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天是星期四,天色阴沉。犀川副教授准备搭乘上午飞往上海的班机出国,开车送犀川到机场的是他从高中时代就认识的同事,就职于土木工程系的喜多副教授。虽然萌绘通过邮件知道犀川要出国的事,但因为她上午有课,所以无法来送行。犀川此行的目的地是南京,他打算到上海转乘火车到南京。回国的时间,则预定在一周后的星期五。明天就是N大校庆。N大是本地唯一不在秋季举行校庆的学校,为了准备这次的校庆,今天下午全面停课,校园里面洋溢着一种被解放的快感。大学校庆期间最能让人心情放松的,就是正式开始的前一天,一般而言,这就是所谓的“庆典狂热”。N大校园,被一条名为四谷大道的路一分为二。整个校区是国立大学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大部分面积都被森林占据着,临近公交专用道的平地上,大楼林立。每年的校庆,在礼堂西面一块被称为绿茵带的地方,会摆出各种各样的摊位。如果遇上好天气,周末会热闹到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萌绘参加的弓道社,每年都是卖炒面和冷饮,而这种类型的摊位数量最多。另外,她同时参加的推研社和漫研社,则是借文化楼的教室办室内展览。虽然萌绘没有任何作品展出,不过漫研社可是很认真地在展览插画之类的作品,还发行过社刊。至于只有在年终时才会发行一次社刊的N大推研社,只有四五个看板,此外就是卖现煮咖啡。校庆前夜有两个主要活动,一个是在图书馆前广场所举行的“Fire Storm”,有篝火晚会及喝酒比赛的活动。篝火晚会规模很大,有数百人会彻夜参加,因此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是个不可思议但每年大家仍不抱任何疑问参与的活动,所谓的“传统”就是有这样的力量。另一个活动是在礼堂举行的演唱会,通常会请著名的歌手来助阵,因为礼堂只能容纳一千五百人,所以要拿到预售票很不容易,今年的演唱会,是由结城稔担当演出。印有“Private Shadow”的海报,早在数个月前就贴满校园的每个角落。这次不但是期盼已久的男歌手再度登场的演唱会,同时也是学校第一次邀请到N大出身的歌手。今天傍晚的时候,天气看起来像是快下雨了,但礼堂前的广场了已经排满了准备入场的人。N大的礼堂被称为T礼堂,这名字的由来似乎跟当地一家大汽车公司有关,但学生几乎都不知道这个典故。礼堂前的广场大约有垒球场那么大,一到星期天这里就成了溜直排轮或滑板的圣地,没有粉刷的现代水泥地面,上面伤痕累累,修补的痕迹也惨不忍睹。距离演唱会开始主还有将近三十分钟,但等待入场的队伍已经绕了广场一周。西之园萌绘和牧野洋子排在队伍的后面,两个人直到刚才都还在制图室里做作业。“这样排队真像傻瓜一样。”萌绘说。急性子的她最讨厌排队了,而且她从昨天开始一直待在制图室,几乎是熬了一夜,因此严重的睡眠不足,更令她脾气有些暴躁。“如果拿到的是有座位的票就好了。”“不,就是要这样排队才能充满期待啊。”洋子神采奕奕地说。看来,她的兴致很高呢。“哦哦,是这样吗。”“不排队的演唱会实在叫人无法想象,不过这个礼堂的音响效果很差,太可惜了。”这礼堂毕竟不是专门为演唱会建造的,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萌绘回过头,看到她们身后又排了数十米的队伍,排在前面的是她认识的推理研究社的男社员。他那一组共有六个人,清一色都是男的,至于其他的熟面孔,她就没看到了。这时萌绘看到杉东千佳穿着深蓝色的法兰绒西装外套和白色的长裤,脖子上系着白色的丝巾,正从广场的另一头慢慢走过来。她并没有排队,而是一直往车道那边看,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萌绘两眼视力都是2.0,小时候视力更好,后来慢慢地有一些衰退,现在视力检查时仅能勉强辨认最下排的符号。萌绘看了一会儿后,只见杉东朝车道方向挥手,好像是她等的人终于出现了。那是个跟杉东一样高的男人,萌绘知道,他就是结城稔的哥哥结城宽。结城宽是推理研究社的前辈,萌绘曾经在校园遇到过他几次。结城宽和杉东千佳结婚将近一年了,他们的结婚派对是由社团举办的,不过那时萌绘刚好有事没来参加。