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晚来临。本来打算在行动前稍微休息一下,但天不从人愿。今天的京也依然无法入眠。即使躺在床上,也丝毫没有睡意。但是,又没有办法深入思考什么事情。整个脑袋茫茫然似乎弥漫着一股烟雾,偏偏就是无法睡着。从数日之前开始,京也的脑袋便逐渐钝化、麻痹,思考变成一件非常痛苦之事。药物虽然可以带来一时的安宁,但毕竟不是万能的。京也很清楚,自己的精神正逐渐被腐蚀。但是,倒也没有必要在脸上留下黑眼圈,向周围的人宣传「我得了失眠症」。京也最近学会了以舞台用粉底来掩饰黑眼圈的技巧。当然并不需要像歌舞伎的表演者一样把脸涂得一片雪白,只要使用得当,就可以将黑眼圈掩盖住,而且看起来跟平常没两样。就跟化妆一样,手法决定一切。如今,京也靠着这个技巧骗过了全班同学的目光。真应该早点学会这个技巧的。京也感到十分懊悔。让御笠及兰发现自己的失常,可说是极大的失败。特别是御笠……在外出用的上衣外面将S&WM37AIRWEIGHT以枪套带吊在身上,上面再穿上一件白色风衣。风衣这种服装原本是设计出来给军人穿的,所以特色是在结构上有着不少口袋,方便携带各种东西。对京也来说,这是穿出去也不会让人起疑的战斗服。将小刀及电击棒也带在身上。虽然在如今这个年代,别说是蝴蝶刀,就算是带个电击棒在街上走也是违法的行为,但毕竟跟手枪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赤手空拳上战场并不是勇敢,而是愚蠢。目的愈大,危险性也会愈大,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京也的电击棒没有经过改造,便可以发出七十二万伏特的电压。以制服对手来说,这样已经足够。电压太强而造成对方血管破裂也是麻烦的事情,所以这样的电压刚刚好。为了今天,京也已经准备好可以因应各种状况的道具。这些道具全都放进了口袋里,可以说是将风衣的特色做了最大的发挥。虽然气温已经逐渐下降,但这个时期的夜晚也不至于太过寒冷,两、三件单薄上衣便足以御寒。在这样的气温下,穿着风衣或许会略显突兀,但对京也来说却不是什么大问题。为了掩盖身上的伤痕,他平常就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了。换上新手套,再一次确认时刻。距离行动的预定时刻还有不小的空档,看来时间是相当充裕的。京也一时兴起,打开了电脑,将bloodyutopi浏览了一番。事情的发展跟原本的预期大致相仿。将吵闹不休的讨论区看了一遍之后,京也带着苦笑关掉了计算机电源。接着,他压低了脚步声,打开门,走下楼梯。不发出一点声响。来到楼梯旁的大门口,为了保险起见,京也穿上了方便跑步的运动鞋,以脚尖轻轻将运动鞋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然而就在他伸手要将门打开的时候……「哥哥。」听到声音的京也回头一看,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眼前。时间抓得这么准,甚至令人怀疑她是不是藉由某种方式监视着自己的行动。兰那苍白的脸上带着满面忧愁,眼神不安地摆动着,宛如是在观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物。她原本便显得过于削瘦的身材,如今看起来似乎更加小了一圈。「兰,我出去一下。」「去哪里?」「……不用替我担心。这跟妳没有关系。」听到这句话的兰,喉头发出了经过压抑的哽咽声。「最近的哥哥,让我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兰突然如此说道。「……从前是指什么时候?」「哥哥为了保护我而遍体鳞伤,脸上露出空洞表情的那个时候。哥哥……我一直很想为那时候的事情跟你道歉。」「那么久以前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哥哥!」两只握起的拳头不停颤抖,但兰丝毫不加掩饰,反而走向了京也。「你真的忘了吗?我还记得,那时候哥哥编了一个花冠给我呢,在那三天以前的哥哥是那么开朗,总是露出笑容……」「……我忘了,我真的已经忘了……」这句话有一半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京也微微瞇起眼睛,凝视着兰。