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或许是在克维列卢那里大快朵颐甜食的缘故,安琪拉在希儿蒂高朵指派送她们回家的车上睡着了。缘请车先将他们送到文森等着的「Car pool」,之后再开车移动。目的地是郊外。缘决定提供位处郊外的紫堂家别墅,作为两人暂时性的住处。问题还是在保全上。虽然也有饭店能承受得住「魔导士」的袭击,但要住在那种高级饭店,除了必须花费高价的金钱之外,也要有相当的身分。至少一个普通侦探跟神父过去,只会吃闭门羹而已。另一方面,可以住的地方,在安全上总是会有疑虑。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其他地方了。紫堂家的别墅,是缘的父亲购入后改造的建筑,他听说这里设计成足以抵挡战车、飞机。还有「魔导士」的样式。紫堂家拥有几间房子,这里在坚固程度上,算是其中最为顶尖的地方之一。缘开车来到这栋别墅。房子外表看来,跟排列于周遭的住户没什么两样,悄悄地矗立杂木林之中。他进入车库拉下铁门,直接走入家中。屋内虽然具备生活所需的少数家具,但却很杀风景。缘先把睡着的安琪拉带到床上,之后告诉文森几件须需要注意的事情。基本上访客全都无视,还有不要没有联络缘就外出等等;虽然全都是基本的事,但保护对象会陷入险境,大多都是因为无法遵守这类基本事项造成的结果。接下来就是些枝微末节——厨房有两个冰箱,但有一个不能用,打不开的房门还有仓库等——跟文森讲完之后,缘踏上归途。缘的爱车,洛格瓦兹MZJ-7离开别墅,朝市中心前进,夕阳西下,黄昏逐渐包覆世界。「我说啊——」蕾贝卡在副驾驶座上叹气。「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会被『魔导士』盯上,感觉这世间没救了呢。」「是没救了啊。」缘语气讽刺,蕾贝卡半垂着眼,侧目瞪视缘。「感觉你很消极呢。」「我只是面对现实而已。」缘耸耸肩。不管是积极还是消极,现实都不会改变。所有事都不过是注定要发生而发生罢了。缘没有乐天到相信只要心中的想法不同,就能改变什么的地步。「小女孩遭遇不幸,这是现实?」「是现实啊。」缘果断地回答不大服气的蕾贝卡。「不过,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你是不是又故意讲话绕一大圈,想要捉弄我?」蕾贝卡嘟起嘴巴。缘笑着回答没这回事。他偷瞄蕾贝卡一眼。侧脸跟平时一模一样,这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她任凭一头白金色短发随风飘逸,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方才不满的表情已经消失无踪。她的表情从以前就常改变。然后,缘看到那不变的事物后感到放心——最近他不断重复着这种行为。「总觉得你的表情不大对劲。」这次相反地,是蕾贝卡看着缘的侧脸发问:「最近你很常这样,怎么了吗?」「什么都没有,我的脸从以前就很奇怪。」缘看着前方,讲得若无其事。他用一只手从仪表板里拿出烟盒轻轻摇动,嘴巴叼住一根飞出来的烟。蕾贝卡用怀疑的眼神观察点火抽烟的缘。「这态度明显地很可疑。」蕾贝卡轻声嘟哝,但缘置若罔闻。「——好吧,算了。」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放弃,但蕾贝卡说完之后,便在座位上大大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呢,你接下来要干么?」被这么一问,缘脑中反射性地浮现出几个悬案,但像这种时候他该说的话早已决定。「没什么事。你有事吗?」「嗯,我有间想去的店。」蕾贝卡说出一间最近刚改装好的购物中心的名字。从这里开车过去的话,大概需要一小时左右。「不行吗?」「带你去就行了吧?」缘口中同时吐出烟跟承诺的话语,蕾贝卡脸上绽放满面笑靥。