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恶胜似爱善,又爱说谎,不爱说公义。诡诈的舌头啊,你爱说一切毁灭的话。(译注:诗篇 52:3 546页)深夜。在晚风的吹拂下,细长的树叶轻轻摆动。数不清的树叶相互摩挲沙沙作响,甚至发出啜泣般的声音。是竹林。在阴暗的夜空下节节攀升,苍翠欲滴的中规模竹林。似乎没怎么做过修剪,青竹的植被完全没有秩序可言,只有让人惊悚的黑暗包藏在其中。在这样的十四区竹林原野中,有一幢又旧又小的公寓。建筑的倾斜十分明显,墙壁上还有斑斑裂痕,不久将要化为废墟的公寓。现在,这间公寓的周围有众多影子在移动。有时是从教团的秘密通道现身的装甲车,有时是将凶猛的反器材步枪设置在狙击点的士兵。设想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将公寓以圆状包围起来。说到人数,应该有四十人左右吧。〈矛〉。在御陵市的组织内部以研究和情报工作为主的〈塔〉相比之下,主要负责直接战斗和圣人辅助任务的部队。「那边……就是〈兽〉的住处吗……」在隔着数百米的高台上,卡洛放下望远镜。「居民的避难和隔离已经完毕。幸好这里距离区划很近。」透过耳机,从无线传来报告。这次是〈塔〉工作员的声音。「〈矛〉的部署也结束。随时都可以开始。」「知道了,请再等一会儿。」点了一下头之后卡洛转身。那里伫立着另外两个人影。诺温和雷胡拉。「诺温的调整结束了吗?」「省略了重新接上的脚的试用和细微损伤的确认过程,但是可以断定能以九十三%的精度运作。」「原来如此,雷胡拉君呢?」「……是,随时都可以。多亏〈塔〉的整备班,断罪衣的调整也顺利结束。虽然这样做比较很抱歉,这里的整备班很优秀呢。」「那真是太好了。」卡洛微微一笑。「等谏也君给诺温解放断罪衣之后,请雷胡拉君和诺温组队冲进去。已经部署完毕的〈矛〉,会根据两个人的需要进行适当的掩护。――来这边还没多久就要动真格的,诺温的能力之类的已经了解了么?」「……安全许可范围内的战斗记录和性能表已经全部看过。圣亚加大的圣人性质,应该能和我的断罪衣结成良好的合作关系。」「嗯~嗯~。拜托了哦?」「顺便……这边提出问题真是抱歉。这次,红衣教主代行只是当后援吗?」雷胡拉的眼中,洋溢着淡色的光彩。不知是否意识到这一点,卡洛把手放在金发上。「可以的话希望放过我呢。毕竟,从圣战就没有休息过嘛。」其中的含义,只要是断罪衣的使用者不用问也能知道。神圣侵蚀。不论拥有什么样的名誉,持续使用模仿奇迹带来的不可避免的代价。是的。从卡洛长久的战斗经历来看,症状已经开始出现才叫正常,没有去怀疑的理由――。「非常抱歉。问了多余的事情。」「不会不会~」一边用暧昧的微笑掩饰,卡洛把脸转回去。「――哦哦,谏也君和玻璃小姐。」视线错开,朝背后招手。蓦地,诺温僵住。「…………」两个人的接近,人偶早已察觉。但是又不能自己上前打招呼,直到卡洛叫出名字之前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对不起。来晚了。」「…………」玻璃一脸严肃地低下头。相对的,谏也什么都没有说。一瞬只是看了诺温一眼,这边也马上别过脸去。「不会不会,来得正好哦。刚刚做好准备~」只有卡洛的话,非常空虚地回荡着。然后瞥了一眼袖口,接着说。「对照一下时间――看来没必要呢。现在时间是二三一〇。十分钟后的二三二〇,开始执行作战」(诺温、吗……)面对眼前的银发人偶,谏也别过脸去。因为,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有一瞬把视线转向玻璃,少女用混有面临〈兽〉的紧张的声音问。