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突然风汉发出明朗的声音,说:“你要在芝草待一段时间吗?”“是那么打算。但也不一定。”不是单纯的传闻,柳真的危险了,利广必须通知这个消息。“但是怎么也要待两三天吧,想自己确认一下。风汉呢?”“我明天出发。本不过是从雁边境到芝草的小小巡游。”“还是一样随意的活着啊。”“可不想被你这么说。”我和风汉的立场不同。——利广想这么揶揄他,还是忍住了。同为怪癖的风来坊,在不知何时的正式会面之前,就这样子也不错。之前虽然在世界各地奇遇的相会,却没有什么必须相会的时候。以后也会如此吧。“那么,把巡游的事说给我听吧。晚饭奢侈些也可以。”利广笑着说。就着正如风汉所说的难吃的饭菜喝酒,过了半夜才结束。在楼梯前左右分开,风汉走上楼去。利广没想过送风汉出发,明天就睡到中午吧。奏和雁走运的话,不知何时又会见面了。“总之,我先说了‘路上小心’哦。”利广说着走向房间。背后传来风汉的声音:“对了,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利广回过头,风汉凭着栏杆,笑着。“我棋艺很差。但偶尔也会赢。赢了就一定偷一个棋子。已经收集了八十多个了吧。”利广站直身体。“然后呢?”“没有然后了。确实数到八十三来着。然后就糊涂了。”利广不由笑出来。“现在怎样了?”“谁知道呢。没人收拾的话,还在卧室的某处吧。”“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两百年前吧。”风汉笑着回答,转身继续往房间走去。“那么”,越过肩头,利广悠闲的笑着回答,“去死吧。”南方大国奏,首都隆洽。隆洽山顶是广阔的清汉宫——筑起六百年大王朝的宗王的居宫。王宫通常以王的居所正寝为中心,但是奏国的这个中心却有些偏,奏的中心是后宫的典章殿,即位至今六百年没有改变过。清汉宫看起来不像是建在山顶,而像是浮在云海之上的大大小小的岛屿组成的。大部分建筑从岛上向澄澈的海面延伸,其间以无数的桥相连。把正寝自身视为一个岛的话,后宫也可算作一个岛;从正寝渡桥,经过楼门,穿过眼前的小峰半腰的隧道,稍稍登上山峰内侧的石阶,高台之上就是后宫的正殿,典章殿。从典章殿眺望,小小的海湾一览无余。海湾周围的断崖架设着左右延向空中的阁道,通向后宫更深处的北宫和东宫。透明而风平浪静的云海上出现骑兽的身姿是夜幕初降之时。影子般的骑兽浴着半月的光辉,横越海湾直奔典章殿。紧贴崖壁曲折前进,飞越海面上的露台,降落在里窗外狭小的岩场上。窗内点着灯。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宽阔的堂内。大圆桌占据了屋子中央,可能是刚刚用完餐,桌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食器,五个捧着茶杯的身影围坐在桌子周围。“——和往常一样,大家都聚在一起啊。”利广边笑边从窗子进入,圆桌边的人们一齐看过来,完全的受了惊一般发出无意识的叹声。年长的女子缓缓停下手,深深的叹气:“……你这个孩子,完全没有记住哪里才是出入口的意思啊。”她是宗后妃明嬉。本来王后应该住在北宫,而现在这位王后不但不在后宫,还把高级襦裙的袖子卷起,剥着堆成小山的桃子皮,这恐怕是奏以外不能见到的景象吧。“还有,说过不要骑着骑兽在王宫兜风的吧?要说多少次你才肯记住呢,我的放荡儿?”“刚记住就忘了,怎么说也是老人了嘛。”利广傻呵呵的笑着。明嬉又叹了回气,轻轻的摇头。“呆脑袋终于想起家来了吗。这次跑到哪里去了?”“啊”,利广笑着坐在圆桌边唯一的空座上。“这里那里。”“就是又兜了一圈啊。真是的,被你气到说不出话来。”“那么现在母亲口中的是什么?”“这叫做责备,好好的给我记住啊。”“能不能记住呢~”“母亲”,发出更重叹息声的是利广的兄长——英清君利达。