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诗般的杀意 第十二章 诗一般的后续

                1第二天是星期人,犀川直到早上十点钟才去动身去上班。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后,他先把电脑开机,用有裂纹的玻璃水壶给观叶植物浇水,又把咖啡壶放在咖啡机上设定好,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接上网路。他几乎都是在无意识之间完成这一连串的动作。月历的视窗出现在二十一寸的电脑显示器上,当天的预定行程则在另一个视窗上出现,并按照前后顺序排列好。笔记本和台式电脑都在做档案同步化,处理着新旧档案。他趁着作业中的窄闲,坐到椅子上,点上一根烟吸起来。咖啡煮沸的时候,他正好收到了UNIX的电子邮件。这是住在俄勒冈州的朋友,或是在纽约世贸中心大楼工作的学弟寄来的,信中夹杂着的小小的牢骚,好像是墨西哥辣酱,给他平淡如水的生活增加一些色彩。在热的黑咖啡流过喉咙的那一刻,他仿佛一头栽进装满美乃滋的池里,猛地意识到酸涩的一天开始了,于是嘴里自言自语地说“该做事啦!”连忙像打陀螺般让头脑开始运转。但他最后也只是眺望着映在对面大楼窗户上的自己,缓缓地让意识的船,顺着如年轮蛋糕波纹般向外扩散的时间越来越远。万物运作从一杯咖啡开始。国立大学的星期六其实是休假日,不需要工作的。休假时工作,就意味着平常得抽空来休息。因此,一定要把这当成不是在工作,才能坚持到底。伴随着门那边传来的敲门声,国枝桃子走了进来。“早安。”犀川抽着烟,瞅了她一眼。犀川因低血压的缘故,上午的情绪很差,所以他避开国枝那张会让他焦躁的脸,将目光转到电脑显示器上。“昨天,有个R&B顾问公司打电话来,”国枝根本没打招呼,就开始事务性的报告。“这家公司希望老师能准许他们使用PPS分析程式。”“那程式是很旧的了。”犀川回答。“他们似乎也向普林斯顿大学提过同样的请求,不过被拒绝了。”“当然!本来就不可能的。”“他们开出两年一百万,而且能派遣一个人到美国总公司去做为条件。”国枝毫不停顿地继续报告。“要两年吗?真是麻烦。下次再来电就回绝吧。”犀川马上回答,“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因为派人是件麻烦事?”“不是。那金额很大,肯定有军事目的。”犀川低声说,“即使我拒绝了,也有人会去做的,我不想跟那个扯上关系。”“我知道了。”国枝转身要走出办公室。“昨天的电话里,只有这个值得向老师报告。”“你怎么看那病毒?”犀川问的是前天通过电子邮件而成为话题的瑞士电脑病毒。“我看像无中生有的谣言。”国枝回答。“啊,果然是。”犀川说,“要是真的,那作者的头脑也不简单啊。对了,你先生最近怎样?”“老样子。”国枝连一丝笑意都没有。“你先生星期六休息吗?你要不要也在星期六休息一下?”犀川这话不是出于真心。国枝自从去年年底结婚后,只有星期日才偶尔休息。国枝在原地默默地伫立,她是不想说话时就一声不吭的人,犀川实在无法想象她的新婚生活是怎么过的。“国枝小姐,你认为梦想和希望有什么不同?”犀川问。他想在萌绘面前,给出漂亮的答案。“这个,我觉得物理上可以实现的,就不能用‘梦想’这个词。”国枝回答。“是这样啊,谢谢。”犀川说完就开始敲打键盘。看着国枝桃子默默走出房间,犀川不由自主地想,应该顺便问她的梦想是什么。她可能不会说出想去月之沙漠成为公主之类的梦想吧。一边想着,浮现在脑海中的那副景象让他忍俊不禁。这他血压上升,头脑也清醒了。就这个意义来看,国枝还真是犀川一个不可缺少的伙伴。于是,犀川叼着香烟,又开始工作。2西之园萌绘早上十一点钟才醒,看到时间,她知道是因为睡眠不足才这样。换好衣服,走下螺旋梯,她看到诹访野正在厨房做菜,都马则趴在他的脚边。“大小姐,早上好。不好意思我现在手边正忙,抽不开身。”诹访田说。“嗯,没什么。我只是想喝杯咖啡罢了,我自己来就好了。”萌绘从餐具柜里拿出杯子,将壶巾的咖啡倒进去。“案子怎么样了?”诹访野盖上压力锅的盖子,边调整着炉火边问。“是的。”萌绘双手捧着杯子。“大小姐,请坐下来喝。”诹访野看到她站着,便说。萌绘耸一下肩,从附近桌旁拉一张椅子来坐。“你跟叔叔说过话了?”