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够蠢。」一看到阳菜子脸颊上的伤,惣真就立刻斥骂。「你究竟要让村子丢脸到什么程度,一点回村子的价值也没有。现在马上去死,光是和你在同一个村子成长的事实,就让我不悦。」有必要说成这样吗?阳菜子差点就要皱起眉头,但她很清楚如果泄漏自己的情绪,惣真的反击会再多上好几百倍,因此她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甘心听他痛骂。她不仅任务失败,身分还被对方发现,这若是在过去──不,看状况,这么严重的失手,即使是现代也可能逃不过自我了断一途。再加上,今天阳菜子也没有准时抵达观景台。她虽偷偷地把警卫室里的时钟调快五分钟,始料未及的是平时执勤绝不会打混的守卫,偏偏在今天拿出了手机。误差被发现,这个办法马上石沉大海。尽管锻炼有些成效,她比上次早了三十秒到达,但没能赶上的话,这点进步也没有任何意义。「结果你只是出于好奇心凑了热闹,滥用忍术换来的结果,居然只是让自己把脸丢光啊。光这屈辱就够我死了,不敢相信你居然神经大条到能恬不知耻地走在大马路上。」「……我承认我太大意了,全是我的错。可是我没想到森川前辈也是忍者。」「我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会没有预设这个可能。光是听你说过一次,我心里就浮现了这个可能性。你那颗脑袋是装饰品吗?要不要我把它摘下来插到花瓶上?但你得把自己磨练得更性感更美丽啊,否则连便宜的人造花都比不上吧。」「……是啊,都如你所说。我又蠢又无能,是个没路用、丢人现眼的家伙,所以你也差不多该说够了吧。我会跟之前一样,拋下忍术,偷偷摸摸不起眼地活下去,这样总可以吧!」「是怎样?被说中之后,现在反过来恼羞成怒啊。一般来说,要先准备好更高明的解决办法,以防失败啊。被发现了,失败了,结束。这种玩笑你以为行得通吗?」「那你要我怎么做啊!不是已经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了吗!」「不要大吵大叫啦,耳朵要爆了。」惣真做出用手指塞住耳朵的动作,然后从鼻子哼笑一声,俯视阳菜子。「可是,真没想到。从你口中说出来的,都是自保的藉口。在村里学到的尊严,你放哪去了?你没有一般人的矜持吗?」就算是在丢厨余,应该也会流露比现在和善一点的眼神吧。惣真一副疲于应付她似的,在长椅上坐了下来。──这种事,不说我也明白。自己有多么窝囊,她打骨子里明白。结果是她自以为是。不想成为忍者,可是自己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也许能助和泉泽一臂之力,也许能帮到什么人。就算不以忍者的身分活下去,也一定能发掘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可是她没办到。不管去哪都是半途而废的阳菜子,连憎恨村子和惣真的资格也没有。「话说回来,那个叫森川的人如果这么优秀,我应该也会有所耳闻才对,至今却连他的传言都没听过。」惣真抱著双臂,认真思索。在这个日本还残存多少忍者村,又有多少人走进社会,谁也无法完全掌握。像森川这样的存在应该不多,还有些村子会上下团结一心隐藏自己的存在。可是尽管如此,优秀的忍者总会留下痕迹,曾经吃过苦头的人一定会说起这个人。即使当事人没发现吃过忍者的亏,发生过的事也不可能消失。愈优秀,就愈不可能彻底抹去他的存在。「也许……森川前辈真的没有跟任何人勾结在一起。我不知道他所期望的地位和名誉是何等程度,但他平时的表现真的只是一般上班族。那人感觉会对村里施加压力,不让村子泄漏自己的存在。」嗯……看到沉吟的惣真,阳菜子稍稍松一口气。如果惣真真心动怒,她连被痛骂都别想,直接不知不觉地就被夺走容身之处,强制遣返回村子。之所以没这样,恐怕是因为阳菜子带来了惣真原本不知情,却对他有益的情报。还残留一丁点希望。多亏森川,她才能幸免,不用被插到花瓶里。不过,话说回来,本来就是森川害她被骂得这么惨。「他会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真实身分说给你听,就表示没有发现我在你的背后。这样正好,今后这家伙又有什么可疑的举动时,立刻通知我。」「嗯、嗯……我知道了。」