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草与茴芹飘香,加入方糖搅拌一下。远古作家苦涩低语,一边啜饮梦幻绿酒。一杯、两杯、三杯……来到第四杯时,又是哪种色泽?当零时回到搜查一课时,积云已经散去,太阳正要沉入西方的地平线。他已经有好些阵子没有欣赏夕阳了,照这天气看来,明天太阳公公应该也会露脸吧,不过最近时常骤雨突来,所以也无法保证。零时任由思绪奔腾,一面将门推开。在象牙色大门后等着他的,是一股不寻常的压迫感,零时因为搜查一课紧张的气氛而颦眉。「……喂,发生了什么事?」夜色、依欧塔与真课长等人,全都不在自己的座位上,纷纷围绕在缪丝卡操作的仪器前。他们发现零时归队后,三三两两地瞄了他一眼,当中又以伊欧塔的表情最为困惑。「我们等你好久了,零时。」缪丝卡坐在椅子上,压低嗓音率先开口,夜色站在她的后方朝零时招手。「怎么了?你们的脸色这么难看。」室内飘着一股大难当头的紧张感,除此之外,零时也敏锐地察觉到似乎还有其他玄机。夜色沉默得异常,伊欧塔的表情也比平时傻愣,尽管不知道具体上发生了什么事,但零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迈着大步,走向夜色等人不约而同紧盯的萤幕前。画面上开出了数个类似报告书的视窗,以及一张不知用途的成分表。「这就是『月之泪』。」真课长伸出食指推了推眼镜,以平静但略显生硬的语调说道,再次印证了充斥室内的危急感。零时吃惊地屏息观看。「『月之泪』是……之前的那个……!」数天前,他们在山中目击大量死尸,并在当地与两名阿特密斯发生战斗,这个单字就是在那时候初次耳闻。「对,目前已经查出一点眉目了。」若是平时,缪丝卡说完应当会嫣然一笑,那既美艳又自信满满的红唇,总是会笑着挂保证,然而却唯独今天没有。她的表情有些局促不安,并以无比严肃的眼神注视着零时。「『月之泪』是普雷提斯正在进行的作战代号。」「作战?什么作战?」夜色和伊欧塔没有说话,大概是刚才已经先行听说了吧。缪丝卡以更加锐利的目光瞅着零时。「透过降雨把人类变成阿特密斯的计划。」「雨……?」缪丝卡的语意令人捉摸不清,零时皱起眉头反问回去。不知为何,背后窜起一阵凉意,自己与泰坦初次见面的场景掠过脑海。这么一说,初次认识他的那天就是雨天,泰坦独自一人坐在杳无人烟的店门前,不知在深思些什么?各种模糊的假设闪过脑海。缪丝卡的朱唇以清晰的嘴形编织着书语,更加吸住了零时的目光。「这项作战计划由某位阿特密斯负责执行,听说他是普雷提斯的核心干部之一。」那家伙究竟在雨中盘算着什么?接着,「月之泪」执行者的名字,被静静地宣告出来。※夕阳西下。粉红、橙红与湛蓝在天空涂鸦,白色的云朵缓缓流过。距离月亮升空还要一些时间,然而性急的旎转木马已经在身上亮起各式灯泡。一闪一闪地,好不漂亮。除此之外,还可听到热闹的音乐。但是一切的一切,却好似月亮一般,映在遥远的天边。泰坦在入夜后的游乐园一隅驻足,眼前有一棵参天巨木,旁边围绕着花团锦簇。旋转木马一转动,灯光便配合着节奏闪闪发亮,照亮了泰坦的背影。「感觉怎么样?来到这里……应该就没那么寂寞了吧。」泰坦压下紧紧抱住怀中物的冲动,低头喃喃自语。好小,它还是这么地幼小。不知这小鬼长大之后,会是一只怎么样的狗狗?「对吧,小慈……」泰坦绕过花圃,站在大树下,这个地方受人经心照料,连一株杂草都没有。泰坦在此蹲了下来。小慈很喜欢亲近幼童,而这个地方每天都有很多小朋友来玩耍。思考了半晌,他开始动手挖土。一阵凉风呼啸而过。突然出现的气息,使抱着小慈的泰坦仰起头来。眼前是一棵树干颇粗的巨木,泰坦赫然发现树的另一边,有片淡桃红色的衣袖在冷风中飘动——是和服的袖子。