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Dear My Hero ACT-3

                究竟,自己的主人(Master)在想些什么呢。对拥有优秀的“眼”的Archer而言,是字面意义上地一目了然。看破一击射向远方箭矢的双眼。看穿敌我双方万军内外的双眼。将原野、将山脉、将百兽,将天下的一切都尽皆映出的,那疾迅弓兵的乌黑双眸。将物质(形体)。乃至将精神(心灵)。仍非英灵而以人身生活之时,屠龙者的嫡嗣麦努切赫尔(Manū攁栀爀)大帝曾这么说过。你的肉体是超乎更在旧日神代之前的岁月所得来的恩赐、无可替代的至宝,因而那双眼睛也同样拥有异乎寻常的力量,之类。是这样啊,地直言回答的情境,他而今也还记得。应对伟大之王的话语,本是应当恭敬地表明欣喜的场合,他却是坦率地颔首、轻言一句无礼的言辞。这虽是他生涯里言行的一处污点,宽宏大量的大帝仍是赦免了他。身怀令人畏惧的古老力量降生于世之人本就寥寥无几,除却大帝和他之外恐怕再无他人一事,想来也是此举的理由之一吧。大帝应是把他当作是某种朋友,又或者是同类来相待了吧。略略地回忆着那位既是杰出的统治者、亦是出众武者的大帝,Archer望向这于公元一九九一年将自己召唤为英灵之身的主君。魔术师。育有一子、曾为人母的女性,艾尔莎。充作据点的是市内文京区的御茶之水地区,山上酒店的一个房间。在这周到地附着一个绿油油小院的四零三号套房的房间中,一面解除灵体化将以太构成的肉体置于沙发之上,一面正对面的艾尔莎安坐在沙发上谋划的模样置入视野中央。看到了形貌。是个好女人啊。泛起的笑容尤其地好。看到了内心。是个好女人啊。意欲托付圣杯的愿望,决不是什么、肤浅的私欲。艾尔莎缠憉葧v切一切,Archer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决不能出言提及就是了。某种意义上,即便是强行把衣服剥个精光再细看一番,也没有自己的视线要来得失礼。关乎这点,他还是完全明白的。尤其是,面对需要以礼相待的人物时。「……Archer」听到了喃喃声。第二位主人的声音,相比第一位主人实是大相径庭。那征战、裁决、统治、称霸的风范,要从他人处寻求还真是有够残酷。当然,Archer不会要求艾尔莎如此。完成召唤仪式而邂逅,认可为主人,认可愿望和想法,决定并肩作战,这些既然都已决定,那便只需偕同前进。无需迷惘。正是如此。迷惘之类,并无半点立足之地。「怎么,Master。都还没听过你这么丧气的声音呢」「是吗」「嗯」尽管不是百分百地却仍然柔和地回以微笑、颔首致意。虽说已经完全知晓接下来的对话走向,但还是注意着不致让她发觉。「有疑虑就恭候咨询。随时啦。我是你的Servant不假,但更欣赏的是你这个人。有事要拜托就说说看吧」「真的?」翠色的双瞳,没有望向自己这边。艾尔莎的视线,在地板上徘徊。「我可不怎么说假话的」「不怎么,啊」稍稍露出了笑容。啊啊,稍稍吗。虽然不是意料之外,但心里果然难免还是有些失落。还是想尽可能地,让她一直绽放笑容。Archer微微地这么想着。不光是艾尔莎,一切避恶扬善的人、生命、心灵,若是能常在幸福和安宁中,又该是多美好的事情啊。思绪的一角,如是地考虑着。即便世界,决不会听凭其发生也。「是有一句叫言出必行的吧,这国家的成语里。我倒是很想那样啊,不过嘛,因为没有那么全能所以偶尔结果上就变成假话了」「这样啊。所以才说,不怎么说假话呢」「就是这样」再度颔首。对话单方面地,就此终止了。感觉很像。跟五天前,意外地中了多半是Berserker的Master使用的魔眼、并短短地交谈了几句过后,所就此笼罩艾尔莎的。比起三天前在奥多摩山中和Saber的Master接触时,还要再深几分。无言地,注视着艾尔莎的侧脸。