「那就这样了。另外也要逐一向我报告合并案的进度,邮件或电话都行,不然等到报纸报导出来才知道就没意义了。应该说,如果下次让这种事发生,你真的会没命。」「我自己心知肚明!可是这种做法,不是所谓的内线交易……」「都走到这一步了,你才在说什么啊!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起头。」是啊……阳菜子强颜欢笑。既然惣真都难得愿意原谅她了(这样说是太过头,但至少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她也没必要扫了他的兴。可是。──真的这样就结束了吗……?一如阳菜子自己所说,她能做的事已经一件也没有。若是轻举妄动,下次只会被森川杀了。尽管如此,她勉强压抑的心正在大喊,这种半途而废的状态,她不想要。与其说是为了和泉泽,也许她只是不想让可耻的自己就这样悬在那里,只是出于一份自我满足的虚荣。脸上的犹豫应该只是一闪而过,然而,惣真连这种些微变化也不会错过,厌烦地弯下嘴角。「你还没得到教训吗?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执著?」「我也自行调查过三井的事。听说这次的合并案若能顺利进行,他至少能稳坐副社长的位子。也许总有一天会成为社长,这么一来,他就等于是实质上治理我们公司的人了吧?」「嗯,应该是吧。」「可是我也收集了三井这个人的评价,查到的全是他的确有能力,但作风强硬,对于自己不需要的部属会毫不留情地拋弃。功利主义,只把每位员工当作棋子。」「很了不起的做法啊。惟有这种人站在顶端,企业才会成长,也不会被多余的情感牵绊。这有什么问题吗?」「因为这样……不就跟董事长的理念正好相反了吗?」惣真故意讽刺地呼出一声长叹,接著烦腻地瞅了手表。自他们见面之后,已经过了快十分钟左右。「所以那又怎样。是那个董事长能力不足,没有打稳足以让理念贯彻始终的基础,讲白一点就是这样。」「也许……是吧……」「要说有什么你能做的,大概就只有一件事吧。去打醒那个少根筋。反正那家伙也一样只会顾虑祖父的理念什么的,没意义地再三踌躇,迟迟无法得出结论吧。比你还蠢的人不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你如果真想做点什么,至少就去推那家伙一把吧。」「即使和泉泽本身并不希望那样?」──我想守住爷爷建立的公司。和泉泽这么说之后就落寞地笑了笑,他那时的声音紧黏在耳畔,不肯离去。其实阳菜子也明白,不管说了多少大道理,若没能伴随相对的实力,根本就毫无意义。惣真说得没错。没有能力守护的话,至少得找出能让公司残存下来的路。尽管如此。「想摸索出尽可能考量到所有人心情的结果,是那么不应该的事吗?你不也有想守护的东西?」「我说过了,你要傻傻地呼吁爱会拯救地球的话,那就什么事都别做。乖乖地被轿子扛著,去花丛里跳愚蠢的华尔滋,直到没命为止。这样也是一种幸福的人生。」面对不肯罢休的阳菜子,惣真故意又大叹一声。「你跟那个少根筋非常相似。办事能力不足的家伙分不清优先顺序,被多余的资讯牵著走,迷失重点。即使这么没用,为自己粉饰的话却源源不绝,还真了不起啊,我很佩服。」惣真鼓起掌,带著浓浓的揶揄,阳菜子瞋目切齿地瞪他。如果昨晚的飞镖也在这,她很想往他身上丢过去。然而对于阳菜子的杀气,惣真当然是不为所动。「所以我讨厌女忍者。明明靠美色诱惑对手才是本职,却一回神发现反倒是自己投入感情。心又怎样?理想又怎样?努力一点意义也没有,结果才是一切。你连这个基本道理都忘了吗?」「你不也正在利用女忍者,利用穗乃,让她对你言听计从吗?」「那家伙非男非女,是真正的忍者。她跟你不一样,早有觉悟,正确掌握自己的能力,所以才能精准地利用自己的特性。你把她视为同类,是对她的侮辱。」惣真滔滔不绝,这时阳菜子才警觉到,他那毫无抑扬顿挫近乎不自然的声音中,透露出异常的愤怒,可是已经太迟了。惣真立刻站起身,一步一步逼向她,阳菜子也跟著往后退,最后脚跟稍微滑了一下,如果再往后退半步,她将会失去立足之地。好比在拍落肩膀所沾的灰尘般,惣真现在正试图将阳菜子推下深渊。尽管如此,阳菜子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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