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惠实分别以后,我的生活变得空虚。早晨起床,吃早餐,换衣服,去学校。望着窗外发呆。偶尔有人来搭话的时候笑着适当回应。平淡的完成图书委员的工作后然后回家。吃晚饭,洗澡,然后睡觉。和惠实相遇前,我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没错,只是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而已。只是这样而已……我的心却总觉得空虚。房间里只有最基本的家具。一本书都没有。也不存在电视、电脑。对患上‘感情性自我免疫疾病’的我而言,这些东西只会是剧毒。白色的、无机质的房间。“…………”我慢慢靠近桌子,拿到手机。这个房间里唯一能称得上是娱乐类的东西。在此之前我只是用它来进行最低限度的联系。但现在——‘惠实,我好想你’放任涌动的感情四溢,我发送了信息。我等待着。继续等待着。但是,消息显示已读已经过去几小时……惠实还是没有回复。到明天,我和惠实就分别一周了。“唔……”听到门铃声,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坐起身。似乎是握着手机就这样睡着了。我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快消失了。和惠实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这个时间的天空明明没这么黑。现在才切实感受到夏天的结束。门铃再次响起。我慢慢起身,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向门边。——打开门后,会不会是惠实呢?她会不会露出可爱的表情抱住我呢?“…………”蠢得让我自己都想笑。妄想着不可能发生的未来的自己未免也太过悲惨。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春乃。“……爱都”抬头窥探着我脸色的春乃。她的表情带着丝丝胆怯。“怎么了,这个时间还过来”我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春乃看见我的反应,肩稍微颤抖了一下。“爱都在学校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我很担心”“那你当时说就好了”“怎么可能……有奈奈川同学在”奈奈川同学。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突然想起来了。“为什么要告诉惠实我患病的事呢?”说完我又立刻闭上嘴。刚才的话带有谴责意味。那是从我心中的感情诞生出的尖锐的刺。已经死去的感情只是因为听到惠实的名字就复苏。“爱都不希望我告诉她吗?”春乃垂下眼,轻轻地笑了。交杂着许多种感情,复杂的笑脸。那是患上‘感情性自我免疫疾病’的我无法做出的笑脸,我有一点嫉妒了。“至少我没有想让她知道的意思”“因为你想让奈奈川同学继续喜欢你是吗?”“……大概”“这会威胁到你的生命,你清楚吗?”“……大概”春乃把玩着自己的长辫。那是春乃在思考时会有的习惯,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很清楚这点。“告诉奈奈川同学这件事,我并不后悔”“就算是我不想看到的选择?”“因为我想让爱都活下去”春乃的表情毫无变化,她用强有力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和以往不同,没有丝毫迷茫。“和奈奈川同学在一起的时候,爱都会笑。不是刻意表现的……是发自内心的笑。看上去很开心,一眼就能让人看透内心的喜悦……所以,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想起了小学二年级第一次发病在教室晕倒的时候。来医院看望我的春乃哭了很久。春乃说的很正确。再继续待在惠实身边,我一定会更加喜欢惠实的。这种感情一定会占满我的心。最后——我的免疫系统会失控,毁掉我的身心。这就是我患上的病,我背负的命运。“对不起……对不起、爱都”“你不用道歉,春乃说的都是正确的”“但是、爱都……”“我现在对你什么感情都没有”春乃的表情变得僵硬。但我的话不带一丝谎言。我对春乃不会产生任何感情,就连愤怒都感觉不到。“……骂我啊,我伤害了你,对我发火啊……爱都”“我不会对你产生愤怒”愤怒毫无价值。愤怒无法改变现状,为什么我非得表现出这种表情呢。我害怕对春乃表现出感情。为了传达对惠实的爱死去还算合理……因愤怒失去生命也太不值了。“朝我发火啊……求你了、爱都……”春乃跪在门边嚎哭。我只是静静的守着,直到她停止哭泣。“你也真是个残酷的男人啊”汇报完和春乃之间发生的事后,灯香姐苦笑着说。“大概吧”“普通来讲,男生这时候要么温柔的安慰,要么朝她发火才对吧”“不巧,我这幅身体并不普通”“也是啊”灯香姐将脸撑在桌上盯着我看。然后她甩了甩马尾。“嘛……这就是爱都你不对了。向奈奈川惠实传达患病的事实这点上,春乃的判断很明智”“我就猜到你应该会这么说”我发自真心的回答。灯香姐应该会这么说。抛开我主治医生的身份不提,灯香姐和春乃一样都很担心我。她们绝不会善待可能导致我死的因素。极其正确。春乃和灯香姐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犯错的是我。我都知道的。最开始……我就知道的。“忘掉奈奈川惠实吧”灯香姐以少有的严厉口吻说。这也是基于正确的选择才说出的话。但是——“……忘掉、有这么简单吗?”我将单纯的疑惑问出口。和惠实分别已经快两周了。但她却依然存在我的心中,没有一点消失的迹象。“很难,要忘掉重要的事物很难”灯香姐站起来。她慢慢走到窗边,背向我望着窗外的景色。“但是啊,有时候不把它忘掉,就没办法继续前进”“很少听你说这么成熟的意见,灯香姐也有过这种经验吗?”“那还用问嘛,所谓成长也就是这么回事。丢下负担、擦干眼泪也要前进”“就没有回头的时候吗?”“回顾过往、哭泣的夜晚也有啊,这也是成长的宿命”“……这样啊”注视着灯香姐的背影,我只能这么回答。灯香姐的话太过沉重,但这就是事实吧。——突然、我想起了母亲。被诊断为‘感情性自我免疫疾病’患者后,父亲离开了家——母亲每天都对我怒吼。哭也好,笑也好。母亲总会对我怒吼。直到我感情的源泉枯竭为止,一直对我怒吼。母亲残存在我记忆中的表情只有怒吼。在我更小的时候。母亲应该是很爱笑的。我应该也有和母亲一起欢笑的回忆才对。但我却再也想不起这样的母亲了。不管怎么寻找,记忆中的母亲都没有这样的表情。肯定是我为了前进而忘掉了吧。而现在——我又不得不丢掉同样重要的回忆。躺在洁白的床上,望着纯白的天花板。只有最低程度家具的房间。我发着呆向空中伸出手。无声的世界。这个房间不存在任何会让我烦躁的声音。单调的世界。能理解色彩的存在,但在我眼中,世界是灰白的。‘虚无’的世界。我的心、我的感情不会因任何事动摇,我只是重复着一成不变的日常。这对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日常。没遇见惠实前最正常不过的每一天。没错,只是回到了过去而已。认定“感情毫无价值”,惊讶于人们产生的感情,我只是回到了那个时候。喜悦、愤怒、哀伤、快乐。这一切都会消耗多余的精力。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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