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诗般的杀意 第十章 危机四伏的真相

                1星期五上午,萌绘都在为严重的宿醉所苦恼,就算淋浴也好不了。根本没有食欲,就像被二十吨重的压路机辗扁的薄煎饼一样,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来。她还依然记得跟犀川的对话。一想起来,她就会陷入自我嫌恶的状态中,头越想越大。为此她叹了好几次气,可一叹气,同样的场景就像电影一样又在脑海中放映一遍,形象也愈发鲜明。总之,她实在太丢脸了。犀川当时肯定是目瞪口呆,然后就讨厌她了。她想写封信道歉,甚至已经打好草稿,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犀川说得没错,要用语言表达思想确实太难了。最终她决定放弃,改躺在床上思考这件案了的事,这是最轻松的了。老师说过,还好他见了篠崎学长。篠崎跟这案子有关吗?虽然他本身就是那首问题歌曲的作词者,老师也说过,篠崎是在包庇某个人。仔细想想,她从来没有自己思考过这个案了,她满脑子只在乎犀川所思考的事,其实,事到如今,案子已经变得无所谓了。密室的谜也解开了,已经没有会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了。至于凶手是谁,萌绘对此不太感兴趣,反正肯定不是自己认识的某个恐怖家伙,她也能这样想象。至少在萌绘认识的人当中,找不出任何在生理或心理上有犯罪倾向的人。不过,还有一些谜团没有解开。为什么凶手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制造密室呢?还有犀川反问她的那个问题,D3h为什么会被凶手带走呢?那个水泥块里究竟藏了什么呢?这些连老师都知道,她果然只会依赖老师。这时,电话铃声大响。萌绘从床上伸出一只手,拿起话筒。“大小姐,是牧野小姐打来的电话。”话筒里传来了诹访野的声音。2星期五的早晨,犀川在乘新干线之前,先去买了个鸡肉便当。因为还有十分钟列车才会开,于是他去商店买了两盒烟,然后打电话。“麻烦请找三浦先生。我是N大的犀川。”他边看着手表边等车。“我是三浦。”对方传来很低沉的声音。“你好,我是犀川。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可是刚好要去东京出差。”火车站大厅熙熙攘接,空气在无孔不入的噪音中变得更加污浊。在检票口前,穿着制服要去毕业旅行的学生们排排坐着。犀川心想千万不要让他们跟自己坐同一车厢,和妇女或国高中学生的小团体坐在同一车厢,叫他实在吃不消。他想不明白,既然有所谓的“禁烟”车厢,为什么不设置“禁言”车厢,因为那股嘈杂和香烟的烟一样,都对健康有害。“我知道了,就照老师你说的去做吧,你一定要讲清楚。是今晚十一点半,对吧?”终于又听到三浦的声音。“没错,我一定会说清楚的,就这样吧。”说完犀川挂了电话。3这天虽是七月的第三个早期五,却是N大推理研究社举行“最后星期五之会”的日子。为了配合成员的时间,不在最后一个星期五举办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是个名称而已。萌绘把车放在大学里,然后坐地下铁到聚会地点。今天早上在电话里,她跟牧野洋子约好在地下铁车站会合。萌绘身体不太舒服,但依然走的很急,就在她把车停到中庭的停车场时,不小心撞上挡车石。萌绘为白己的倒霉咋舌后,加快脚步往地下铁走去。到达约好的地方时,发现迟了五分钟,幸好洋子还没有来,过了几分钟后,洋子才从斑马线那头走来,脸上很难得地化了妆。N人推研社今天把闹区外围的一家小酒吧包下来,社员和校友总共来了十五个人左右,参加者比平常少。吧台里除了老板外,还有一个新来的N艺大的女工读生。看到她是个娇小的美人,男社员一开始几乎全抢着坐到吧台前的位子上。萌绘和洋子等女社员,属于少数派,今天早上接到洋子电话时,萌绘便邀请她一起来参抚。“从一开始,大家就没有谈推理嘛。”洋子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跟萌绘咬耳朵。“好像都只是在唱卡拉OK。”“每次都是这样。”萌绘虽然也喝着啤酒,可是因为昨天喝太多的关系,身体变得很排斥酒精。社长冈部是个超级“麦霸”。对萌绘来说,他的歌喉还算可以接受。不过直到现在,她也还没遇过歌喉差到令她无法忍受的人。