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注:曾为德国的军歌之一,创作于纳粹年代,现已停止使用)特别侦察任务比预想中更加安稳,五人前进的天数超过了预定的时间。任务第一天歼灭了敌对的部队或许是好事。穿过了竞赛区域(contest area)后,便进入了完全由“军团”控制的区域,敌军巡逻的频次反倒下降了。凭借辛的能力,他们得以察知“军团”所在的位置并绕过或是藏起来,尽可能避免交战,同时向东进发。季节逐渐进入秋天,野外露营时开始感受到丝丝寒意,每天的食粮也是干涩无味的合成食品,这样的行军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然而对他们来说,这是历经困苦后迎来的,生平第一次的自由的旅行。“军团”的控制区域中曾经也有人类居住,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人了,但村落和城市的建筑仍然残留着。只要有机会,他们就深入遗迹探索,狩猎恢复野生的家畜,若条件允许,还会在晚上点燃篝火。沿途遇到的城镇各不相同,自然的风光也是无限美好,这些都给他们的旅途增添了许多趣味。进入深秋,沿途的废墟中终于不再出现共和国的地名,只剩下帝国的标识。这时,他们终于来到了。“菲德”“你是我们来到了这里的见证者。——命令你,成为永远的证人,直到腐朽为止”菲德的侧腹遭到炮击,彻底陷入瘫痪。单膝跪在它身旁的辛缓缓站起来。不知道他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有没有被即将毁坏的“拾荒者”收到。不知道这台只会捡垃圾的机器,凭借它羸弱的处理能力,——能否理解命令中的意图。转过身,只见莱顿已经回来了。“这样可以吗?”思忖片刻,他想起来了。还有那些刻着阵亡战友们名字的铝牌。算上哥哥的铭牌,共计五百七十六个。他刚刚决定,把这些铭牌和菲德以及“毁灭之力”的残骸一起,留在这个地方。“嗯。反正我们也撑不了多久了”在刚才的战斗中,除了“殡仪员”以外的所有“毁灭之力”全部报废,所幸五人以及菲德活了下来。如今,他们手中的武器只有自卫用的火枪,面对强大的“军团”已无力应战。下一次遭遇战斗的时候,他们就真的完了。然而,辛却淡淡一笑,用指甲敲了敲菲德已经被烧得焦黄的装甲。“我能报答它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毕竟,已经没法再带着它前行了”剥离代表死者的装甲片的忠实拾荒者,已经不在了。莱顿也轻轻一笑。事到如今,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太晚了。终点近在眼前。“开心的远足,也终于要结束了吗”他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望向西方——他们至今为止走过的道路。深秋湛蓝的晴空下,是一望无际的干涸战场。吹过的微风卷起残存的黄花的花瓣,面前八条黑色的铁轨并排延伸向无限的远方,显得多少有些讽刺。这是这个无人的平原上曾经有人来往的唯一证据。“不过,没想到有那么多啊”“……嗯”他们勉强通过的“军团”控制区域最深处存在的“军团”数量,比曾经从呻吟声中推测的还要多得多。草原上,视线可及之处,几乎是毫无缝隙地布满了待机状态的战车型与重战车型的战机群,宛如马赛克的图画。回收运输型(Tausendfüssler)的队列似两条洪流一般,一条从后方到前线,另一条从前线到后方,不知疲倦地往返。收起翅膀休息的蜉蝣型无人机群覆盖在枯木林上,为其披上一层银色的冰霜。时不时地,他们会不小心来到仿佛被切掉了一块的山丘,或是每一寸土地都被翻过、宛如撞击坑一般的干枯地面。大概是这个地方的矿物资源已经被尽数开采了吧,那副场景像极了世界末日。他们也看到了在浓重的晨雾中悄声潜伏的巨大怪物。那个恐怕是自动工厂型或是电厂型的战车,因其体积过于庞大,甚至看不清它的全体轮廓。在周围移动的“军团”实在是过于密集,有时他们不得不在连日的阴雨中一直潜藏在同一个地方。面对如此数量的机械亡灵军团,又如何能够抵抗。