萌绘问。昨晚那件令她不快的惊险经历她不想谈起。“是的,我听说大小姐是跟犀川老师到警局去帮助调查。”诹访野戴上手套,打开烤箱。“对,搞到凌晨三点钟。”萌绘露出一丝微笑。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打呵欠。“实在辛苫了。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松一口气了。”诹访野说。“叔叔告诉你谁是凶手了吗?”“没有。”诹访野吃惊地看向萌绘。“你在做什么,诹访野?”萌绘改问别的问题。“您看一下就行了。”都马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这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不知道。”萌绘摇摇头说。“但是闻起来好香呢。”“再等八个小时就能吃了。”诹访野眼睛笑成了一条缝。3傍晚时三浦给犀川的房间打电话。三浦首先向犀川道谢,然后扼要地将结城宽的供词说了一遍。结城稔有个习惯,就是一个月一次开车上高速公路兜风到滨松市。他常常一边开车一边听自己的唱片。结城宽由于听到弟弟稔提到被警方跟踪的事,为了进行确认,就叫他按照平常兜风的路线开车。在休息站,稔按照约定打电话给还在实验室的哥哥。结城宽事先已经把杉东千佳的手机号码告诉过他。宽首先问清楚稔是怎么兜风,确认稔没有跟任何人见面,然后又把实验室做为两个人调包的地点。这时候,他决定下手犯案。结城宽曾经是推理研究社的社员,因此各种情况的密室,都是他以前曾想过的手法。而且,他在大学里是读无机化学的,对混凝土或胶着剂也很专业,从妻子和弟弟那里也很容易取得相关的专门书籍。尽管这些技术用在小说中,不是有趣的手法,但他就是喜欢这种想象。遥控装置也是他做的,为了让它看起来更具说服力,甚至在别的地方做过试验,只需要稍做调整,这个设计的弹性就足以适用于各种情况。结城宽平静地供出他所犯的罪行。他说,将被妻子误杀的第一个被害者的尸体搬进木屋时,他感到最毛骨悚然。不过现在,他冷静多了,程度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还有,第二个被害者相田素子,真的如结城宽所想的一样打电话给他,虽然他从妻子那里听到另一个女性的存在,但他不知道是相田素子。一开始的剧本里,号码只排到3,但是,他在几周后接到相田的电话,就把她列为第二个目标。结城宽也坦白他的确想杀西之园萌绘。但是,对于警方在他下手之前就赶来一事,他竟然有“来得正好”的感想。三浦刑警还说,他脸上没有一丝慌乱,表情甚至还非常平和。“第一个事件发生的夜里,对他而言,很恐怖吧。”犀川说,“因为他必须处理一件完拿出乎预料的事,比起最后杀死太太的事件来说,那晚他肯定觉得更害怕。”“可是实验室案发当晚,他看上去惊慌失措,难道也是演技吗?”从听筒另一端传来三浦的声音。“在我看来,他因痛失爱妻而悲痛欲绝。”“对他而言,太太在四月就死了。”犀川开始想象。“他可能是回忆起那一晚的冲击才能演出这场戏的吧?但足,或许那也不一定是演技。”“就算跟他谈过,我还是认为不是他做的,现在,我仍然无法相信啊,老师。”三浦说,“该怎么说好呢?他的确不像是会杀人的人,气质不同。我到现在都没看过这种罪犯,结城宽他根本不像发狂,也没有下流卑鄙的感觉。我真的快被搞糊涂了。”“我也是这么想。”犀川说,“不过,他的动机很明显,就是要打扫罢了。他用吸尘器把木屋打扫得一干二净。”“嗯,是的,他好像说过他用了车上的吸尘器。””他把弄脏的页数撕掉,让笔记本像新的一样。”犀川向三浦解释。“就因为这个?”“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犀川笑了一笑。“可是,老师,我真的不知道啊。人会制造出的谎言有时连自己都察觉不到。”三浦说,“算了,我会再花些时间把事情弄明白。”“你不必再向我报告了。”犀川笑着,“说心里话,我已经不想再听到他的事了。”“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三浦的语气里充满歉(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