「怎么了,谏也哥哥?」那张表情,纯粹是在担心少年。并不是演技。现在的玻璃,是平时的朱鹭头玻璃。「哪里不舒服吗?半天前刚遭遇〈兽〉,难道是丧神现象……」「不……没什么。」所以,少年同样以『九濑谏也』的脸露出微笑。看着那样的少年,玻璃嘴里一边嘟哝着垂下姣好的脸。「那个……对不……起。」「诶?」「好不容易……在家里商量……我、却突然昏过去……还、还让谏也哥哥……那个、抱、抱、抱住。」「啊啊……」谏也露出微笑。从长发中窥见的耳根,足以说明少女已经满脸通红。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就这样手足无措一般,难得露出与年龄相称的素脸。――当然。那只是,按记忆的条理创造出的假象。「…………」在眼睛深处,封住些微的罪恶感。少年,回想起三十分钟前,在自己的住宅进行的谈话。「……到头来,你想让我怎么做?」听了谏也的问题,显露出妖女人格的玻璃轻轻点头。「跟以前一样。――希望能呼唤妾身。」「呼唤?」「很遗憾,妾身不能自由地现身。」妖女悔恨地挥手。「不管怎样努力,不行的就是不行。反之就算什么也不做,有时还是会出来。从比率上来说,很遗憾是对面更多呢。妾身说过吧?能保持清醒意识的时间,全部加起来也只有几个小时。真希望能珍惜对待,就像天真的小婴儿一样。」「有这种婴儿谁能受得了!」「哎呀好过分~」哧哧地,妖女的手指抵在唇前笑道。然后,接着说。「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希望你能呼唤妾身。从这个姑娘里面,在最适当的时间最适当的场所,唤醒妾身。」「为了吃掉〈兽〉?」「为了吃掉〈兽〉。」妖女点头。「――妾身,现在还能听见。」「什么?」「响彻在这座城市的,那只〈兽〉的鼓动。」沿着脸颊,用可爱的动作触摸自己的耳朵。「听得非常清楚哦,那个孩子的鼓动。……再三忍耐。忍无可忍马上就要飞出来一样,一直一直再三忍耐。积满的大罪就要撑破一样……啊啊,看起来好好吃~」呼——,长叹一口气。灼热的吐息,仅此一叹仿佛就将世界染上蛊惑之色。谏也咬紧嘴唇。如果不这样做,自己也会成为这个女人魔性的俘仆。魅惑众生,使之堕落的绯色魔物。不过那种堕落将会是何等甘美的事情啊。「……你,到底是什么?」「那种事不是说过不知道么。而且没兴趣知道。」妖女用舌尖舔嘴唇。「妾身,只是想吃掉〈兽〉。但是御陵市的结构有点碍事。若被断罪衣的圣人不留痕迹地全部毁灭,我能吃的就一个不剩了。」「所以……由我来唤醒你?」「如果是你,即使〈兽〉被圣人们毁坏时,我也可以刚好在场吧?」「唤醒……是要怎么做?」「你知道的~」妖女说。极其淫猥,从深处打动人心的声音。「你已经知道那个方法。而且只有你知道。只有唤醒妾身的你才能做到~」于是现在。(……已经知道……知道个球啊混蛋!)谏也陷入苦思。在那不久妖女便倒下,回到原来的玻璃。(以吃怪胎的怪物为对手,废物的冒牌货(我)能做什么?把看起来很好吃的怪胎料理承上去吗……)不明白。唯一的线索就是两周前发生的事件。但是在那种濒死的状态下,留在谏也心里的也只有模糊的记忆。而且,这种话题又不能找人商量。『妾身,可以让你成为真的哦?』并不是完全相信那句话。但是,谏也不能与妖女为敌。揭穿妖女的真面目,会直接联系在玻璃之死。玻璃之死会换来御陵市的崩坏。既然加入了雷胡拉这种局外人,更不能大意行事。现在谏也的立场极其危险――就像外行人提着重物走钢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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