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雨 第一番 鸣釜 玫瑰十字侦探的忧郁

                台版 转自 Lafrente(makeinu.weclub.info)白泽避怪图曰饭甑作声鬼名敛女有此怪则呼鬼名其怪忽自灭于梦中思及此——画图百器徒然袋/卷之下1大河内康治苦思恶想了老半天,最后用力撇了下嘴角,说:「我介绍个侦探给你吧。」「侦探?」这种纠纷找侦探,岂不是奇怪了些?正因为这么想,我以为我听错了,当下反问回去。「没错,侦探。」大河内以他一贯的阴郁调子重复道。「……说到侦探,不是些……对,不都是些进行跟踪、偷窥、品行调查、查证身分这类事情的人吗?」我进一步追问,结果大河内说,「不是。」「不是征信社、调查公司那一类的。」大河内再次强调,眯起眼角飞扬的双眼,撇下的嘴巴瘪缩起来。接着这个大肆宣扬自己是个乖僻者的家伙沉吟了一声,将视线从我身上别开,食指叩叩敲起桌上被摸脏了的布面书籍。那是他的随身书,不晓得是尼采还是沙特的哲学著作。大河内瞥了封面一眼,想到什么似地说了:「对了,不是有一种书叫侦探小说吗?」「侦探小说?你是说那种以消遗为目的、描写杀人的不正经娱乐小说吗?」「不一定都不正经吧。」大河内说,「姑且不论战时国内的文坛状况,最近侦探小说不是已经广为人知了吗?」「是吗?」「应该是吧?不巧的是,我不读那类小说,但许多人都称赞它有趣呢。对了,前阵子拿下芥川奖的那个……松本某人,那个人不就写侦探小说吗?」「你说松本清张吗?我也读了他的得奖作品《某〈小仓日记〉传》……可是我记得里面并没有侦探啊?」「这样啊,那是我搞错了吗?那你知道什么小栗还是梦野的吗※吗?你不读他们的书吗?」(※指侦探作家小栗虫太郎(一九〇一~一九四六)及梦野久作(一八八九~一九三六)。)「你是说江户川乱步或大下宇陀儿※那些人吗?」我只想得到这些人。(※大下宇陀儿(一八九六~一九六六),与江户江乱步、梦野久作同为当时的人气侦探小说作家。)「是啊,就是那些人写的小说。你不读吗?」「完全不读。」遗憾的是,我不喜欢那类小说,几乎没怎么读过。我记得的顶多只有横沟正史的几篇极短篇,而且里面也没有侦探活跃,是只有捕快登场的古装小说。这应该不叫侦探小说,而是叫捕物帖吧。搞不好我读的根本是冈本绮堂※。(※冈本绮堂(一八七二~一九三九),剧作家、小说家,曾写过《番叮皿屋敷》等剧曲剧本,晚年发表《半七捕物帐》等许多时代小说。)我据实以告,于是大河内盘起胳臂说,「怎么,原来你也不读啊。」表情更加为难了。然后他硬是把话接下去:「就算没读过,你也知道吧?总之,那一类小说不是都会有那种人吗?所谓的名侦探。」「名……侦探?你是说夏洛克·福尔摩斯那类的?」「对对对,就是那个,作者是柯南·道尔吗?」大河内频频点头,「我要介绍给你的,就是那一类的人。」「哦……拿着放大镜,叼着烟斗的那种?」「对对对,就是那种名侦探。我来介绍给你吧。」大河内说道,重新转向我。他的表情难以形容。与其说是不悦,看起来更像害羞。大河内是个内向小生,相貌和肩膀线条与宫泽贤治※十分酷似。当然,我不曾见过宫泽贤治本人,但从照片上来看,宫泽贤治应该是大河内那样的脸孔,不过似乎只有我这么想。他好像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所以我也没有点出来,但还是觉得很像,只有发型不一样。大河内头发颇长,而且发质相当粗硬,使得他的脸部轮廓显得细长许多,才会让印象大相径庭吧——我如此分析。要是他也剃个一分头,应该就与宫泽贤治维妙维肖了。(※宫泽贤治(一八九六~一九三三),诗人,童话作家,作品有诗集《春与修罗》,童话《银河铁道之夜》等等。)「你在发什么愣?」大河内问,「我说侦探,有那么突兀吗?」「呃,唔……」那当然突兀了——我心想。「可是大河内先生,所谓名侦探,是极尽思考推理的极限,揭穿心狠手辣的犯罪者精心设计的诡计,是正义使者吧?但现在……并不是这样的情况啊。说起来,根本没有任何谜团需要推理。不管怎么样,我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歹徒——或者说加害人,是谁了。