟进一步,不料枪口立即瞄准我的胸口,他已经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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