“篠崎学长没来,真可惜。”萌绘说。“是啊。”洋子微微一笑。在洋子面前,萌绘绝口不提篠崎人在东京的事,她也认为,自己应该不会再见到他了。隔壁桌上堆了好几本书,正在进行还算比较有推研社样子的议论。那些一脸认真正在讲话的人,大都是一二年级的社员。三年级都在萌绘那一桌,四年级、研究生和校友则集中在吧台那里。其中当然有几个例外,不过基本情况是这样。大家几乎没有共通的话题,也没有围在一起依序报告近况的习惯,更没有自我介绍,如果看到不认识的人,就只能自己去问。这样的聚会,在日本算是很稀有的形式了。“萌绘今天开车了吗?”洋子看着手表问。“嗯,车在学校。”萌绘回答,“怎么了?”“最近治安不太好,我们一起回去吧。”洋子说完,拿起啤酒一饮而尽。“洋子,很难得听到你这么说。—萌绘歪着头。牧野洋子耸耸肩膀。“人家害怕嘛。”4犀川眼睛死死地盯着钟表,委员会到八点钟还没结束。虽然东京的末班车是十点钟,可是这样就赶不上那古野的末班车了。星期五晚上以后,下行的新干线都是满满当当的,所以他事先就买好了八点四十九分有座位的车票。委员会晚了一小时才开始,在犀川的记忆里,能够准时开始和准时结束的会议,就像日本羚羊一样地稀少。他无可奈何,悄悄地走到委员长旁边,跟他窃窃耳语。“不好意思,我得早点走,希望能让我先行一步。”“哦,没有关系。犀川老师,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他得到官方的回答。犀川把资料收拾好,向大家道别后离开座位。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漫步到JR的田町站。人群像沙漏里的细沙一样涌过检票口,电牟很快进站了,犀川站在车厢里,紧握着吊环。他感觉自己头脑一片空白,徒然让时间流逝,成为没有犀川这个印记的个体。东京站,就是人满为患的代名词。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崭新电了告示板上的文字。边走边嚷的中年醉汉们,不约而同地诉说着男人该有的生活方式,但他相信,那并不适用于他们对周遭环境所抱持的具体不满意。情侣们互相依偎着站在一起,对彼此的存在没有丝毫怀疑,完全沉溺在自己心里温柔或丑陋的幻想中。每个人的行为模式都像电子告示板一样,只会接受不知从何而来的讯号而兀自地发着光。到处堆积如山的各地土特产,和这里物产输送的景象相映成趣,成为提倡都市人下乡服务的宣传海报。这其中的一来一往,如果换成是弹珠,难免会有互相碰撞的时候。可足人类却可以在这交流中努力避让开彼此,为什么可以这样?那股力量又是什么呢?在这些人群中没人会去思考这些。如果人也有时刻表的话,上面应该只会有起点站和终点站吧,因为就算什么都不想,时间也不会在中途停留。从死到生的迅速,比起从生到死的过程,更像是瞬间意识的实体化吧。新干线的月台很热。犀川买了一罐果汁酸奶。距离电车开车时间还有十分钟。他很少这么早就到月台等的,他向着月台末端的第十六号车厢走去。这时,有个坐在长凳上的长发男人站了起来,朝犀川这边接近。今天早上,犀川接到他打来的电话,约好在这里碰面。“不好意思,迟到了。”犀川看了看月台的时钟。“老师,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吧?”篠崎敏治将插在裤袋里的双手伸出来,平静地说。“你特地过来,就只是为了确认这个吗?”犀川放下手提包点了根烟。“你也发现了?”篠崎点点头。“然后呢?”犀川追问。“不,就只有这哇。我想,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老师你了。”篠崎只是摇了一下头。“哦,为什么?”犀川呼出烟。“打算自杀吗?”篠崎咧了咧嘴,又摇了摇头,“不过是一瓶啤酒被喝光了而已。”篠崎说,“稍等片刻,另一瓶新啤酒又会重新打开,不过就是这样罢了。”“为什么你甘愿做结城稔的幕后推手呢?凭你的才华,应该可以去做更有趣的工作吧?”“我的才华已经开始枯萎了。”这时,月台上响起提醒旅客快要开车的广播,犀川掐灭了手里的香烟。“我要走了。”犀川拿起手提包。“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喜欢交换衣服穿吗?”“不是我,是稔。”篠崎露出微笑。“那家伙说实话有点儿怪怪的。”“像玩芭比娃娃那样吗,”犀川表情严肃地问。“只是好玩儿而已。(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