所以还是找法律专家,或是谈判手腕高明的生意人之类的,比较……」「唔唔……」大河内再次盘起胳膊沉默下去了。他看似困窘地摇头晃脑,嘴角下垂的嘴巴从某些角度看上去也像是在笑,真不可思议。「……他是不推理的。」一番沉思之后,大河内说道。「不推理?那么是只调查吗?那样的话,就算你说他是个名侦探,也和一般的普通侦探没什么两样了。就是因为用脑,才会被冠上名侦探这样的称号,不是吗?」「不,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大河内否定,「就算是一般总是调查外遇案件的侦探,也会动脑吧,思考又不是名侦探的特权。相反的,就算名侦探想到再怎么精采出奇的案件真相;面对现实案件的被害人或歹徒,也没有时间悠哉地长篇大论,炫耀他的纸上空谈。再说,现实生活中才不可能有那样缜密的推理。就算有,也无法证明,就算证明得了,也没有任何法律根据……」再怎么推理,都是白费工夫——大河内说。「脑筋动得快、洞察力敏锐、辩才无碍——这些似乎都不是名侦探的条件。只是聊胜于无罢了。」「可是……那么名侦探为什么会是名侦探?」听我这么问,大河内立刻答道,「是自觉啊,自觉。」一头雾水。大河内看了看我,大概是察觉出我的不解,「我说的那个人,别说是推理了,恐怕根本也不调查。」「根、根本也不调查?」「应该吧。」什么意思?那他到底会什么?我不安了起来。大河内在杯中倒茶,喝了一口。他接着强调似地低喃道,「不是不做,是做不来才对。」我益发不安了。同时,还有些失望。我之所以特地向公司请假.不远千里地来到千叶,拜访平素并不那么熟稔的大河内,是有一番深刻内情的。我绝不是来找他进行这番脱线的侦探问答。——没错。我和大河内是大约三年前,在东北一处温泉疗养区认识的。只有老人与病人的乡间温泉区的萧瑟景色中,大河内一个人显得格外突出。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是随同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进驻军将校过来视察的,当时大河内担任进驻军的口译之职。至于我,当时正陷入人生的谷底。在那不久之前……我从事电气配线施工业,在工作中从高楼屋顶摔落,严重地摔伤了腰。伤虽然好了,却留下了后遗症。医生宣告我再也无法在高处进行精密作业,我身为配线工的生命算是就此终结。所以虽然表面上宣称是为了疗养而长期逗留,但我也确实是处于半自暴自弃的状态。我泡在温泉里,满脑子只想着自己即将成为社会边缘人。事到如今,我不想再投入别的行业。虽然不到想寻短的地步,但也是过一天算一天的状态。我热爱我的工作,更重要的是我还年轻。虽然是才短短三年前的事,但当时的我,脑中的想法真是比现在青涩太多了。就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大河内。我不记得是什么契机了,我在不知不觉间向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遭遇。听我全部说完后,大河内提起他在旧制高校时代也曾经从校舍屋顶跳下来过。他解释说那是某种抗议行动,但我记得我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话。我想我当时应该是一脸错愕。大河内对着这样的我,口齿不清地谈起深奥的哲学话题。我完全听不懂那些名字诡异的人抱持着什么样的思想,但我荒芜的内心一点一滴地被滋润了。应该只是心理作用,但我开始觉得前景有了一些希望。大河内不到一星期就离开温泉区了,临走前我请他告诉我连络方式。如今回想,我实在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做,但当时的我应该是透过与大河内这种飘逸不俗的人交谈,找到了某些救赎。后来——我们几度鱼雁往返,见过几次。我对今后的去向犹豫不决,只想找个人商量。结果我决定从配线工转职到制图工。因此我必须学习必要的知识,幸(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