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嚓喀嚓喀嚓喀嚓听着这样的声音,马克一个人低着头。这里是作为甘道尔家族事务所的地下室。少年没有碰端给他的葡萄汁,脸色苍白地沉默着。楼上的爵士舞厅叫做“coraggioso”,是意大利语“勇者”的意思,正如这个店名的意义,少年勇敢地跨入了这个异样的空间。而——他现在,却僵坐着什么也做不了。周围满是香烟的烟雾,楼上传来的爵士音乐使得这里的气氛更显成熟。这个场所明显跟马克这种少年格格不入。房间里还有几个男人,围在另一张桌边玩着扑克。少年刚走进房间的时候,男人们朝他望了一眼,明白他是不停让剪刀咔嚓作响的男人的客人之后,就立刻失去了兴趣,回头忙自己的事去了。刚才有个在他们之后进来的男人,看到马克后:“怎么回事,这个小鬼是谁?”这么问道。“是切克的朋友吧?那家伙,没工作的时候总是跟这附近的小孩们玩啊。”“……拿着剪刀?”“是啊。”“我们大概没资格这样说吧……但警察都在干什么?”也仅仅只是讨论了寥寥几句。与其说他们对马克没有兴趣,不如说是甘道尔家族的人们尽量不与平民百姓发生过多的联系——然而对现在的马克来说,这种可谓是对他毫无兴趣的行为反而转变为看不见的压力让他呼吸困难。——在做什么啊,我……明明到昨天为止,自己都满心只想寻死而已。其实现在也没有改变这个想法。然而,自从遇到那个“不死的怪人”之后,自己的感情和理性明显混乱了。——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关心我这种人?——关心我这种人。少年自认为自己没有任何价值。甚至觉得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反而更好。这种想法与其说是他放弃了人生,不如说是他以此向神明祈愿——然而,现在不一样了。被那个笑容爽朗得不自然的怪物关心,已经不是讨论自己有没有价值的时候了。如果他有勇气无视光明正大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超出常理的某种东西”,义无反顾地自杀的话,大概少年最初就不会选择自杀。尽管如此——只要镇静下来,再冷静地想一想,少年也许还是会选择死亡吧。然而,在调查这个不死者的过程中,少年听到一个组织的名字,而这是他无法视而不见的。甘道尔家族。这个组织的名字对少年到底意味着什么,周围的男人们以及把他领到这里的剪刀男都无从知道。毕竟,少年自己也无法准确地判断它的意义。为了重新考虑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好,少年准备回想一遍自己跟甘道尔相关的过去时——“喂喂,在干什么呢,amigo?”突然响起了和现场的气氛毫不相称的开朗的女声。“咦?”“这里可不是小孩子来的地方哦。虽然伊迪丝做的橘汁可谓是绝品,但要是在这里发呆的话,会被周围那些可怕的叔叔们卖掉哦,amigo。”马克抬起头来,发现一个看上去像是酒馆的舞女般的女性站在桌子对面,双肘撑在桌上把脸凑近少年。她看上去像是墨西哥人,大概还不满二十岁。虽然少女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但腰上却挂着两把日本刀。“啊,那个……”少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厨房传来了悠闲的声音:“啊,不可以这样哦,玛丽亚,不可以吓他哦。这孩子,是客人啊。”听到剪刀男毫无紧张感的声音,被称为玛丽亚的女孩呆了一瞬间,之后马上在马克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客人?欸,有什么事?啊!难道是……来拜托我杀人的吗?!可以哦!这次特别算你免费哦!要杀谁?Amigo!”“咦……”玛丽亚惊人的话让马克目瞪口呆——他虽然认为这不过是一句玩笑,但仍不禁怒火中烧起来。“……杀人什么的……最差劲了!”“没错!那么,到底要杀谁?”“……”“你要杀谁都可以哦?对手越强越有趣!”明白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听自己的话,马克厌烦地背过脸去。而他转过脸去刚好看到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剪着的男人走了过来,没拿剪刀的手上端着盛满饭菜的碟子。“啊,刚好做了饭,你吃吗?”碟子上盛放的是,全部切成同等大小的火腿,中央还摆着一个苹果。不知他用剪刀怎么弄的,苹果上半部分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雕塑,雕塑的形状是戴着帽子的男女牵着手的样子。“哇,好厉害……”少年不由得发出惊叹,而切克却突然用剪刀剪断了这个雕塑。“咦!?”果肉制成的雕塑一下子从苹果上摔落下来,男女人偶牵手的位置正巧被摔断了,玛丽亚一下子抓起来——就那么放进了嘴里。“……嗯……嗯……真好吃,amigo。你也吃吧?”说着,玛丽亚把失去男人的情侣果肉人偶递给马克。周围的男人们,有人根本无视这一切,有人看到也只是摇摇头无奈地叹口气而已。——我错了。看着桌前露出天真无邪笑容的男女,马克这么想到。——这里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他并没有吃到苦头。也没有东西被抢。也没有受到精神上的威胁。然而,刚才这短暂的几个动作让少年领悟到了。——不是——这里。这个地方,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刚刚墨西哥姑娘那番玩笑话,现在却给他一种绝对的真实感。——啊,啊,我搞错了。——刚刚她说要杀谁都可以那句话,并不是开玩笑。——并不是因为我是小孩子而在逗我玩儿。——那个女人是认真的。她真的是谁都能杀。——而且她还认真地告诉我这种小孩……——也就是说,她就有这么危险。少年感到一种不立刻从这里逃走,自己的小命就会被“什么东西”捏扁的危机感。——不过……等等。——反正,我不是想死吗?少年对自己这样说道,但恐惧还是紧紧地束缚着他的心。他并不是怕死。明明已经下定自杀的决心了,少年仍感到了恐惧。因为身处自己不该来的地方而产生的不协调感,化作巨大的恐惧感紧紧束缚着少年的心。少年想到。果然自己应该从那座桥上跳下去死掉的。然而,这个想法反而使少年冷静下来。反正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那么,自己身处何地都没有任何区别。用这种歪理压制住自己的恐惧,少年静静地开口问道:“姐姐……你真的,是谁都帮我杀吗?”“哎?嗯,但如果你要我去杀跟你闹翻了的amigo的话就太无聊了,我不肯的哦,amigo。我过去也经常跟爱丽塔吵架,但见不到她之后连吵架的回忆都变得很美好了,要是把朋友杀掉了就连吵架也没法吵了哦?”玛丽亚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着。切克一边用剪刀灵巧地削着苹果的皮,一边问玛丽亚道:“爱丽塔是谁啊?”“是我在墨西哥的amigo哦。对男人又轻浮出手又很快,总是朝我扔刀子的女孩。不过有阵子没见到她了,不知道现在她在干什么呢!”少女无忧无虑地嘻嘻笑着——而马克则一脸认真地说道:“请问……”“啊,对不起amigo。我忘了你的事了!那么,要杀谁呢?”“……那个……我只是打个比方。”“嗯。”玛丽亚满是期待地点点头——少年为了向她套话,问了一个问题:“比方说——即使对方是具有不死之身的怪物也可以杀死吗?”——说出口了。如果被认为是脑袋有问题的人而被赶出门外也没问题。假如她知道些关于“不死之身的怪物”的事的话,说不定会动摇。然而,假如他们真的与之有关,而自己被怀疑的话。——不……死……死并不可怕。他这么想着,抱着某种觉悟才提出这个问题,然而——“咦,不死之身,难道是说像我们老大他们那种人?”“……哎?”玛丽亚若无其事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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