这场战争,共和国必败。或者说,人类必败。——她抵达这里的那一天,……到底,会不会到来呢。把残存可用的物资装入事先抛出的最后一个附加集装箱后,在箱子上硬是安装好绳索和辘轳,以用“殡仪员”牵引。完成这些工作后,安珠回到辛和莱顿身边。“你们两个,我已经完事了,差不多该走了。拖太晚的话,听到战斗声音的其它‘军团’会赶过来的”只见同样完成了安装作业的科莲娜和赛欧各自从“殡仪员”和集装箱上面跳下来。众人商定接下来的旅程由五人轮流驾驶“殡仪员”前进。如果遇到了“军团”,则由在那个时候驾驶“殡仪员”的人迎战,其他人则躲避以不干扰战斗。赛欧伸了个懒腰,然后把双手绕到头后,抿着嘴说道。“不过,剩下来的偏偏是辛的‘毁灭之力’啊……辛的操作系统参数设定超级敏感的,说实话开着有点害怕。限制器也坏了好几个”这也正是“殡仪员”能够进行“毁灭之力”本不可能完成的机动的原因。当然,这同样也有辛的驾驶技术在“异名者”中也出类拔萃的原因在内。就在这时,科莲娜举起了手。“那就由我先来驾驶吧。刚才是我的机子最先被干掉的,现在没那么累”虽然挺到了现在,但由于长期没有维护,“殡仪员”也已经变得相当破旧,操纵起来比驾驶不习惯的机体更为危险。科莲娜启动机体,坐在被牵引的集装箱上面的辛忽然再次将注意力转向身后。从很久之前起,就一直有一个“军团”战机在跟着他们。不知为何,对方没有发动攻击。有可能是侦察型,或只是监视他们的动向,然而它没有呼叫其它“军团”,只是独自在后方跟踪。如果停下来试图埋伏,对方也会跟着停下来。如果沿原路返回,恐怕对方也会同样行动。“毁灭之力”的武器以照准射击为主,因而射程不远,只能攻击视野范围内的目标,打不到藏在地平线之下的“军团”。既然对方没有攻击的意图,辛也就没有告诉其他四人。从传来的声音判断,对方是“牧羊人”。声音被刻意压低,没能听清其中的话语,但总觉得在哪儿听到过。究竟,是在哪儿——……?***该死的时候没死成。这就是所谓因果报应吗。雷一边拖动着难以控制的躯体,使用即将崩溃的流体微机械神经网络,这样想到。当被击破时,为了保存和汇集战斗数据,“军团”的任务记录仪中的数据文件会立刻被发送到身边最近的僚机。若被击毁的是“牧羊人”,则战机内中央处理器的结构图也会被一同发送至事先备好的预备机。虽然同样以人类为原材料的“黑羊”可以存在任意多个,但“牧羊人”只有一个唯一的个体。具有人格的“牧羊人”无法承受存在和自己完全相同的其它个体。然而,“军团”不愿失去具有更高处理性能的“牧羊人”,故为其准备了预备机和特别的转移系统,作为一种保险。不过雷认为,这个系统实际上根本没有用处。被击毁的瞬间,几乎是不可能发送几近毁损的数据文件的。恐怕大部分战机根本无法发送,就算发送成功了,也很难想象预备机能够正常启动运作。实际上,被爆炸成型弹的钢铁碎片击中后,雷的千疮百孔的数据文件虽然勉强发送成功,但那时它已经即将崩溃,摇摇欲坠了。它撑不了太久。它清楚这一点。正因如此,它才决定跟踪前行的辛。在后方远远跟着,确保不被发现,……同时想要亲眼目睹他们旅途的尽头。预备用的老旧重战车型机体一边吱呀作响一边前进。它忽然想到——自己果然只是薛雷·诺赞的灵魂。随着时间的推移,数据文件逐渐破碎,然而却偏偏保留了最后一战的记忆。在战斗机器本能的驱使下混淆了守护与杀戮的自己的疯狂。站起身似要保护的银白色少女的幻影。将数度试图夺取性命、却到最后仍然念出哥哥的声音,——这一切,雷都还记得。在数不尽的“军团”横行交错的控制区域里,辛和同伴们从部队之间的缝隙穿过,一边避免交战,一边继续前行。这样就好。雷想到。不要考虑无人期望的战斗,而是思考怎样才能往前走更多一步。前方是联邦的领土,那儿是与外界孤立、但勇敢地与“军团”战斗着的、人类最大的存活区。只要抵达联邦,辛他们就一定能得到保护。和共和国的比起来,联邦的军人可谓再正常不过。不同颜色、不同种族的士兵并肩战斗,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同伴,即便那人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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