“请把傻瓜放在一边不要管他,那么照顾他会得意忘形的。”“真过分啊。”利广的妹妹文姬——称号文公主——在一旁窃笑:“哥哥是想听母亲的责备才回来的呢。因为是被宠坏的孩子。”“喂、喂——”“因为哥哥现在很高兴的样子嘛,每次都是这样。要不要照照镜子看?”“是那样吗”,利广抚着脸,金发的女子柔和的微笑着:“无论如何,贵体无恙就好。欢迎回来。”这位是宗麟昭彰。利广夸张的颔首应答:“只有昭彰担心我的身体啊。”“因为昭彰是麒麟。”文姬说道,利达也点头赞同:“麒麟是慈悲的生物啊。““昭彰连世界第一的恶党也要担心哪。”明嬉也接口说道。利广苦笑着紧抵椅背。“那么”,稳健的开口催促利广的是一家之主,宗王先新,他停止收拾小桌上的食器,斟上一杯茶放在儿子跟前。恐怕这也是奏以外不能见到的光景。“怎么样呢,这里那里?”“……柳感觉很糟。”当的一声,先新放下茶杯。“柳——”利达皱起眉放下笔,把书信放在一边。“还是吗。……持续一段时间了啊。”“确定吗?”利广颔首回应先新的疑问。“恐怕是。就我所见是确实的。柳的虚海沿岸似乎出现了妖魔。虽然是在面向戴的一方,因而人们都猜测是从戴过来的,不是失去了天意,不可能接近岸边吧。雁也编成警备派往与柳交界。”嗯,利达轻声说:“那位智者动用了夏官的话应该不会有错。”文姬叹息道:“延王也很麻烦吧。戴国不稳妖魔徘徊,近邻的庆也经常不安定。连柳也……”“巧也是。相当数量的荒民渡过青海流入雁。”“巧怎样了?”“还是一样糟糕。从赤海到青海航路完全封闭了,妖魔多到连巽海门也不能通过。到底塙王做了什么,白雉落下还没有多长时间,就有那么多妖魔徘徊。”“承蒙照顾”,利达恨恨的望向搁在一边的书信。“到我们这里来的荒民也多到了目眩的程度。你,不能暂时克制私心,指挥荒民救济的事情吗?”“文姬不是更适合吗?”“我有保翠院的事情。”奏全土有为荒民、浮民而设的救济设施,那就是保翠院。文姬很久以来担任保翠院的首长大翠一职。举国兴办未曾有过的事业之际,必然以家内的一员为首长。比起让单纯的官吏担任首长,即使只有名号,以太子或公主为首长成立的组织里官员更勤奋,更能令百姓安心信赖。即使知道文姬只是当上大翠,做名义上的首长,百姓也觉得这项事业得到了王直接的关注,以公主为首正是决意的表现。虽然因此得到了信赖,但实际上不是得到了王的关注这回事,文姬做大翠就等同于王直接指挥。形式上,文姬听取官吏的意见上奏先新,先新下达处断;其实文姬不需先新的指示,文姬自有如山的盖过御玺的白纸。——顺便一提,一家人可以用同一笔迹书写,这正是六百年间磨练出来的特技。“保翠院就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利达叹息的说道,“荒民连家当也来不及拿逃过来,越过国境已经筋疲力尽了。担心国家的情况,想等国家一安定就回去,因而不想离开国境。虽然聚起的荒民在高岫山近旁形成了集落,但是,相当于被弃置不顾了。”“保翠院发出邀请的话……”“正在做。但是总有些来不及。”明嬉也点头同意文姬的话。“总之必须先把荒民以客人的身份组织起来,最低限也要将集落整治成村镇的体裁。”“现在只有你没有担着重任,老实帮忙吧。”听了利达的话,利广呼了口气。“……好像不能拒绝呢。”“敢发牢骚就把你踢出去。拜托你了。”“我出手的话,国库就如流水般使用了。”“那种事不用说也知道。”“物资的筹措和输送?”“姑且做好连县城的义仓都被淘空的打算。”“那么,试试看吧。”“草案也好,尽快拿出方针来。”“……明白了。”唉,先新松了口气。“延王一个人做这些事吗,实话说不得不服气啊。”“雁的官吏里能人多,机动力也高。”利达说着,皱起眉。“——这方面,我们的官吏总是很悠闲啊。”明嬉苦笑着,一圈人发出夹杂着叹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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