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开始的瞬间,进就感觉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样,背后一阵颤抖。杉冈进连忙把音量调大。会打开收音机纯粹是因为偶然。他本身只是想在静悄悄的冬夜里,找点声音罢了。这里介绍的是下个月即将发售的甲壳虫乐队的新专辑,开始时,播音员这样的说明,根本就没有进入看着漫画的进的耳朵里。就连甲壳虫这个名字他都没听进去。什么眼泪啊,爱呀这种听起来就甜腻腻的歌曲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自从约翰·列侬传出跟日本女性在交往的话题之后,他们的受欢迎程度也大不如前了。进眼中对他们的印象也就是,在一部分女性团体中很受欢迎这种程度而已。出生至今的十六年里,不管是rock n’ roll还是其他的音乐,他都不怎么感兴趣。直到刚才。现在正在播放的歌曲是“birthday”。强劲的吉他和架子鼓,又被宛如在嘶喊一样的主唱给盖了过去。不停重复着birthday这个单词。歌词的内容大概跟生日有关吧。更多的内容进就听不出来了。听着歌的他就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了一样。手脚都情不自禁的在地板上拍打着节拍。咚咚,咚咚。突然,房间的门和墙壁都传来了震动。“进,你太吵了”从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哥哥浩太的声音。如果就这么无视他的话,很可能会冲到自己的屋子里来打扰到自己听音乐。没有办法他只好带上了耳机,在他把耳机插入便携式收音机里头的瞬间。整个房间都在回响着的“birthday”就只存在于进的耳朵里了。他以前觉得甲壳虫乐队就只是一帮天真的家伙唱着乐天的音乐而已。但是没想到,他们的也有这种阴暗悲伤风格的音乐。这音乐宛如就像是在说着现在的自己一样。除了“birthday”以外他又听了“Ob-la-di, Ob-la-da”“Back in the USSR”“Honey Pie”“Dear Prudence”等等好几首。这些都被收录在了最新的专辑里头,在英国那边发售了。三十分钟的节目结束之后,身体还在不住的颤抖。感觉兴奋的停不下来的进走出了房间。走过厨房的时候。哥哥浩太正站在那里倒水。穿着跟往常一样 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青色的背心。手上拿着的杯子里,像是速溶咖啡一样的液体正在冒着热气。像是广告里头的模特一样交叉着双脚的站姿虽然很让人讨厌,不过因为个子高,双腿也很修长的原因,看起来非常适合他。身上披着祖父给他的棉服,比起带着黑框眼镜的自己不知道要帅上多少。而且他脑袋还很聪明。在有名私立大学的附属高中上三年级,成绩也很优秀,已经被内定,等到春天就会升入法学部。“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听甲壳虫的歌的”“…很久以前”进说了谎。自己三十分钟前才开始听的这种话他根本说不出口。嗯~,浩太只是哼了一声。“比起甲壳虫,现代爵士要更好一些哦。摇滚现在已经完全被商业化了,但是爵士乐的话还有不少人敢挑战权威。你去听一听就知道了。虽然现在还只是黑人的音乐”进依旧保持沉默,走到玄关穿上鞋出去了。这里是三楼,公寓的最高层。正下方的一楼和二楼住的也是进他们一家。十年前发生火灾之后,跟着修缮一起顺便就把建筑物扩建了。那之后房间都变宽敞了。以前三楼是祖父母两人住的房间,但是因为年龄的关系,上下楼越来越辛苦的两人就搬到一楼去了。现在是他们两个孩子住在三楼。父母双亲则是住在两人的楼下。吃饭的时候大家会一起去一楼。迈着重重的脚步下到一楼。楼梯的部分还保持着这栋建筑物四十年前建成时候的样子没有变。说什么现代爵士,进嘴里还在嘟哝着。哥哥那家伙,明明去年还是西乡辉彦的铁粉,嘴里唱的歌也总是“星之弗朗明哥”。就这样还说什么权威啥的。真是受不了。刚从建筑物里头走出来,进就被寒冬的夜风吹的浑身发抖。想要到外面走走的想法立马就消散了,他靠在了建筑物的门上。满是乌云的天空中,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再过一周就是圣诞节了。不走运的一九六八年终于要结束了。不对,至少今天遇到了甲壳虫乐队这件事情,还是很走运的。跟着身体一起,头脑也冷却了下来。让他觉得生气的原因不是哥哥。而是在那个情况下什么都没能说出来的自己。想说的话总是会堵在喉咙说不出来。十年前,公寓那场火灾之后变得尤其严重。火灾是因为进玩火造成的。如果那个时候没处理好的话,可能整栋建筑物都会被烧掉,也会有人因此而丧生。为什么要做这样事情呢,警察这么询问进的时候,他只是一味的沉默着。