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默德虽是拥有北大陆第一辽阔国土的强国,但从现实层面来考量,估计没办法再扩张领土,在南方,隔着险峻的卡多索山脉与蛮教徒太国比盖罗相对,望向北、东、西哪一方,邻近的都是无法攻打的同盟各国。即使拥有强力无比的军事能力,实质上却带着几乎只能用来抑止比盖罗的侵略,或是镇压同盟内的纷争这样的宿命,不过,亚默德还剩下唯一一个手段,能够更加扩展国家的版图,只要获得港口,就能解决许多问题。为亚默德一行人送行的苏古娜,直到最后都没有开口。只有豪爽又健谈的霍格森将军,天南地北地和以萨克聊天,老实说,一点儿都没有离情依依的气氛。反正,从那个将军的立场来看,本来以为苏古娜是哈拉德的养女,不可能成为同伴,但得知她其实和哈拉德是对立的情况后而喜出望外,肯定因为想到今后的发展而感到雀跃不已吧。虽然认为这个世上往往无法尽如人意,但一想到苏古娜的将来,就希望那对搭档能顺遂。「话说回来啊。」等到看不见苏古娜的身影时,瓦蕾莉雅才关上马车的窗户。「小狄你也……那个……跟她说句话多好啊。」瓦蕾莉雅随口用狄米塔尔的小名叫他后,才发现这件事。不过,事到如今才改口,反而更奇怪,于是便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没什么话好说。」原本一直环抱双臂,像是在睡觉一样闭着眼睛的狄米塔尔,睁开单眼,稍微瞪了瓦蕾莉雅一下。「我在那个场合多嘴的话,反而没有礼貌吧。」「咦~~?会吗?」「对方也是这么想,才什么都没说吧……至少在那一瞬间,那个女人比你了解自己的立场太多了。」「喂——」瓦蕾莉雅不禁感到火冒三丈,正想要站起来时,又赶紧作罢。因为这次自己擅作主张,而带给太多人麻烦了。狄米塔尔自然不用说,贝琪娜和路奇乌斯,最复甚至差点牵累以萨克。她认为自己没有权利忽视这件事,大声说话。瓦蕾莉雅稳稳坐在座位上,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认为苏古娜小姐,应该真心喜欢过你。」瓦蕾莉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而且,还抬眼观察狄米塔尔的样子,确认他仍然一如往常后,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气,头脑反而变得更加混乱。「就算这样,也无可奈何。成为神巫就是这么一回事——而且那个女人也终于有所觉悟,所以才一句话都没说就分开。」狄米塔尔不理会瓦蕾莉雅纷乱的思绪,叹息着如此低喃:「……再说,那个女人的世界以后也会愈来愈开阔吧。如此一来,自然而然会知道两年后自己该怎么生活,也会明白自己适合什么样的对象。就算那个女人真的曾经爱上我,也只是像感冒一样。不过是一时发了烧。」「这样啊……」「话说,你干嘛提这种话题啊?难道要我两年后到比托送那女人一束花,你才甘心吗?」「我……我又没那个意思——」「不过……」瓦蕾莉雅急忙撇过头,狄米塔尔继续对她说:「……如果那女人有所改变,都是你的功劳吧。」「咦?」「我之前也说过,你这个神巫的职责,就是把神的可贵传达给民众。虽然过于擅作主张我也很头痛,但神巫就是为了拯救人民而奋斗,这种想法并没有错。想必苏古娜也理解到这一点了吧。因为知道自己也有应该保护的东西,才决定不逃避而选择回国。她的眼神,让我感觉到这种决心。」「…………」瓦蕾莉雅凝视着认真谈论这件事的狄米塔尔,不由自主地捂住脸颊。「你……你……应该是随便说说的吧?」「什么事随便说说?」「因为——你……你竟然会称赞我,很……很难得耶!」「那么,我现在一一举出你的缺点总行了吧。我可以马上举出十到二十项。」「啊啊啊啊啊!不需要、不需要!只要称赞我就可以了!」瓦蕾莉雅连忙摇摇头,总觉得没有办法再跟狄米塔尔一起待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便突然推开马车的车门。「喂!」「没关系、没关系!我现在想呼吸一点早上的空气!」瓦蕾莉雅说出这个藉口,然后自己刮起风,往贝琪娜手持缰繙的车夫座移动。