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暂时逃到北方的妮儿等人平安回到克莱尔岛了,却不见欧辛的人影。「爸他……」葛洛妮与亚兰等待茉拉收住眼泪。我们本来寄身在北方的欧柯纳那里——茉拉总算娓娓道来。欧柯纳是康诺特一支小氏族的族长,隶属于巴克。「但那里也不安全……」「宾汉甚至攻到北边去了?」「我们本来受到斯莱戈的欧柯纳庇护,但阿尔斯特的欧顿涅尔攻打进来……」位于康诺特东北端的斯莱戈与阿尔斯特接壤。欧顿涅尔与欧尼尔代代誓不两立,但现任的年轻族长——与休·欧尼尔同名,也叫休,为了区别,因他的一头红发而称他为「雷德(红色)·休·欧顿涅尔」——对英格兰采取和休·欧尼尔联手的路线。雷德·休·欧顿涅尔野心勃勃,要将势力扩张到康诺特北部,尤其他想要夺下斯莱戈城,总是找机会不断地侵攻、掠夺。「我们受到欧柯纳保护时,欧顿涅尔又派兵来了。爸跟欧柯纳的手下一起奋战,保护大家……。欧顿涅尔占领了斯莱戈城。我们把爸带回来,将他埋葬了。他死前留下遗言,说想要亚兰为他唱哀悼歌。但亚兰一直不回来,所以加尔说他来唱,但我想照着爸的话做,等你回来。加尔因为不能一直离开他管理的贝尔克莱尔城,暂时先回去了。太久了,亚兰,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俯望大海的小丘上,有座与欧辛的身体相较起来实在太小的墓碑。亚兰对着大海唱起哀悼歌。亚兰一向沉默寡言,但缅怀欧辛的话怎么也说不完。然而恸哭动辄打断话语。牵着妮儿的手的欧斯卡觉得无聊,离开追悼的群众,开始四处乱跑。以加尔为首,守城的将领和曾是氏族族长的众人、他们的家人都来到岛上,一直喝到太阳西下,月亮升起。欧斯卡在周围大人怂恿下大口灌酒,被称赞有出息,昏睡得不省人事。这天晚上,亚兰和妮儿睽违许久地拥抱彼此。葛洛妮正在克莱尔城的四楼睡在儿子身边吧。提波特明天就要回去巴利休尔城了。听到欧顿涅尔侵略欧柯纳领土的事,提波特露出万分难受的表情,愤恨地说「盖尔人就是这样」。只会自相残杀。亚兰也不甘心极了。葛洛妮一定也是相同的感受。隔年——一五九四年,宾汉被召回本国。柯尼亚斯·克里福德做为继任的康诺特行政官赴任。克里福德是一名军人,但与前任宾汉截然不同。他没有将各族长叫去戈尔韦的行政府,而是亲自到各地视察。克里福德具备符合地位的威严,但不高压,亲民但不轻薄,风评极佳,许多族长自愿输诚。宾汉这个危险除掉了,因此葛洛妮从克莱尔岛回到基林葛列城,亚兰也带着家人一同前往。妮儿的肚子里有了新的家人。如果欧辛还在,一定会狠狠地调侃亚兰一番吧。没想到你还这么有种?葛洛妮的土地二度被宾汉的士兵彻底地蹂躏。好不容易耐从第一次的歼灭踏上复兴之路,又再次遭到践踏。冬季期间,也无法出海打猎,因此境况穷困。每个人都对无法直接报复宾汉感到遗慽。四月。酷寒的冬季略为缓和下来,葛洛妮与她的手下准备继续出海打猎时,新行政官克里福德一行人来访基林葛列城。因为事先已经派使者通知,因此巴利休尔城的提波特及驻守贝尔克莱尔城的加尔也都来了。贾拉克、阿尔斯及米格尔等人也都在场。葛洛妮一行人离开城堡迎接克里福德。欧辛居然已经不在身边,令亚兰感到不可思议。他觉得在上空展翅盘旋的海鸟就是转生后的欧辛。克里福德如同传闻,给他们留下了极佳的印象。「葛兰纽艾儿·欧马利,我从女王陛下那里听到你的事。据说你已效忠陛下。我来通知你一件令人欣喜的消息。前行政官宾汉因为他的暴政而获罪,在伦敦被打人大牢了。」「希望他能被处刑!」加尔激动地说。「我们无法亲手杀了他,实在遗憾。」「我没有这个权限,要看女王陛下如何处置。」克里福德平静地回应,「你是欧马利族长的儿子吗?」然后他转向提波特说。「关于你的事,我在都柏林听费兹威廉总督提过。总督说你聪明伶俐,对英格兰十分友好。」提波特握住克里福德伸出的手。「总督待我十分不薄。」「费兹威廉总督结束任期,回国去了。