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离开了黄昏庄园的五名男女——唐泽、根岸、雪绘、香津子、长田五个人,拿着各自的行李与不安走在夏日的天空下。八月下旬,从万里无云的天空所照射下来的阳光非常强烈,投射在草原上的影子也很明显;然而干燥的空气却将汗水快速地蒸发,吹过一行人身边的风也十分舒爽。周围高低起伏的土地全被一片绿色所覆盖,向四周无限延伸。像这么心情愉快的高原健行,恐怕很少有机会碰到吧?五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开朗。只要远方传来鸟叫声,喜欢观察鸟类的长田就会拿着望远镜朝向声音的出处看去,然而他每次失望的表情,都惹情同行的人发笑。但是,这一切都是表面上的假象。前往庄园的时候是九个人,现在的人数却减少到五个人:一个是被要求留下来,另外两个人则是自动留下来;最后一个人,他们则是想都不愿意去想。想个人死了吗?或是活着在黑暗中爬来爬去呢?“虽然有鸟叫声,却看不到鸟的影子。”当长田将忍了一阵子的疑问说出来时,另一个人也稍稍慢了一步,把脚步停了下来。当一行发现有人停了下来,全都回过头去。“怎么了?如果慢吞吞地太阳就会下山,到时候可走不到车站哦!”唐泽用队长的语气说着。离开庄园的时候,管家虽然有告诉他们车站的方向,不地,他们全都半信半疑,但是天空十分晴朗,太阳也很灿烂,所以人也自然地乐观起来吧?停下脚步的是玉村雪绘。“我要回去那间屋子。”话一说完,其余四人便互相看了对方,开朗的表情马上消失,接着,唐泽用阴沉的声音发言了。“为什么又想回去呢?”“因为来梦啊!我们一心一意地只想逃出那个地方,却把那小孩当做活祭品留在那里,只有大人们平安无事可以吗?”“是吗?你该不会是挂心丰永那家伙吧?”“像丰永那种男人,内心其实脆弱不堪,但是只靠那层外壳却可以伤人。一直要等到他死,不、即使他死了也不会发觉这件事。所以担心那个人也没用吧?”雪绘说完她的意见,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是呆站在阳光里。鸟叫声不再响起,或许是因为风停了的关系,也听不到草木沙沙作响的声音,周围陷入一片死寂。一眨眼的工夫,眼朗的夏日天空开始急速地乱了秩序,山岭四周窜起了云朵,然后层层重叠,天空从蓝色变成白色、变色,然后再变成昏暗的铅色,轮廓原本很清楚的影子,也渐渐变得模糊。“啊!该不会要刮台风了吧?”最年长却完全没有威严的长田声音僵硬了起来。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他有许多招待客人打高尔夫球的经验;然而,像这种高原地带,最可怕的就是打雷。“都是雪绘小姐说要回去啦!这分明是叫我们叫回去嘛!”“我倒不这么认为,这是在告诉我们,绝对不会让我们安全到达车站。想想看,管家告诉我们的路程,一开始就很奇怪!”雪绘堵住长田的意见,便转过身往回走。唐泽则朝着她的背影了聘为。“喂!不准任意行动!我可不许你不服从领导、坏了秩序。”唐泽的口吻仿佛就像是被丰永附身了一样,所有人都这么想;而当这个想法令所有人吓一跳的进修,他们都让一个奇怪的声音给吸引住,他们知道那是日语(但说不定只是他们自己这么认为而已),那像是在朗颂什么教典或经文的声调。神是始源(a)ACPHAA也是终极度(Ω)OMECA。圣蛇鸟罗伯罗斯吞下了自己的尾巴。八个音阶是从Do开始到Do结束。“谁?是谁在说这些奇怪的话?”唐泽发出了虚弱的声音。没有人回答他,取而代之是的那个声音变得更大更响亮。DoreMifasiLasiDoreMifasiLasiDoreMifasiLasiDo……持续到永久的音符的无限连续。七个音阶也是八个音阶。七就是八。开始的Do也就是结束的Do。狮子头天使(米迦勒)就是驴子头天使(奥诺维),也就是最高的存在(亚尔达包特)。一变成二、二变成一……“住口!”当唐泽叫嚷的时候,香泽子用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唐泽任由香泽子抓着他,又快要喊聘为,他的嘴巴虽然张得很大,却失去了功能,因为他见前方有人影:青铜做成的巨大身体穿着古代希腊罗马风格的衣服,肩膀上则有两个头。狮子的头和驴子的头用发出黄色光芒的四只眼睛瞪着一行人。