「咦?瓦蕾莉雅大人,您怎么了?」「啊,你想嘛,反正等到接近城镇的时候,就不得不避人耳目,坐进马车里了吧?既然如此,我想趁现在吹吹风。」「是这样吗?」「是啊……为什么这么问?」「因为,瓦蕾莉雅大人笑得超开心的喔。发生了什么好事对吧?比如说,被狄米先生称赞之类的。」「才……才没有这回事呢!你也知道那家伙嘴巴很毒吧。」「这倒是没错啦~~」「发生什么事了吗,瓦蕾莉雅小姐?」响起哇嚏的马蹄声,骑马靠过来的以萨克,探出身子询问瓦蕾莉雅。「啊……这次真的给您添麻烦了。」瓦蕾莉雅垂下头行过一礼,以萨克见状,浮现平常的笑容。「哎呀,这次真的冒了很大的风险呢,总算顺利解决了。」「话说回来,为什么殿下会在那里呢?还带着比托的大人物出现——」「喔,你是指那件事啊。现在我才能告诉你,其实我本来不是因为要处理苏古娜小姐逃亡的问题,才离开首都的。我真正的目的是和要和皮卡比亚进行秘密交涉。会帮助苏古娜小姐,算是顺便吧。想稍微给哈拉德难看。」「和皮卡比亚交涉——吗?」「对。因为我和父王还有巴尔札利卿,都认为贝尔度的神巫保有名额,可能会被比托抢走。所以,才想趁现在让皮卡比亚脱离比托,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和那边的大人物们商量……当然,是在不被哈拉德发现的情况之下。」这次的逃亡骚动,反而是个让哈拉德的注意力离开皮卡比亚,令人开心的意外,以萨克如此说道。「……皮卡比亚近年来会跟比托的关系那么紧密,接受比托的经济援助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最大的理由在于当今的皮卡比亚国王非常宠爱从比托嫁来的妃子。也就是说,对喜欢的年轻女子言听计从。」「这样啊。」「然后,其实那个宠姬最近年纪轻轻就突然死掉了。」「咦?」「这也变成了助力,皮卡比亚王宫内的反比托派因此说服了国王,我国长年来进行的外交交涉,似乎好不容易能顺利谈妥。」看见以萨克一脸开心地谈论这件事,瓦蕾莉雅总觉得这次的事件,全是按照以萨克——不如说是杰弗伦十一世,到头来还是亚默德这个大国的意图在进行。到哪里为止是偶然,到哪里为止又是照他们的意思在运作,瓦蕾莉雅全然无所知。不过,拟定这个改变大陆政局的巨大计策的其中一人,是这位年轻的皇太子,这一点可说是无庸置疑。或许是从瓦蕾莉雅的表情看出来她有些无法释然吧,以萨克小声对她说:「……因为政治光是纸上谈兵,是无法成事的。可以的话,希望瓦蕾莉雅小姐你们也可以理解。」「那……那个!」「嗯?还有什么问题吗?」「刚才您说和皮卡比亚的交涉有可能谈妥……」「是啊,怎么了吗?」「皮卡比亚为了维持国家财政,接受比托莫大的经济援助对吧?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将神巫的保有名额护给比托——」「嗯。为了不让这件事发生,我们一直在跟皮卡比亚交涉。」「这场交涉,是怎么样达成协议的呢?」瓦蕾莉雅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在自己和其他人拚命四处奔逃、战斗的时候,俯看一切的政治家们,是如何决定什么事情的,于是她试着直接询问以萨克。以萨克微微歪了歪头,制止打算说些什么话的路奇乌斯和安海尔后,回答:「……因为正式的签订和发表还要一段时间,所以这件事你也不许泄露出去喔。」「好的。」「我国将借用皮卡比亚一部分的国土一百年。但代价是每年要支付以往皮卡比亚从比托那里接受的经济援助更大的金额。」「那……也就是说,要向皮卡比亚借土地吗?」「嗯。」以萨克从怀里拿出周边各国的地图,用手指描过皮卡比亚和巴克罗的国界。「——我国决定借用这里,沿着国界的土地。从连接亚默德的地方,到面向北侧大海一带为止。面积大约是皮卡比亚全部领土的十分之一吧?似乎能便宜借到这么广阔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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