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来,最开心的人的是谁?是崇尚魔法的井上,还是无处可去的结衣,也可能是对武器怀有憧憬的隆,甚至是愈来愈有大姐样子的优子姐?……或是满脑子只有剑的我。这话听起来像借口,由我来说也很奇怪,不过……我算是个疯子。老家是神社,却对神道的规则一无所知。没有继承家业的打算,也没有为此做过学习等任何准备,顶多只是个在元月穿上巫女装赚零用钱打工的无神论者。尽管我现在有个「魔剑士」这冠冕堂皇的头衔,其实我对剑道和剑术一窍不通,只知道刀剑是危险物品。然而,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剑,而且那指的不是西洋剑,而是刀。──斩杀。这是我人生中唯一思考的事,打从我懂事之后就是如此。老家有两把刀,大刀和胁差,小时候我出自半玩闹的心态把摆在家里的刀拔了出来,这就是起因……我是这么认为的。那个时候出鞘的刀美得令我目眩神迷。微弯的刀身,映照出我脸庞、带有美丽波纹的刀刃,小孩子即使用双手也拿不住的重量,以及钢所散发出的明确气味。当时,出鞘的刀身之重吓了我一跳,我不小心把刀掉在地上,划伤了脚。比起受伤的疼痛,我渲染在刀身上的鲜血──那绯色的美艳令我难以忘怀。……这就是我──久木真咲最早的记忆。那一刻的感受,今后我想必依然会牢记在心里。那个时候我深受刀的吸引,朝思暮想的都是刀。拔刀、挥刀──劈斩。到底要用刀斩什么东西,我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不论在吃饭的时候,还是与朋友聊天、上课或是洗澡,甚至在梦里都想著这件事。刀是我的人生。遗憾的是,持刀在现代社会属于犯罪行为,用刀斩杀更是重罪。这么做不只害了自己,连家人也难逃不幸的命运。我明白这么做是害人害己,因此即使对刀抱持憧憬也得忍耐,无法得到刀的日子在我内心造成了巨大压力,简直像活在地狱。尽管知道刀是用来斩人与伤人的武器,我始终忘不了刀的美丽。正确来说,刀正因为是刀,所以美丽。就算衬托出刀之美的是鲜红(血),我依然如此认为。这种苦闷的日子持续了十五年,儿时拔出来的刀依然摆放在客厅。十六岁生日时,我偷偷把刀拔出来,结果惹得爷爷勃然大怒。虽然我很想抱怨「既然你那么生气,那就别把刀放在客厅这种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不过这似乎是家族历代沿袭下来的传统。这件事的两天后,我被召唤到了异世界。在原本的世界里面,大家可能以为我是被祖父骂了一顿之后离家出走了吧。实在很对不起爷爷。不过,这种心情马上就让欣喜若狂的情感完全取代。异世界。魔物横行,搏命的厮杀成了日常生活。所有人都是奋力守护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的性命,而这样的生命却如云烟般轻易消散的世界。现实残酷,鲜少像童话故事般美好。每天都有人在我们面前死去,教我剑术的人、告诉我这世界规矩的人、我想保护的人,这些人全都失去了性命。即使如此,不对,正因为如此……我爱这个世界。举起武器战斗是日常所需,用鲜血玷污剑能受到赞赏……夺走他人性命属于正当行为的这个世界。不为了生活努力,而是为活下去而奋战的这个世界。因为可能活不过明天,必须卖力活在今天的这个世界。不是为了任何人或是任何理由……必须为自己而战的这个世界。──我深爱著这个世界,甚至希望能活在这里,死在这里。就算回到原来的世界,我想我也没办法过普通人的生活。在尝到斩杀魔物、夺走魔物性命、让刀身染上鲜血这种滋味后,如今我对原本的世界丝毫没有眷恋。……尽管那个时候大哭了一场,现在只觉得有点寂寞而已。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我心里挂念著来到异世界之前骂了祖父,至于家人的长相,我总有一天也会忘记的吧。这么想的人应该不只有我,每个人在这个世界都找到了自己追寻的目标。那些目标或许和我一样是搏命的生活,又或者是找到由衷信任的伙伴、对自己来说重要或是心爱的人,以及家人……也可能是在原本的世界绝不可能实现的心愿。我和我们,在这个世界变了。不过,我并不觉得反感。可以老实面对自己,不需要忍气吞声的人生。即使把这里的一切,和原本的世界那种安稳平凡到理所当然的生活放在天秤上衡量,也有极大的魅力。一把刀,一把胁差,靠著剑技过活的世界。……这理由已经足以让我放弃原本的世界。