她似乎想要说话,但却又强忍了下来。京也心想,看来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但是京也一点也不在乎。兰不知是否理解了京也的意图,继续以几乎显得可笑的坚定语气说道:「……哥哥骗人,我不相信。其实那时候,我应该陪在哥哥的身边,照顾哥哥的……」如今这个拚命想要守护住家庭和谐的少女,对京也来说却只是个妨碍,令他想起原本不愿想起的回忆。在自己的内心最深处,那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另一个自己正不断提出相当吸引人的建议:让她闭上嘴!京也的心中并没有任何遗憾。对当年那个幼小的兰,京也没有丝毫的恨意。但是,眼前的少女却感到无比自责,认为那件事情都是她的错。而这正是让京也最感愤怒难耐的一点。那个恐惧与绝望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自以为是地加以干涉。被别人以肤浅的想法审视那件事情,将那件事情龌龊化,让京也的心中燃起能能一的怒火。「……兰。」兰听见哥哥的声音变得很温柔,似乎会错了意,脸色增添了几分明亮。「兰,从明天开始,我不需要妳帮我做便当。妳不用再做了。」「…………」听到了这么令人意外的一句话,兰不安地全身颤抖,彷佛一个人被遗弃在黑暗之中。「哥哥……求求你……不要再残害自己了……」兰恳求着说道。「兰,妳严重那个『幸福家庭』的幻想,早在七年前便已经崩溃了。看清楚现实吧,如今妳的哥哥只是一具空虚、寂寞、悲哀的行尸走肉而已。」最后这句话无疑是画蛇添足,但既然说了出来,也无法收回了。她的肩膀微微颤动。京也以冰冷的眼神俯视着兰,心里想着,看来对话结束了吧。但是就在他正打算要转过身去的时候,凝视着地面的兰突然以极为悲伤的语气说道:「如果哥哥非走不可……那我就要做出一件让哥哥彻底失望的事情。」兰应该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里才对,为什么她会那么拚命地阻止自己出门呢?或许是因为如今的自己正散发出一股与平常完全不同的气势吧。「随便妳。」京也并没有采纳兰的忠告,伸手打开了门。外头吹着微风,但依旧闷热。这附近非常宁静,偶尔才会有一辆汽车通过。规律的叩叩鞋声诱惑着京也,让他想着原本不愿去想的事情。七年来家中那不可侵犯的领域,如今被兰给打破了。但是这也不能算是把即将痊愈的伤口疮疤再度挖开。因为一旦产生龟裂的兄妹关系,原本便难以修复。他看了一下手表。在兰身上花了一点时间,但还在容许范围之内。京也决定不再多想,继续前进。徒步来到郊外后,便看见了目的地,一栋建筑物。甲斐野公彦的家。昨天白天已经来查采过了。这是一栋有着半月形屋顶的房子,外观看起来只像个大仓库,但是由窗外往内窥探,可以发现里头经过精心装潢,整体呈现西式风格。甲斐野与艾克希特公爵之女不同,并不会大量杀人。虽然静静等着他露出狐狸尾巴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如今的京也希望立刻就能获得决定性的证据。京也很早便发现甲斐野与鼠李是同一个人了。在美术馆内握手时,京也故意施加了力量。甲斐野急忙护住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这个举动便让京也有了相当大的把握。早在跟鼠李网络对谈时,京也便察觉他的左手无名指受了伤。但是,目前京也只能根据第一眼的印象及受伤的手指来推论他是凶手。这样的证据绝对是站不住脚的。虽然京也号称拥有一个能够闻出同类味道而且从不出错的鼻子,但这样的鼻子可无法用来说服他人。所以京也打算凭实力来解决问题。再一次抬头仰望甲斐野的家。这是一栋很好的房子。可惜最大的缺点就是它恐怕已经有将近二十年历史了。没有来客自动录像装置。没有摄影机或假摄影机。没有任何一扇窗户使用多层强化玻璃。没有贴上防盗玻璃胶膜。没有玻璃窗破坏感应警报器。而且大门上只有一个双层式盘簧锁,实在是太随便了。好像有人提倡过,如今已经是一门双锁一警报器的时代。这栋房子论美感是及格的,但是论起安全的话非但不及格,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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