如何都不会让人思及已为人母那般地,仍有着浓厚少女余韵的面孔。而其上,确有着愁云所在。(……那时候,在奥多摩的时候,你有什么东西断折了。你是,着魔了)即便并未确切意识到也仍能发觉。艾尔莎缠憉这名魔术师,一定有何处缺损了吧,于那一日、那一刻。始终无言地伫立着、只是一直一直呜咽的艾尔莎,由自己环住那纤瘦的肩膀的,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Archer没有出言相问。这三天里都,一直没有。既觉得那不应由自己开口,更觉得不应贸然提及。是该由她自己考虑的事情。就算那是,足以左右圣杯战争进程的要因也——(由你来决定,艾尔莎。你要活下去。在这场战斗之后,继续你的人生吧)就算那决心,会为自己这名英灵(Servant)敲定终局也。不去进言。不去引导。Archer只是,等待。以这而今才拟成形体、不值一提的客人之身。直到正经地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类,决定自己的将来为止。一分钟也好一小时也好。这是一秒。而后是两秒。三秒。「救救、东京吧」十秒过去。艾尔莎仍然保持着低垂的目光,将双瞳投向Archer,如此说道。视线两两相交。一半呼吸长度的沉默。啊啊,真是让人满足的好回答。至少是自己做出的决定了。就算是,世界自己在某处横加了干涉也,其中的确是,这一直从世界中感受着这五分钟之后的地狱的艾尔莎缠憉,存乎着她自己的感情和意志。若当真如此,纵然这是恶魔(Druj)的耳语所招致的话语,他也只会大举双手赞成。并且,她所言说的话语内容。没有理由忘记。「是那个男孩的话吧,艾尔莎」「……嗯,是的。巽。曾经是Berserker的Master的,那个男孩」用的是过去式。想来应该已经从圣杯战争中败退了,那位住在东京的青年。五天前在秋叶原相遇时,青年他是这么说的。想要拯救东京。想要中止圣杯战争——的。「那孩子他……说想要救下城市、救下人们的。你能相信吗?明明知道我是魔术师,明明知道我是圣杯战争的参加者,却还说那样的话。因为有朋友在,因为有喜欢的女孩子在……不管怎么都,要中止圣杯战争什么的」「嘿」「不要笑」「怎么会笑呢。那本来该是英雄(我们)说的话啊」一面说着,这次却是百分百地地笑了。甚至比那还要多。一边要忍耐跟通常的魔术相比差距悬殊的精神侵蚀,一面按捺会将自己死去的孩子和那名少女混淆的大脑异常——面临着堪比将人格从最深处整个切成碎片那般苦楚的而今,却没有一分悲鸣、没求一丝援助,仅是一次呜咽便将之倾数克服,由自己得出了这样的回答。十分相称我这弓兵第二位的主人,值得骄傲的结果。献上赞词吧。送上喝彩吧。发自心底地引弓吧。以你的名义,以你们的名义!业已现界的最强敌手Rider、那向五骑英灵公然宣战、大名垂青古埃及史的光辉神王奥兹曼迪亚斯,其而今安坐的神殿所在,便是我此刻奔赴的去处。纵然其理由不甚明了,可妄然宣称要将极东最大的都市东京中、这总计超出千万的人民焚为焦土,这等法老,非得要让他一败涂地不可!正是这样。英雄,是为了救助他人才存在的。「Archer,我——」「别说了。你已经决定了。我也点头了。这种事啊,就是那样的。这样就行了」——距现在的时刻,大抵是半天前。是东京湾决战当日的晨间对话。几可说是穷途末路的绝境了。纵然已和Saber结成了共同战线,状况也是不乐观到了极点。时值一九九一年,二月某日。深夜。东京湾上决战——如若意欲将这星稀的夜空席卷殆尽一般,展于乌黑海面的是Rider的大宝具、独一无二的固有结界『光辉大复合神殿(Ramesseum Tentyris)』的大回廊。直朝着这既是死地亦是敌地之处,弓兵、枪兵、剑士,换言之即是(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