发出“咿咿”尖叫声的长田,丢下行李逃了出去,接着其他人也分散逃开了,恐惧在他们的心中爆开,他们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逃命。根岸因为有点胖,才跑了五、六十步,呼吸就变得越来越乱,额头不断地冒汗,正当汗水往下滴的瞬间,雨点就打在他的头上。雨势越来截止大,雨声也大得惊人,雨水的帘幕挡住了视线,即使回过头也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霎时,一道闪电从阴暗的天空划过,震耳的雷声随后轰隆响起。“拿掉金属做的东西!要不然会被雷打到!”根岸根本没把唐泽的吼叫听进去,他趴在草上,眼前站着一个人影。“怎么了?带我一起走啊!”那个人好像是这么说的。根岸想叫出声来,但却吐不出一个字,他拼命地改变身体的方向,用双手双脚逃离声音的主人。浮现在雷电闪光的人影是变形成怪异生物的丰永。至少在根岸眼中看起来是他,根岸的全身充满了厌恶和恐怖感。主观的悲剧有时候也是客观的喜剧。胖子根岸沾满泥巴、跌跌撞撞逃跑的样子,假如是电影中的一个画面,一定会引起观从哈哈大笑,然而,根岸却看不见自己的样子。黑暗和光明、黑色与白色轮流占领了他的视线。草的叶片割伤了根岸的脸,突然间他的眼睛失去了焦点,发出了混杂着的呻吟。“请、请你原谅我!对不起!”草在他的头上摩擦着。“是我不好!是我一时冲动,挪用了交通研究会前辈们的积蓄,可是我只用了三十万啊!饶了我!等我找到工作后一定会还!”这到底是在对谁说的话,连根岸自己也不知道。他爬在泥巴和草之间,寻找着方向;接着,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声,传进了他的耳里。“饶了我、饶了我嘛!我并不是讨厌才把孩子打掉的,因为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啊!你也要考虑我的立场嘛!不要那么责备我……”听起来像是香津子的声音,不过,根岸已经没有余力去求证她是在向谁解释。Ⅱ在黄昏庄园里,北本先生透过沙龙的窗户,用严肃的眼光朝着天空看。“好像会刮台风耶!”“连一朵云也没有,怎么会?”话说一半,耕平就沉默下来了。他大概已经体会到用常识来判断事情是很危险的,他刚才之所以会忘了这一点,恐怕是被那片晴朗的天空给骗了吧?假如是在黑暗中,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提高警觉,然而在太阳下,则很难会让人有什么忧患意识。广岛被投下原子弹的那一天,恐怕也是像这样明亮、晴朗的夏日吧?耕平让管家在受伤的额头上卷上绷带,然后从沙发上爬起来的他向管家道了声谢,接着他又向管家拜托了一件事。“借我梯子。这么历史悠久又气派的屋子,至少会有梯子吧?”“梯子我们有,但您要用梯子做什么呢?”“画油画啊!”耕平用挖苦的口气回答了管家愚蠢的问题,接着看了看四周,看有没有往地下室的楼梯。到目前为止,他都只注意着三楼,假如有放梯子的地方,那一定是在地下室。“您还真是位有趣的客人啊!”“因为我很爱出风头嘛!快点帮我拿个又长、又坚固的梯子来吧!”耕平原本以为会被拒绝,然而做完急救工作的管家,在说了“请稍等”之后,便站起来离开了沙龙。北本先生下放心地看着额头缠着绷带的耕平。“原来如此,你准备把梯子靠在墙上爬上去吗?万一掉下来,说不定脖子会折断哦!还是别逞强比较好。”“我知道危险,但是还有其他方法吗?”话虽这么说,现在外面正风雨交加,要把梯子架在墙壁往上爬,实在很危险。难道屋内没有其他的楼梯吗?不过,说不定也有无形的守护者在等候着。耕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再次巡视这间沙龙,然后将视线停在向着阳台打开的落地窗上。他跑到窗边,想把窗帘拉下来却徒劳无功,于是耕平把全身的体重挂在上面,经过他一番折腾,窗帘圈便弹开,厚重的窗帘掉在地板上。“事后会赔偿你的。”耕平虽这么说,但是这个绢制的刺绣窗帘恐怕是很贵的东西。耕平找找口袋,拿出一把在批发商店买的瑞士万用刀,开始割窗帘。“对了,我忘了很重要的事。”
(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