* * *我把来到这个世界后留长的黑发随意绑在背后,确认起腰间那把刀的状态。这个世界没有铸刀的工匠,每当刀身出现断裂或是毁损就必须拜托磷小姐,尽管麻烦,还是有刀在身上才能让人放心。工藤磷小姐现在怎么了?我在比赛会场入口附近的休息室里,愣愣地想著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她住在哪里,照理会有人邀她来武斗大赛,但是到处都没看见她的身影。我问了优子姐,她表示的确有寄出邀请函,可惜工藤磷似乎没来参加。她还是一样那么怕麻烦。我倚在冰冷的石墙上吐了口气。真要说起来,这也很像她的作风。总觉得在讨伐魔神之后,只有她还是老样子。怕麻烦又邋遢的女性。想必她现在也是一路睡到了中午,这么说虽然失礼,她就是这样的人。优子姐为了城里的工作忙碌,九季哥为了骑士团和应付公主忙得不可开交。其他人各自有自己的工作,宗一、阿弥与弥生,和我一样过著校园生活。结衣没有上学,而是坐在法伏尼尔背上在全世界旅行。唯一不知去向的山田哥似乎与我们划清界线,保持了一段距离。本人没有任何解释,而且在来到王都的路上见过一面之后,我就没有再看见他,就算问优子姐,她也不肯透露。这件事让我很不满,只要想到山田哥,我就忍不住心烦气躁。如果说变得最少的是磷,改变最多的就是山田哥了吧。以前不管我再怎么拒绝他接近,他也会想办法拉近距离,如今的他没有了霸气。他给我这样的感觉。我轻抚著刀柄,陷入沉思。虽然这话由我来说很怪,其实我的头脑不太灵光。相较于像这样思考,直接行动比较符合我的个性。先前重逢的时候,「如果我在武斗大赛赢了,就把你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这么说过,现在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硬逼他说出来。之前也说过,我不喜欢等待。刀剑相向,逼人开口这种做法比较适合我。只是万一我真的这么做,不仅优子姐会怒不可遏,结衣也会哭泣。「唉。」从思绪的汪洋之中挣脱之后,我仰望天花板叹了口气。我很不擅长为了别人动脑,因为过去光是为了处理自己的事就忙不过来,让我更明白这一点。三年来,我受到许多人的帮助与扶持。从地球被召唤到这里来的人们。在我们受召唤到这里来,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帮助我们的人们。人类与兽人,即使种族不同依然并肩作战的伙伴与同学们。在从前与魔神势力战斗的那段美好时光,我们只需要手握刀或魔剑,斩杀挡在前面的魔物与魔族,一路前进。前进、前进、前进。身为救世主的我们不需要在乎背后,只要一路勇往直前。……不过,优子姐和山田哥在意的或许不只是前方,还有身边的人们。旅程结束后,同龄的男女生围绕在我身边,仰赖著身为『英雄』的我。如果是和战斗──和剑有关的事倒无所谓,但如果是课业或是魔物的话题就伤脑筋了。我的成绩算是中下,没办法很清楚地解释魔物的特征和生态。这都是我不经思考挥剑的代价。如果由藤堂哥或是山田哥来回答,他们可以解释哪个魔物好吃或是有毒,以及心脏在哪个位置……我真的太不用心了。现在的我这么认为。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表示我也有成长了。「…………」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会那么在意山田哥隐瞒了什么事情。话说回来,不管我再怎么烦恼,也不会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到头来,在这场大赛结束前,我只能藉由打倒他这种方式,问出他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确认起赛程表,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必须等到准决赛才会对上山田哥。在那之前他能提起干劲……我只能这么希望。我可不想看见他输给一般参赛者。「不行。」我喃喃说著……啊啊,不行,我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接下来就要和宗一对战了,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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