「……你在啊。」泰坦有些害臊地回过神来,往声音传来的树丛中一看,果然找到那个穿着和服的身影。纵使时值白昼与黑夜昏暗的交界,这身打扮在游乐园里依旧突兀。青年的上半身几乎为绷带所覆盖,身披一件宽松的女用和服,左半脸被长长的浏海遮住,发帘下的眼睛亦被绷带缠绕。「爱尔奇恩,抱歉,那只狗……」「泰坦真笨。」探访者——爱尔奇恩说话的语调犹如在吟诗,他幽幽地伸出手,轻触泰坦怀中的幼犬。「呃,喂……!」「……泰坦,真笨。」他又重述了一递,这次的语气充满了嘲讽,音调飘忽得有如清风。爱尔奇恩以右眼牢牢盯着泰坦。「狗……没死。」「……咦?」这怎么可能?泰坦张着嘴巴说不出话,低头检视手中的幼犬。小慈依然动也不动,双眼紧紧闭着,虚软无力地躺在自己的怀中。然而爱尔奇恩白皙的手指,却朝自己右边的耳朵一指。「我听得见……泰坦,你应该也听到了吧……」「听到什……」泰坦说到一半便打住了,因为他真的听见了。这不是作梦吧?为什么直到刚才为止,自己都没有竖耳倾听呢?他不想听,不想面对幼犬心跳停止的事实。可是,如今他确实听到了。——小慈的心跳。怦咚、怦咚……既小声又微弱的心跳,拚了命地奏着节拍。「啊……」泰坦笑了,泪水模糊了他的视野,膝盖感到一阵脱力。衣物摩擦的宪宰声传来,爱尔奇恩轻轻地握起拳头,举向夜空。泰坦破涕为笑,张开手掌,从他白皙的手中接过那样东西。咚……一枚子弹落到掌心。泰坦没有紧紧搂住幼犬,反而将它抱给了爱尔奇恩。「我们约好罗。……对了,这家伙叫做小慈。」爱尔奇恩呵呵笑了两声,并没有作答,以细瘦的手臂接过了幼犬。泰坦的衬衫上,确实染上了小慈的鲜血;鲜血与子弹,说明了刚才发生的残酷现实。与低头检视衣物污痕的泰坦相反,爱尔奇恩的和服一尘不染,干净得好像幻觉一般。爱尔奇恩凝视着幼犬,开始唱起了细碎梦幻的歌曲——宛如献给小宝宝的摇篮曲。—蝴蝶啊蝴蝶……你要飞去哪?我看到你在月夜下徘徊。你纯白的翅膀无法攀向高空;你脆弱的翅膀无法抵达月球。而你却向往着月球,做着无法实现的梦。蝴蝶啊蝴蝶……穿透空气的歌声,轻柔得彷佛会被夜风一吹而散。泰坦紧紧握着对方交给自己的子弹,觉得忍着不掉泪的自己真是窝囊极了,于是,他闭上了眼睛。泪湿的双颊在夜风的吹拂下格外冰凉。要是下雨就好了,如此一来就能瞒混过去。「谢谢你,爱尔奇恩。」泰坦呢喃道,接着从外套腰问内侧拔出一把枪。不知不觉间,上空聚集了大量云朵,藏住了散发柔和光芒的月亮。很遗憾,今夜并非月圆之夜。泰坦举枪,瞄准铺上一层灰色薄纱的月球。这是不圆满之月。——百年前的满月,依然记忆犹新。「……向往着月球,做着无法实现的梦吗……」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自己的梦想竟是如此遥远,好比无法触及的月亮。「所以……让我把它击落吧。」神清气爽的黑夜里,泰坦笑着开了一枪,射出的子弹朝着天空飞去,不断爬升……飞翔再飞翔。但无论是想开枪击落它,抑或伸手触摸它,月亮都太过遥远了。※曾经一度流动的云朵,转瞬间就躲到刚拉起的帷幕中,乍现的晴空与日落一同沉没。待在百叶窗紧闭的窗前,无法窥知天空的一举一动。搜查一课笼罩在凝重的沉默当中,身在状况外的零时独自一人发出干笑。「哈……哈、哈哈哈!这样喔!看你们一脸严肃,我还以为出事了。」缪丝卡将负责执行「月之泪」作战计划的普雷提斯高层干部之名告诉了零时。那个人叫做泰坦。「泰坦……泰坦啊,虽然我很健忘,不过可没忘记这个名字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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