车沉默地奔驰了一段时间。当缘回过神时,副驾驶座上的蕾贝卡已经整个身子深深埋在座位中沉沉睡去。缘想着真亏她能在敞篷车中睡着,脸上苦笑。但在下一个瞬间,猛烈的冲击袭来。缘刹那间无法理解发生什么事。汽车的轮胎突然严重打滑。他感觉从前方吹来的风激烈地前后摇晃,才发现车正在打转。缘急忙转动方向盘,想借此重新控制车体。斜向滑过柏油路的MZJ-7冲出道路,卷起沙尘,轮胎辗过碎石的声音不停响起。等到煞车产生效用,车体好不容易才静止时,缘立刻转向副驾驶座。原本应该在那里的蕾贝卡不见踪影。他急忙跳出车中,脚像绊到什么一般失去平衡。一股闷痛揉皱他的睑。他伸手触及太阳穴,黏呼呼的血液沾到手指上。他这才发现一开始的冲击,来自被人殴打头部。看来是轻微的脑震荡。缘整个人被包覆在轮胎跟路面摩擦而溶解的橡胶味及沙尘的味道之中,双眼扫视四周。他很快就找到蕾贝卡。蕾贝卡矗立在道路的正中央,凝视着自己。缘感觉循环全身的血液一口气冷却下来。若她是在刚刚的事故中摔下车,那便不可能毫发无伤。但她看起来并没有受伤的样子。而且,若是她没有事,又为什么不跑过来呢?为什么会一言不发地发地呆站在原地?即使不愿意,缘还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蕾贝卡对声音有所反应,举起右手,血液从她的手指滴落。她把手凑到嘴边,吐出长长的舌头舔拭。然后,从她的双唇之间,可窥见伸长的虎牙。缘缓步前进。她红褐色的明亮双眸,现在染成血色。原本表情丰富的脸浮现邪恶淫靡、阴沉的微笑。头部的伤剧烈疼痛。他用衣袖粗鲁地拭去滴下的血液,将绝望化为话语吐出。「『变异』了吗?」缘的声音空虚地响彻无人听闻、无人回应的世界。殴打缘头部的,应该是「变异」的蕾贝卡没错。他重新吸入吐出的绝望,咬紧牙根。上衣内侧口袋中,有备用的抑制剂。状况上,他反而该感谢他们两人正好独处。蕾贝卡不带任何情感,了无生气的双眸瞪视着缘。现在她的身体机能,应该已经无法跟以前相提并论才对。这时最应该担心的,是蕾贝卡当场逃走,缘看丢她的状况。若是她这模样被人看到,察觉是「变异」的话,蕾贝卡也可能会在缘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收拾掉。先不论理由,缘得趁她遗留在这里的时候,把抑制剂打入她体内。缘盯着蕾贝卡看,从内侧口袋取出注射器。那东西外形貌似能收在掌中的小枪,是用压缩空气注射药物的枪型注射器。抑制剂已经连同安瓿装在枪型注射器上方。只要能接近蕾贝卡,把枪型注射器贴在她身上扣下扳机,药液就会在数秒内注入她体内。缘拿着注射器,为避免刺激蕾贝卡,他拖着脚步前进。就在那一瞬间,蕾贝卡从他视野中消失。看准他眨眼的瞬间,她的身影倏地消失无踪。缘狼狈地环顾左右,却找不到她的身影。既然如此——他抬头仰望,蕾贝卡的身影跃入眼帘。她那先跳跃才扑下的身影让人联想到狼。缘的身体本来反射性地想要反击,但在千钧一发之际转为闪避。他飞身后退,蕾贝卡双手双脚着地,同时屈起手脚蓄力。蕾贝卡追杀闪避的缘的速度,使缘放弃回避。在她探出的指尖上,长出闪烁凶光的爪。那个爪毫不犹豫地瞄准缘的脸。缘伸出没有握住枪型注射器的左手,打下她的爪拨开攻击。肉与肉互相撞出沉重的音色。虽然卸掉第一击,但蕾贝卡的臂力强化比想像中来得大,使架开她攻击的缘身体也稍微失去平衡。蕾贝卡在缘眼前着地,压低姿态欺近,她拉回被架开的手,配合那动作从别一侧刺出指尖。面对太快的速度,缘急中生智,往上踢出脚尖。#插图脚尖虽擦过蕾贝卡侧腹,但却无法带给她太多伤害。但是指尖的轨道变化,因此撕裂的不是缘的脸,而是他的胸膛。锥心刺骨的削肉之痛袭向缘。但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这个瞬间,正是绝佳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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