实际上他这么做的原因也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擦着火柴这件事情很有意思,但是除了觉得有意思以外,他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那之后进就发誓,一生都不会再碰火柴和打火机了,这十年间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后来他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一些反省的话才对。警察也因为他什么都不说的原因。都觉得进是个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孩子,一旦想到了,就会做出一些很不得了的事情。他觉得,一直到现在还有很多大人是这么看他的。一个没什么长出的古怪高中生,这就是进目前的人生。一楼的窗户被打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身影渐渐出现,是进的祖母。或许是刚刚才在缝什么东西的原因,戴着的老花镜有些被拉了下去。祖母的两眼一直注视着自己这边。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只有寒风中呼出了白色的雾气。“外公呢?”没有办法进只好询问道“….已经,睡觉了”祖母小声的回答。“进,不觉得冷么”“有点”祖母扭头走回房间里头,过了一会又回来的时候。她从窗户递出来一条深红色的围巾。外面虽然很暗,但进还是清楚的看到祖母手腕上的皱纹。谢谢,进一边道谢一边收下了围巾。最近越来越能感受到祖母已经老了。背变得开始弯曲,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以前清楚。十年前火灾的时候,把浩太救出来的仿佛是另一个人一样。不免觉得有些心痛。进在家族里头就跟祖母感觉最亲近。别人都说,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简直都一模一样。祖母对外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今天为什么这么晚还站在那里呢,换做其他人的话肯定会这么问他,但是祖母没有。如果是祖母的话,应该能够理解他把。“婆婆”或许是一直被收在衣橱里头的原因,缠到脖子上的围巾有一股樟脑丸的味道。让人觉得安心的味道。“我,有喜欢的东西了”“是件好事呢”八重马上就这么回答了。感觉就像是背后被人推了一把一样。甲壳虫的新专辑下个月就要发售了,但是自己实在等不到那个时候。刚才听过的曲子现在马上就想再听一遍。英国那边早就已经发售了,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入手就好了。一定有什么方法。进就读在都立高中,上学需要坐东横线两站。第二天的去了学校的进满脑子都是甲壳虫乐队的新专辑的事情。幸运的是,在教室中几乎不会有人来找他搭话,进可以专心思考自己的事情。(东京有很多甲壳虫乐队的狂热粉丝)大家肯定都想早点听到新专辑,或许就有人通过某种渠道入手了也说不定。“杉冈呦”背后突然就被人拍了一下,进感觉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了一样。怯怯的转过身去,一个剃着莫西干头型的高个男生站在那里,露出门牙冲着他笑。话虽这么说,他的门牙也就只剩下一颗还在那里。从缺了牙齿的缝隙中传来稀释剂和烟草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强烈臭气。这个人是班上其他人都很害怕的不良学生。(日本曾经有在年轻人中流行过把油漆稀释剂当毒品吸的事情,因为比起觉醒剂价格要低的多,而且很好入手,参与的人数相当多)听说它他还跟涉谷的不良团伙有关联,门牙据说是在跟别人斗殴的时候被打掉的,但也有传言说是在吸稀释剂的时候被溶掉的。不过没有人敢去问他这些。“下一个,到你了”用吓人的声音小声说着。现在正在上的是古文的课。听他这么一说,进才注意到自己前面的女生站了起来开始朗读课文。“…多谢”冒着冷汗的进向他道谢。“小事。不过要注意哦,杉冈君”这个学生会直接称呼姓名的人只有进一个人。周围的学生都把头扭到一旁去躲开了视线。进会被班上的不良视为同伴,并且被其他学生保持距离这件事情的原因,还要从十月份那次停学说起。起因是国际反战日在新宿发生的骚乱事件。带着头盔的全学联(全日本学生自治会总联合)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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