当初是因为结城宽把杉东带去推研社的聚会她们才认识的。结城宽和杉东千佳站在那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也没有要排队的样子,结城还抽着烟。“洋子,你看到那个站在护栏边,穿绿色运动外套的人了吗?”洋子听萌绘说完后,便朝那边看了看。“那个可是结城稔的哥哥哦!”“嗯?哪一个哪个?”“就是那个正和穿深蓝色上衣、白色裤子的女人讲话的那个人啊。”“嗯?我看不到啊!”洋子一直往那个方向拼命在看,可马上就放弃了。“以我的视力看不到了啦!”“你没戴隐形眼镜吗?”“戴了啊!我才想问你是不是把望远镜塞进眼睛里了啊?”洋子一脸遗憾地说。“结城学长的哥哥也是推研社的哦!”“篠崎学长也是吧?”洋子问。“如果觉得不甘心的话,洋子你也入社吧,怎么样?”“说的也是,我会考虑的。我也喜欢看推理小说的,应该够资格吧。”洋子把萌绘的玩笑当真了,很认真地考虑着。“篠崎学长常去社团吗?”“算是吧,有聚餐的时候他都会来。一个月固定有一次聚会,就在每个月最后的星期五,我们把那叫做‘最后星期五之约’。”“只是这样而已吗,”“我们会包下整个酒吧,社团前辈也会来。篠崎学长大概都会来,结城稔学长虽然不是社员,但偶尔也会来。”队伍的最前方开始移动,虽然时间还没到,不过已经开始入场了,只是萌绘她们所在的这一带,还没有动静。“他星期六会出新专辑呢。”牧野洋子说,“我已经在合作社预顶了。”萌绘不知道自己身边竟然有这么迷恋结城稔的人,她很少听结城稔的歌,只知道他的出道作品“expression”这首而已。“是他的第几张专辑?”“第三张。新歌是‘You are in rocked room with me’。”“嗯?”“‘You are in rocked room with me’意思是‘你和我身在摇动的房间里’是吧?”“嗯.rocked就是r开头的rock吧?”萌绘思索着。“是啊,这是肯定的啊!因为是摇滚乐嘛。如果是L开头的,不就成了被锁上locked的房间了。”洋子笑了。locked room是密窒的意思吧,萌绘在心里纠正着洋子的翻译,但却没有出口。2萌绘从没听过这么肆无忌惮的声音,使是螺丝刀戳进了耳朵单一样,头剧烈的疼痛着。从小萌绘听的都是古典音乐。她的母亲会弹钢琴,也曾买小提琴和长笛给她尝试过,可是小提琴只会发出让自己讨厌的声音,至于长笛则让她吹得喘不过气来差点儿昏倒。由于萌绘从小身体就很弱,演奏乐器需要体力,所以她早在小学的时候,就给自己下了不适合音乐的定论。古典音乐中她喜欢快节奏的小提琴或钢琴的协奏曲,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李斯特、萨拉沙泰等名字。可现在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呢?这种噪音也能算是音乐吗?与其说是声音,倒不如说是振动引起的声波比较贴切。不,说是振动,频率又太低了。对了,是压力,空气的气压,正向地的身体猛烈的袭来。舞台上那个金发青年正在发狂,至少他的样子看起来是这样。那运动的加速度非比寻常,动作的剧烈程度令人产生仿佛是要让骨头折断般的错觉。因为完全听不懂他唱的歌词,使得萌绘根本搞不清楚他究竟想表达些什么。吉他的声音如同喷气机般划过耳际,萌绘还以为是喇叭共鸣时发出的杂音而捂住耳朵,不过她的周围没有人那样做,她也就放弃了。吉他的声音还算可以忍受,最让她吃不消的是架子鼓的声音,那股不只是耳朵而是全身都感受到的强烈压力,就是由那里发出来的,是看不见的空气压力,感觉好像腹部被挤压一样。为什么大家要来这里活受罪?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或者该说像是金属剧烈摩擦时产生的刺耳噪音吧。振动和压力的冲击几乎使人窄息。坏掉的声音、攻击的声音和破坏的声音不断袭来。周围的空气也液态化了,如巧克力般融化,缓缓地上下起伏。当她这么想时,音乐像干燥而龟裂的锐利塑料碎片般四散开来。在空气中重复着无意义的回旋运动,如同刀片一般,让人产生脸颊被划伤的错觉,仿佛雷诺数降到只剩十分之一而已。当曲子结束,耳朵产生轰鸣。虽然也有安静的曲子,但那就如同狼嚎般令人不快。黏稠不堪像唾液般,想要舔遍
(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