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快要升大二的时候,我经常在餐厅看到秋好和胁坂一起吃饭。我总是尽量不让他们发现,但是如果被秋好看到我会举起手,如果被胁坂看到我会点个头,然后坐在别桌独自用餐。要说起来,我刚入学时的目标已经达成了,我现在的确过著平静的大学生活。摩艾的规模越来越大,也逐渐形成了正式的社团活动。虽然没有像现在这种交流会,但已经开始借用大教室来举办聚会,或是借用毕业校友的人脉邀请社会人士来讲授对学生有益的知识。我会参加的只有一周一次的聚会,因为秋好说希望我来参加。秋好必须兼顾摩艾、恋爱和课业,忙得不可开交。相较之下,我只是平凡地上课、平凡地打工、平凡地认识了不知道后来会变成好朋友的董介。我和秋好的行程表没有什么共通点,我们已经好几周没有单独见面了。在我和秋好认识的那堂课也一样,到了下学期,我们都各自认识了一些人,所以不再和对方坐在一起。从朋友的立场来看确实有些寂寞,但我也是过著自己想要的大学生活,当然没有立场去对秋好选择的大学生活指手画脚。「你可以多发表一些意见啊。」秋好以外的人经常对我这样说,像是协助摩艾活动的老师,或是不认识的毕业校友。他们都不知道我的人生信念。如果反驳「你们又不瞭解我,干么要求我这么多」,就违反了我「不否定别人意见」的信念,所以我听到这种话都只是笑笑而已。胁坂倒是没对我说过什么,他只是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悠然地观望著逐渐成长的摩艾。我跟他偶尔会闲聊,但我不像秋好那么有意思,所以胁坂和我并没有培养出多深厚的交情。日子在没有特别重要改变的状态下一天天地过去了。当时的秋好一定想像不出毫无变化的平凡大学生活吧,连旁人也看得出来她的大学生活有多么灿烂、多么丰富多变,我也不曾想过这样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她生活上的变化也渐渐影响到她。有一天我又去参加每周一次的聚会。我不打算发表意见,只想静静听大家热烈讨论今后的活动,所以坐在平时常坐的后方位置。那天我坐的是倒数第二排的靠窗座位,刚好和我认识秋好的那一天的座位一样。我不知道秋好为什么希望我来参加聚会,因为我从来没有问过她。我也没有仔细听大家在会中讨论的事。但是当时我清楚地听到了一句话,直到现在都还没忘掉。在聚会中,有人对秋好提了一个意见,内容大概是对某件事的看法,还有建议的实行方针。秋好「唔……」地沉吟片刻,看看发言者发下的摘要,然后用教导的口吻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以现实角度来看不太可行。」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论他们正在讨论的是什么事,我都不敢相信秋好的口中会说出这种话。现实角度。现实角度。现实角度。我反覆思索著这个词汇,怎么想都无法找出其他涵义。秋好为了理想而创立摩艾,却在别人秉持著理想而提出意见时拿现实来反驳对方。我不敢相信,也不想要相信。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追求理想吗?后来我一直盯著秋好,想看看她会不会订正先前的发言。直到聚会结束,秋好都没有看过我一眼。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参加过每周一次的聚会。※董介的提议让我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就此收手?」「嗯。那个,我希望你可以放弃这个计画。」「为什么?」董介沉吟片刻,然后把椅子转过来,面对著我。「我最近一直在想,你真的想搞垮摩艾吗?」「当然想,我都已经策划几个月了。」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董介一听就露出为难的表情。像是假装接受对方意见的表情。「是这样说没错,我自己也帮了不少忙,可是,那个……」「你就直说吧。」「唔,我很瞭解你的心情……」董介这句话像是在强调他的客观立场。「你看到自己创立的组织变质当然会生气,但是啊,站在现在成员的角度来想,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该这样做。我也担心你做了之后会后悔。」「才不会……」我的第一个感想是「你懂什么」。你又知道我的心情了?如果会后悔我早就放弃了。我不认为董介要说的话是这个意思,我更不认为董介是要帮扭曲摩艾的那些人说话。「难道你已经被阿天笼络了?」「不是啦……啊,要这样说也不是不行啦,毕竟我现在还是会和他出去,我也真的觉得他是个好家伙。喔,不过关于名册这件事他确实做得不对。」「就是说啊,所以他们被攻击也是应该的。我们才不会做这种事。」当年充满理想、只有两个成员的摩艾绝对不会做坏事。就算我是站在阿天现在的立场,我也不能原谅这种行为。「你为什么站在他们那边?」「不是这样啦,我看到那个公司职员真的傻傻地回信,就突然想到。」「想到什么?」「想到我们或许也会做出类似阿天和那个职员的行为。或许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或许只是没有意识到这样不对,这种情况不是挺常见的吗?真的要惩罚他们也可以换成其他方法吧。一定有人像以前的你一样把摩艾当成了心灵依靠,所以不见得非得消灭摩艾不可。这是我去参加交流会,以及后来在章鱼烧宴会上听到川原小姐分享的感想。」我十分不以为然。「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不对?你自己看看,他们辛苦收集学生资料交给那些公司,一定是为了某种目的,或许是为了钱,或许是为了讨好那些公司。也就是说,他们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利用我们罢了。」没错,像阿天那种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做了坏事?那些不懂得人我分际、不懂得尊重的家伙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在烤肉会的时候就感觉得出来。」我想起了那些人轻易批评别人的态度。「那些人根本看不起我们。」「不是这样的。」董介断然否定,让我有些愕然。他直视著我的眼睛说:「我们也一样看不起那些人。」「……」「我最近才发现,我们也一样看不起他们,给他们贴上轻浮或白目的标签。他们的确有些行为让我看不顺眼,但我们也有不输给他们的恶劣行径。」董介开始对我说教。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沉默不语,他才突然发现,转开目光。「抱歉,我不是在教训你啦。」「你是因为感染了那些人的轻浮才吃了自己的学妹吗?」董介一时之间听不懂我说的话,过了一阵子,他才皱起眉头,静静地吸气、吐气。「不是的。」「你不是说你没有要追她吗?」「那个……嗯,那并不是在说谎。」「但你确实趁著阿碰和远距离恋爱的男友出问题的时候睡了她吧?」董介按著脸颊低头不语。他一定是无话可说。虽然董介和我是朋友,但做错事就是做错事。我静待著董介回答,他低著头笑了,不知道是认罪的意思,或者只是受不了这种气氛。「是啦,的确是这样没错。」董介用双手遮著脸,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羞耻。「你刚才还说这种事很正常。」他说笑的态度让我比较放心了。「我是随口说说的,这样一点都不正常。」董介又笑了,我也跟著笑了。我们是在搞什么啊。我们从认识以来小吵过几次,每次吵到最后一定会有一个人笑出来,吐槽说「我们是在认真什么啦」,藉著说笑来维持关系。这次看来也是一样,真是太好了。但摩艾的事可不能让他随便糊弄过去,一定要说个明白,不过我想董介一定很快就会想清楚吧。我正在思考时,董介转向电脑,把摆在桌上的随身碟插进主机。我还在想他打算做什么,他就把随身碟抽出来交给我说:「枫,不好意思。」「啊?」「我不干了。」他的脸上带著微笑。「虽然我答应过要帮忙,但是这几个月观察下来,我不觉得摩艾有那么坏,所以我决定退出。」董介坐在椅子上朝我鞠躬。「我先前还鼓励你去做,真的很抱歉。」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随身碟,以及董介的头顶。这两样东西想必是一组的,如果我不接下,他一定会永远停在那里不动。我战战兢兢地接过随身碟。「我觉得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既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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