他交代我,你是个可以依靠的年轻人。」「总督回国了吗?真可惜。」「后任是威廉·拉赛尔阁下。他会在几年内前来赴任吧。」「祈祷他会是一位理解盖尔人的新总督。」「爱尔兰有三种人,盖尔爱尔兰人、盎格鲁爱尔兰人,」克里福德用右食指一一点着拇指与食指说,「还有新殖民的英格兰人。」他触摸中指。「我强烈希望这三者能缔结亲交,和平共处。新总督的意向应该也与我相同。」亚兰与葛洛妮交换眼神。新的殖民者。问题就在这里。他们仿佛拥有天经地义的权力,夺取盖尔人的土地,迫害、屠杀自古以来的居民。然后还有同为盖尔人,却侵犯梅奥土地的欧顿涅尔。「提波特·巴克,期待你从今而后,协助我维持梅奥的和平、康罗伊的和平,以及爱尔兰的和平。」克里福德亲昵地拍打提波特的肩膀说。和平。无人不期望和平。然而为了维持和平,即使受到拥有力量的人凌虐,受凌虐的一方却被要求不许张声。即使受挤压、受践踏,只要吞下来,就叫做和平。取而代之地,施加的压力愈来愈强。当受压迫的人终于承受不住,试图排除压力时,就需要当初的几倍、几十倍,视情况甚至是好几百倍的力量。亚兰这么觉得。友好的克里福德担任行政官的时候还好,但谁能保证下一个不会又是个像宾汉那般的人?决定权永远在英格兰手中。夏季。亚兰让小心翼翼拥抱在怀里的孩子观看大海。胎毛在海风中轻柔地飘动着。「他什么都还看不到啦。」离开产褥的妮儿笑着,抱过取名为欧辛的婴儿。「这是你弟弟。」亚兰对欧斯卡说。「你是哥哥。」弟弟。这么说的时候,亚兰想起年幼的洛伊。联想必然扩及到与母亲被拆散的奥兰多,以及主动离开的纳撒尼耶尔。「我是你们的爸爸。」他指着自己说,「妈妈。」又指着妮儿说。「我知道啦。」欧斯卡用神气的口吻应道。「我也要坐爸的船,出海打猎。」「你要打猎还太早。外出交易的时候会让你上船,至于打猎……是啊,等到你十五岁再说吧。」「我现在八岁……,要等几年?」欧斯卡用右手食指一一触碰左手手指计算着。「九、十、十一……」左手的五根手指不够,他借用了亚兰的手指。※2对于父亲伯利爵士中风倒下的消息,塞西尔冷静地面对。横竖父亲年迈,早已无法处理政务。父亲的职务,由自己来扛起。女王悲叹不已。伯利爵士远比伊莉莎白的生父亨利八世更照顾、关心她。自己的时代到来了。塞西尔内心干劲十足,但没有表露在外。鼠疫之祸离去后,英格兰由于长期以来的阴郁雨天,谷物收成不佳,农村饥荒蔓延。物价高涨,税金增加到过去的四倍,民众的怨恨矛头转向女王与政府。听说女王陛下拥有三千件昂贵的华服、我们的税金成了老太婆的衣饰、陛下实在太老,无法治理国家了。民间开始流传出这样的耳语。过去民众深爱着年轻貌美的女王。西班牙无敌舰队来袭时,人民为了毅然挺身与他们共同抗战的女王而狂热。然而被王室剥削的莫大税金,连火山般的烈焰也能浇熄。这一年——一五九五年夏季,德瑞克与霍金斯这两名女王的海上猎犬,获得西班牙的宝藏船队将行经加勒比海的情报,请求女王允许他们出动。女王兴趣缺缺。短短一个月前,才刚发生西班牙的桨帆船船队攻击英格兰西南部渔村的事件,船只应该要留下来守备英格兰沿岸才对。女王如此主张,却拗不过坚持猎物丰富的两人说服,除了六艘加利恩帆船外,还出资了三万英镑。他们并准备了二十一艘武装商船,风光出航了。期待成果的女王收到来自都柏林的消息,报告爱尔兰北部的阿尔斯特大族长休。欧尼尔对英军驻扎的黑水要塞发动攻击。在全是森林与沼地的爱尔兰北部,英格兰的最前线是散布各地的小碉堡。以都柏林为中心,由坚固的城墙围绕、被称为「佩尔」的英格兰辖区一带经过充分的开发;但殖民者为了获得新的土地,深入开拓到森林深处。而负责保卫他们的,就是碉堡的守备兵。他们与当地原住民的盖尔人发生冲突,有时会受到攻击。原本一直都是零星冲突,但这次休·欧尼尔发动的攻击规模相当大。「士兵正在挨饿。」总督在交给使者的信中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